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老者

在这紧张的对峙中，老者那枯瘦而蒼老的手指，此刻却似乎蕴藏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狂暴力量。即便是最简单的手势，也让旁观者心生惊疑：那若霜似雪的细腻皓腕，是否会被残酷地留下痕迹？那精致的腕骨，能否承受得住哪怕是轻轻的一击？

围观者无不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惊心动魄。然而，身为局中人的云晞却显得异常淡定，仿佛老者紧扣她命门的手并未对她构成威胁，使得旁人不禁怀疑，被控制的是否真的是她。

老者在触及云晞的手腕的瞬间，出乎意料地停住了手。他的动作陡然凝固，甚至他的脸上还浮现出一抹难以解读的奇异表情，使得原本电光火石般紧张的局面突然陷入了僵持。

然而，这种僵持并未持续太久。老者突然的动作再次打破了沉默，但这一次他的举动不似之前的威胁，反倒带着一种探求的意味。

云晞见老者突然撩起她的袖子，虽然略显惊讶，但她很快便将那一丝惊色深深压抑。她甚至没有阻止老者的动作。当老者看到她手肘处那朵艳红如花瓣的印记后，竟然放松了手，仰天大笑。

“哈哈，没想到，没想到啊！素来冷漠无情的鸣渊老儿，竟教出了如此与他截然相反的徒儿。丫头，你虽废了自己一半的内力，但终究只是杯水车薪。那‘碧落心经’本是极其苛刻的，若不是条件严苛，又怎会有这等神奇的效果。不过，看在你今日给鸣渊老儿那响亮的耳光上，老夫还是忍不住要奉劝你一句……”

“前辈若是要劝我废掉所有武功，那还是不必费口舌了。”云晞语气坚决，不等老者说完便打断了他。她的眼中流露出坚定之色，尽管面临生死存亡之际，但她内心清楚，只要不动摇对武学的信念，便不会有不可逾越的障碍。毕竟，那般辛苦苦练的武功，怎能轻易就被抹去。

老者被云晞这般直白的抢白，略显尴尬地笑了笑。但想到自己此次来的目的是打击鸣渊，这份小小的尴尬也就不算什么。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得意，却也没生什么气。

云晞看着他的表情，心中自有判断。她冷冷一笑，平静地说道：“前辈这些年纵横江湖，必定有不少侠女倾心于您。不知前辈是否全然接受了她们的情感？”这话仿佛是一剑，直刺老者的心坎。

老者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显出一丝尴尬。云晞不等他回答，便继续说道：“对一人痴情，即意味着对他人无情。既然前辈可以为心爱之人拒绝旁人，那我师尊拒绝了您的师妹又有何不可之处？”云晞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让人不得不信服。

老者虽然机智过人，但面对云晞这般有理有据的质问，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回答。他为人向来不服输，即便知道自己处于下风，仍然固执地说：“这怎么能一样……鸣渊老儿本就无心爱之人，若是接受了我师妹又有何不可？”

云晞听着老者越说越低的声音，心中明了他不过是在口硬心软。她趁势追击，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难道按前辈之意，我师尊若接受了您的师妹，您便会欣然接受？还是说，在您眼中，只有异性之爱才算真爱，其他一切都是岐路？”

“依晚辈拙见，师尊他若能对那山水钟情一世，那又何输于前辈您？毕竟，人各有志，意趣亦各不相同。前辈您何必执着于此，多年来念念不忘，反而使心境受困？”云晞的话语如潺潺流水，连绵不断，她的声音中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

老者听着云晞一连串的话，竟是一时找不到任何插话的机会。待她说完，老者虽张口欲言，却已失去了反驳的机会。他只能强硬地说：“呵，小辈果然善于胡搅蛮缠。但老夫今日只问你一事——这人，你是赦也不赦？”

“既然前辈再次询问，晚辈便再次明确回答。只要圣朝在这世上一日存在，那缉拿云衡的皇榜便一日不会撤销。除非他永不再现，否则朕必将追杀他至天涯海角。若有人能提云衡的首级来见，朕必亲封其为万户侯！”云晞的话语坚决如铁，不容置疑。

老者来前便知道写意已然重伤垂死，见到云晞肘部的印痕后，更是明白云晞绝不会放过追杀他们的任何人。他最终长叹一声，黯然离去。

普天之下，尽管莫非王土，但天下的疆域毕竟太过辽阔。云衡以其非凡能力，避过追杀当不难，若真到了万不得已，亦可遁走海外。老者在内心权衡之后，终究是选择了离去。

老者离去后，一直隐藏在暗中的风歌才缓缓现身。他扫视了一下老者离去的方向，然后用一种凝重而恭敬的语调对云晞说道：“主上，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若今日放他离去，日后恐将成为极大的隐患。”

风歌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忌惮，但云晞闻言却显得波澜不惊，她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问道：“风歌，你看如今风郁与清娆已远离尘世纷扰，风鸾亦已步入婚姻的殿堂。你呢，心中是否也有所倾慕之人？”

云晞这番话语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闲聊，但风歌听后，脸色骤变，身躯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显得异常恭敬。

“也罢，若日后你心有所属，再来向朕请辞吧……”云晞看着风歌的模样，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慨叹，决定不再追问，随即她从袖中抽出三封密封的信函，递给了他。

“这三封信，一封交予凤王，一封交于太子，最后一封则给玲珑。这事关重大，需你亲手递交……至于顾行之，朕曾对他有所承诺，不宜轻言破坏。稍后你派人以翩雪之名，引他入京。至于后续，已有吩咐于太子，他虽才华横溢，但为官之道尚需历练。朕盼太子能培养出自己的班底。”

“至于太子身旁的暗卫，现在看来力不从心，你暂时代为保护他。至于云玄，虽然朕曾应先皇之托，保其周全，但时势变迁，他已成为太子的巨大隐患。”

云晞说到这里，语气突然沉重，显得难以言说，最后她只能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他与朕毕竟是兄妹一场，就让他伪装死亡，远离朝堂吧。”

“主上……”风歌听到这里，忍不住想要劝解，但他的话还未说完，云晞便轻轻地打断了他，不愿在此时增添悲伤。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江山虽美如画，但这世上总有不为名利所动的人。日后，就请你和玲珑一起协助太子。待他有能力独当一面，若你仍无去处，就来落英谷找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