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可以考虑其他归宿

我不由得笑了笑：“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对王太子有意思？反正将军丧期已经满了，你作为良人也尽到了礼法，或许可以考虑其他归宿。我去和太子说一声，让他选你为王美人好了。”我知道捐之出身良家，按照汉律，她若嫁给列侯或诸侯王只能作为侧室。

捐之有些赌气地反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为夫人着想，我说的都是实话。将军确实不懂音律，这点连大王都比不上。”

我轻声说：“你为什么总是用别人的优点和将军的缺点比较呢？如果这样比，将军谁也比不过！你怎么不提将军为国为民立下的大功，或者说他的弋射蹴鞠技艺远超过王太子呢？”

捐之叹息道：“好了好了，连王太子这样的好条件，夫人都不肯答应，看来夫人真是打算孤鸾终老了。捐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时，虞婠沉声说道：“捐之，如果你想寻求新的生活，你可以离开的。我这辈子会陪伴夫人。”她平时话语不多，这次却说得颇为坚决，显然对捐之的言论颇有不满。

捐之有些无奈地反驳：“我只是说了点心里话，这也不行吗？”

我轻轻地说：“你这些日子过得太舒服了，看来我真的需要给你点惩罚。”

捐之闻言，忍不住扑哧一笑，走到我面前，轻轻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说道：“夫人您才不会惩罚我呢！别的不说，我们之间有多年的深情，再说夫人对虞姐姐的仁慈我都看在眼里。一个连对情敌都那么宽容的女人，还能做出什么坏事呢？夫人您的心肠，怎会下得了狠手？”

我苦笑一下，心里想：“捐之真是看透了我。我这人，确实做不出太狠心的事。”我望着桌上的璇钟，走过去轻拨琴弦，低声吟唱：“二子求中馈，令妹当户看。子晳诚美矣，妾愿适子南。”对不起，刘缓，我只能拒绝你。即便子南已经离我而去，你依然不是我心之所向，灵魂之所依。

捐之摇了摇头，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选择了沉默。虞婠则开口道：“捐之妹妹，有什么话就说吧。”

捐之回答：“我想说，如果是我，我一定会选择刘缓。”

我笑了笑，心想：“凤凰青鸾，各有所爱。如果你真的喜欢刘缓，却因为不好意思而犹豫，我可以找我兄长帮你牵线。毕竟你只是挂着霍郎良人的名号，我不能让你因此错过一生。刘缓只有五个侧室，还没有达到皇家规定的十个侧室的名额，多你一个也无妨。”

我再次郑重地对她们说：“今天刘缓所说的话，你们一字也不能传出去，知道吗？明天是将军的祭日，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茂陵祭祀他。”虞婠和捐之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我凝视着案上的鸡寒，轻轻拿起一块尝了尝。它的美味依旧，勾起了当年与他共食的回忆，那温馨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我的心如同被绞痛，泪水情不自禁地涌出，滴落在桌面上……

我亲手调制了他最喜爱的蜜浆，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确保甜度正好符合他的口味。然后，我亲自烹制了十几道他最爱的菜肴，用田庄自产的精美漆盒装好，一切都准备就绪。携带孩子们和虞婠、捐之，以及庾公虎和几十名家臣的护卫，我们乘坐马车前往茂陵进行祭祀。

这几年，我每年都会来这里。负责维护陵墓的大匠杨光和茂陵卫尉郭昌都熟悉我的这一习惯，每年都会为我的到来做好准备。但今年的情况与往常不同，因为我竟然在这里遇到了同样来祭祀他的皇帝陛下。他正在巡视天下，特意来看望他最敬爱的良将。

在祠堂中，我向陛下行礼，陛下轻轻挥手，示意我站起来。我带领随行的人员完成了祭礼。望着他的墓冢，陛下感慨地说：“去病临终时，朕问他，军中谁能代替你？他闭上眼睛，没有回答朕。朕请他一定要推荐一个人，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人能替代他！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朕和卫卿这几年在军中仔细察看，希望能找到像去病那样的将军，但终究一无所获。这一生，朕再也找不到另一个去病了！去病啊去病，你让朕多么心痛！苍天，为何这般不公？若时光能倒流，朕绝不让你离开，无论代价多大，朕都愿意！”说到这里，陛下的泪水已挂在眼角，他伸手握住铭旌，手微微颤抖……

过了一会儿，陛下转向远处的长安方向，声音低沉而哀伤地吟诵：“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他双手紧握，目光坚定而深邃，似乎在凝视着远方的未来。他吟唱的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击打在天地之间，回声在空旷的田野上回荡，霍郎的爱马赭鸿在外不停地长嘶。长风吹过，马儿嘶鸣；天阔地远，一派苍茫。自古人生多变幻，谁又能永守汉疆？陛下心中的痛苦，或许比我更加深重！

良久之后，陛下转身对我说：“小妹贞烈，情深义重，朝中上下皆为你称赞。但斯人已逝，过于忧伤亦非长久之计。去病也曾说过，小妹年轻一人，应有更好的选择。刘缓品德才学，堪称人中之龙凤，小妹宜慎重考虑。”

我回答：“感谢陛下的关怀。我只希望能在这里，静静陪伴霍郎。”

陛下点头：“那就好，我们都离开吧，让小妹独自留在这里。”众人随后离去，祠堂内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在素茵上跪坐，低头泣不成声。虽然已是三年时光流逝，我的泪水依旧未干。我紧握着他留给我的那个当卢，那是他赠予我的救命之物，他不在了，而这个当卢仿佛成了我与他最后的联系。天上人间，我们还能否再次相见？我心中的凄凉，如同啼血般的哀伤。往昔的恩情化为尘土，如今的相思，又有谁能向他诉说？泪水缓缓地从我的眼角滑落，洒在眼前冰凉的土地上……

这一切，对我而言，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吗？我曾经得到过、拥有过，但现在却一切都失去。我到底是否真正拥有过？一切都显得迷迷糊糊，空荡荡的，仿佛一切都是虚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