第二十一章：黑面神之笑

第二十一章：黑面神之笑
　　赵希珊带着包子馒头苏以情正式逛起了开封，没曾想被人撞了个满怀。揉了揉发疼的脑门，却见包子馒头都傻了眼瞧着一个方向。她顺着包子馒头的眼神看去，这一看也就傻眼了。那接近完美的鹅蛋脸，那微微一笑足以倾城的模样，包括那眼角的泪痣。这世上，可找不到长得这么相像的人！
　　不用说，这个人便是白玉堂心中念念不忘的阿敏，是赵希珊21世纪里的死党之一……
　　“张敏？”
　　听到有人唤她姓名，张敏转过头来，不禁失了神。眼前的姑娘好生漂亮，对得起闭月羞花四字。尤其那一双眸子，清澈得宛如天上的明月，映着自己，尤为丑陋…
　　她定了定神，柳眉微蹙，“姑娘你是？可识得我？”
　　赵希珊一咧嘴，穿同一条开裆裤长大的，能不认识？！
　　“敏姑娘。”张敏一旁的丫头道：“咱们该回去了。”
　　这丫头，好刻薄的长相！
　　张敏点了点头，正要说些道别的话。赵希珊打断了她：“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与姑娘既然相逢，即是有缘。”她从怀里掏出一支白玉簪子来，递给了她：“尘间俗物，也就它能衬你。”
　　只见这簪子为上好汉白玉所制，白的透明。简单的竹节样式，没有一丝多余。这本是，赵希珊买来“侮辱”白玉堂的。
　　苏以情想阻止，可她没有这么做，她知道，赵希珊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
　　包子馒头一鼓腮帮子——生气！
　　张敏心中欢喜，却也疑惑。只听得赵希珊又道：“我叫甄不忘，是念念不忘的那个不忘！”
　　张敏，我是赵希珊，你明明没有忘，对不对？
　　那为什么，要假装，不认识？
　　“我叫白玉堂，乃白玉为堂的那个白玉堂！”
　　回忆毫无征兆，一下击中了张敏的心里。思念有如开了闸的洪水，倾泻而来。
　　那个白玉堂呵～～曾不顾一切救她，重义的白玉堂；曾迷住她双眼，不羁的白玉堂；曾为她绾起青丝，笨拙的白玉堂；曾心疼地为她包扎伤口，温柔的白玉堂；曾许诺她一生，深情的白玉堂。曾被她伤了转身离去，受伤的白玉堂……
　　曾情根深种，金童与玉女。叹叹叹！
　　今相忘安生，天涯与海角。罢罢罢！
　　张敏踉跄了两步，猛地一揪自己的胸口。呼吸，随之而来的是痛，撕心裂肺的痛。
　　好想你。
　　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白玉堂！
　　苏以情见状，只暗暗叹了声：“孽缘！”
　　……
　　赵希珊嘴角弯弯，背着双手，走在前头，身后是各怀心事的包子馒头苏以情。
　　苏以情不解——为何要送她簪子？那原是五爷的！
　　包子馒头幽怨的眼神简直要把赵希珊的背戳穿——居然约情敌见面！
　　赵希珊权当看不见，她现在很兴奋。能在大宋朝与张敏相见，可比什么他乡遇故知还难得！
　　逛着逛着，赵希珊就逛进了开封府。依依一看赵希珊来了，就拉着不放，非要赵希珊给她唱曲子。
　　赵希珊一翻白眼，还有当她是郡主的没？不过，这正随她意！
　　依依一听赵希珊同意，忙呼朋引伴，还把忙得焦头烂额、正巧都在开封府的开封七子和白玉堂全拉了来，说是要劳逸结合。
　　赵希珊站在屋檐下，几级台阶下是排排坐了一地的开封府众人，包拯等四人则坐在远些的石桌旁。
　　环视一周，赵希珊问；“想听什么？《大笑江湖》？”众人齐齐点头。
　　赵希珊转了转眼珠子，笑吟吟道；“我给你们唱个新曲子，皇上没听过的！”
　　众人不挑，反正只要是赵希珊唱的，他们都想听！
　　赵希珊清了清嗓子，唱道；“头上一片青天，心中一个信念，不是年少无知，只是不惧挑战。凡是求个明白，只是本性难改，可以还你公道，我又何乐不为？……”
　　这是电视剧《少年包青天3:天芒传奇》的片头曲——无愧于心。当时看此剧时，虽有些好笑，心里却被不知名的感觉塞得满满的。现在想想，那是遗憾啊！特别是当包拯义无反顾地跳下悬崖，公孙策和展昭抓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去未知的世界时，脸上那深深的绝望。那时，赵希珊就在想，若当时公孙策在早些感觉到包拯的决心，若展昭再果敢些，包拯，就不会是大包。但若是，能早些遇到白玉堂，这结果，编剧会不会往另一个方向写——白玉堂觉察不对劲，就将包拯捆了丢家里头。这绝对是白玉堂会做的事，不是吗？
　　可惜，他们终究没碰上白玉堂。
　　所以，公孙策成了教书先生，展昭还是那个小滑头，而包拯，也不再是包拯。
　　赵希珊不甚唏嘘。
　　如今，在白玉堂面前，将这首歌唱了出来，也算是弥补她小小的遗憾吧。
　　“……只要真相大白，一切、一切无愧于心！”
　　最后一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像是解了多年的心结，赵希珊松了一口气。再看众人，神情刚毅，眼睛发亮，竟似变了个人一样！
　　赵希珊自己看了看，依依还是那个依依，双双还是那个双双……哪里不对了？
　　望远了看，包拯等四人一脸复杂的神情。看得赵希珊搔头抓耳——到底怎么了？！
　　其实没怎么，只是赵希珊这一唱，唱出了开封府众人的心理，引起共鸣罢了。
　　赵希珊弄不明白，也不管了，蹦达几步，到了展昭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见到展昭。一身红色的官服，长得和他的绰号“猫儿”一样，一双贼溜大的猫眼，笑起来，眉眼弯弯，嘴角弯弯，像极了一只午后发懒的猫，还是一只美翻了的猫。
　　赵希珊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对展昭做出的那一系列丧心病狂的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个…那个…那个我以前那么丧尽天良，你别介意啊！我……”
　　展昭笑容更甚，“郡主说的什么，展某不记得了。”赵希珊的改头换面，是有目共睹的。
　　赵希珊何其聪明，心知展昭是要既往不咎，便也像展昭一般，眉眼弯弯，嘴角弯弯，她道；“你好，我叫赵希珊！”
　　展昭回道；“你好，我是展昭！”
　　一句自我介绍，没有地位高低，断了过往是非。
　　包拯端着茶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公孙策——哎呀！玉堂脸色不太好啊。
　　公孙策淡然地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好好看戏！
　　包拯放下茶杯——公孙，你觉得哪个会赢？
　　公孙策端起茶杯，吹了一口气——不知道！
　　赵希珊一指他们：“你们眉来眼去地说什么呢？”
　　公孙策一口茶水呛住了喉咙，急得包拯给他顺气。
　　赵希珊的眼睛里，有一丝得逞一闪而过。她瞥到白玉堂，后者依旧一身纯白。她不禁要问：“五爷，你为啥不穿官服？”
　　白玉堂看了眼展昭身上红彤彤的官服，眼里尽是嫌弃，两个字简单概括：“没有！”
　　苏以情跟她说过，赵祯对白玉堂可好了，允许他不穿官服，入宫还允许他穿“丧服”，也就是白色的。就连赵祯给发的时服什么的，也通通按白色的来。这是宠得没边了。
　　赵希珊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白玉堂的洞房花烛夜，“那你结婚了怎么办？你老婆肯定没那么缺心眼陪着你穿白色，又不是婚纱？”
　　白玉堂抬眼看她：“成亲之时，我自会穿，不劳郡主费心。”
　　赵希珊心里莫名就不痛快了，酸溜溜道：“哪有女子会嫁给一个比自己还漂亮的相公！”
　　白玉堂自动屏蔽！
　　众人聊有兴趣地看着。
　　再看白五爷，总感觉他一张俊脸绷着，不高兴？难道是，在气三小姐说他漂亮一事？不应该吧，三小姐作诗夸他漂亮时都没生气！还是说，是因为三小姐说他娶不到老婆？拜托，他白五爷风流天下，红颜知己数不胜数。他若是想娶，只怕天下的女子都会赶赴开封，任他挑选！
　　那他到底，在不高兴什么？
　　其实，白玉堂也不知道。总之，他就是不痛快！
　　鬼使神差地，赵希珊伸出两根手指头，按住白玉堂的嘴角，往上一提，痞笑道：“来，给爷笑一个！”
　　白玉堂瞬间青筋暴起！
　　刹那间，开封府众人的下巴掉了一地——三小姐太有种！
　　赵希眼一撒手，眼珠子一骨碌，转身，“包子馒头小以情，跑！”
　　众人看白玉堂，你说这白玉堂，一年四季同一个表情包，有什么好逗的？
　　逗包拯，他绝对会正气浩然地跟你讲一串大道理。逗公孙，他一定是恼羞成怒手脚并用、左右开工，揍！逗展昭，他一定会暗地里悄悄给你使绊，杀你个措手不及。逗四大门柱…嗯……还是算了，他们那么直肠子又那么憨厚老实，说不定根本不知道你在逗他，没什么高难度。
　　所以，赵希珊是专门挑了个黑面神逗，显得有挑战吗？！
　　而那个被逗了的黑面神，一只手端着茶杯，还在半空中。众人还想着很久没看到白玉堂怒气冲天的样子了，赵希珊不知死地调戏他，这下有好戏看了！
　　只见白玉堂那张天上人间仅此一家绝无分号的脸上，犀利的眼神渐渐柔和，薄薄的嘴唇一抿，嘴角缓缓向上……
　　他在笑！！
　　他不生气，反而笑了！！
　　那个瞬间，开封府众人只觉得日月无光天地失色，终于明白白玉堂为什么不常笑了：尼玛太美了！谁能受得了啊？！而后纷纷掩面——招架不住了！！郎艳独绝，世无其二！三小姐说的对啊！
　　包拯一边帮公孙策顺气，一边挤眉弄眼——还是郡主有办法！
　　公孙策一副“我早就知道了”的模样。
　　是夜，郡主府上下一片欢腾——烧烤！
　　酱汁是赵希珊调的，方法是赵希珊教的，至于实施者，是郡主府众人。
　　赵希珊躺在屋顶上，枕着胳膊，翘着二郎腿，嘴巴里还叼着一根鸡翅膀。她的头顶上放着一个大盘子，盘子里是烤好的肉。
　　有人影悄悄靠近，赵希珊一个鲤鱼翻身，跳了起来。屋脊的那一边，一个胖老头穿着一身破袈裟，光头埕亮，俨然是个和尚。此刻，他正低头啃鸡腿。忽地抬起头，对着赵希珊“嘘”一声。
　　“郡主，怎么了？”苏以情抬头看她，包子馒头也把脸从食物堆里挪出来。
　　赵希珊笑笑：“没什么，一只大蚊子而已。你们继续。”
　　胖和尚眯着眼一笑，拿过那大盘子，指了指后面——借一步说话。
　　赵希珊点头，胖和尚叼着鸡腿，左手拿盘子，右手一抓赵希珊，脚尖一点，竟腾空而起。
　　赵希珊一捂嘴，紧紧地闭着双眼——妈呀！她恐高啊！
　　好不容易着了地，赵希珊一睁眼，腿就软了——哎呀妈呀好高啊！！
　　开封最高的楼在城西，在开封最好的酒楼——一品楼旁。即此时赵希珊脚下的九重宝塔。
　　胖和尚端着大盘子，看着闭着眼睛抱着塔尖趴在塔上的赵希珊，思绪万千。
　　当初赵祯登基时，祭祀仪式就在这里举行。那时的他才十三岁，脸上青涩稚嫩，穿着合身的龙袍。明明是小孩子，还硬得装出帝王的威严来。他登上九重宝塔，举杯敬天，满朝文武百官，满城百姓，匍匐在地上，直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洪亮，盖过了漫天的烟花爆竹声。十五年前，开封大旱，赵祯登上九重宝塔为百姓祈福，一身袈裟的虚空大师在满天的梵音中对他说：“飞凤还巢，大宋危矣！”
　　如今一晃，二十二年已过。
　　当初那句，究竟是一语成谶，还是害人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