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集（下）

第五十三集（下）
30、杨俊墓地，日，外。
翻译官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又赶紧的用日语向竹内大圆场道：“太君，竹内太君，是杨家的大少奶奶来了，咱们先听听她怎么说，听听她怎么说！”
紧张的场面渐渐地缓和下来。
周凤兰向前走了两步，冲着翻译官道：“那位翻译官先生，就麻烦你了，就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翻译给日本人听，好吗？”
“明白，我明白！”翻译官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频频地点头。
周凤兰目光咄咄地盯着竹内一会儿，旁若无人地向着众人道：“我尊敬的日本国大兵们，……如果你们还值得世人尊敬的话！……我这么说，可以吗？……我们都是同样的人。你们有尊严，我们也有尊严。为什么，你们就要来我们的国家闹腾呢？我们都相敬如宾的活着，不好吗？”
翻译官即时地翻译着。
几名日本兵似乎是若有所思，枪口渐渐地低了下去。
周凤兰继续道：“……我相信，挖人家祖坟这样的事情，在你们的国家，也是一大忌讳。我也相信，你们要挖我杨家的祖坟，就是为了要得到一样东西。你们想要的，是这个吗？”
周凤兰打开了她手里的红布包，举了起来；“红山女神”坐像，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辉。
31、杨俊墓地，日，外。
竹内睁大了眼睛，看着周凤兰手里的“红山女神”坐像。
32、杨俊墓地，日，外。
梁大磕巴和丁协卫，也吃惊地看着周凤兰手里的“红山女神”坐像。
33、杨俊墓地，日，外。
围观的村民们，纷纷地叫着“玉娘娘”，跪了下去。
34、杨俊墓地，日，外。
竹内扑棱了一下脑袋，用日语贪婪地道：“拿过来，快拿过来的！”
两名日本兵闻令就要向周凤兰的身边走过去。
35、杨俊墓地，日，外。
蛾子和张浩已经走到了人群的外围，喘嘘着看着周凤兰，站在那里。
36、杨俊墓地，日，外。
周凤兰把“红山女神”坐像紧紧地抱在怀里，又道：“……可这是我们中国人的祖先，是我们中国人共同的妈妈，她同我们的祖坟一样的重要；她岂能就被你们霸占了去呢？如果我们要去抢占和欺凌你们的妈妈，你们也会答应吗？”
翻译官情绪激动地高声即时地给竹内翻译着。
竹内歇斯底里地用日语大叫道：“不，不、不！你不要再说下去；你是在强词夺理！这样的宝贝，只配我们大日本帝国才能拥有，你们，你们保护不了你们的妈妈，……把她拿过来，拿过来的！”
周凤兰听完翻译官的翻译，发出了一声冷笑：“……是吗？看来我好话说尽，也阻止不了你们的兽行，你们可是要强抢吗？……那你们就来吧！”
周凤兰说罢，掏出了手榴弹，把手榴弹和“红山女神”坐像一起抱在胸前。
竹内愈发的暴跳如雷：“不，不，不！不可以，绝不可以！……虽然你是个很了不起的女人。但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的忍耐是极其有限的！你的，必须的，得把她交给皇军的，否则，否则，否则……否则统统的死啦死啦的；……机枪的准备！”
37、杨俊墓地，日，外。
一名日本兵从摩托车上抱下来歪把子机枪，支到地上，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场面重又紧张起来。
38、杨俊墓地，日，外。
“等一等！……就让俺……也来说两句儿，好吗？”蛾子忽然扬起了手，站了出来。
39、沟底小道上，日，外。
混混儿甲领着混混儿乙、丙、丁，追上正在急匆匆地走着马华等。
“俺、俺、俺们……来啦，马……书记。其……他人，都在相互告说，……就来。”混混儿甲喘息着，道。
姜玫向着远处看去。
40、山野里，日，外。
但只见漫山遍野的旷野里，不断地有人拿着武器，向这面聚拢过来。
41、杨俊墓地，日，外。
蛾子迎风站在那里，撩拢着头发。
“三娘！”张浩上前拉住蛾子的胳膊。
蛾子见鬼子和保安队谁也不吱声，推开张浩，道：“别怕，浩；就是脑袋掉了，才多大个窟窿呢？但得掉得值，你知道吗？”
张浩冲着蛾子点了点头。
蛾子又撩拢一下头发，冲着跪在一边的张发财走去。
“他四叔，这儿回，你明白了吗，你的那几个兄弟，都是怎么死的？”蛾子冲着张发财平淡地道，“……恁么些年了，你们兄弟几个贪得无厌，打铁烤煳了卵子，也不看火色儿，到头来，你们就得到了啥了？你们自格儿觉着自格儿怨，觉得张家聚拢不来人气儿，谁都不向着咱。可你们又把咱老祖宗留下来的多少好东西，都拱手让给了外人？就是到了这儿会儿上，你自格儿临死了还不够，还要来挖别人家的祖坟，你认为你不是死有余辜吗？……那是‘玉娘娘’显灵，报应了你们，你们，根本就不是中国的男人！”
“可是俺……真的就不想死啊，俺……”张发财无地自容，大哭着一个头深深地扎在地上。
“那你就可以用别人的命，来换你的命吗？你就没看看，……就是那些保安队的弟兄们，为了保护咱中国人的祖坟，都是怎么做的吗？中国人的血，是热的，你有吗？”蛾子又道。说罢，大口地喘嘘着。
俄顷，蛾子的心情平息下来，又咬着嘴唇矜持了一会儿，向着周凤兰的面前走去，一边道：“大少奶奶，你……捧着的，真就是生咱、养咱的‘玉娘娘’吗？老天开眼，报应在败坏她的人身上，也护佑着好人，一生平安。就让俺……也拜一拜！”
42、杨俊墓地，日，外。
蛾子走到周凤兰的跟前，真诚的目光看着周凤兰。
周凤兰先还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蛾子，继而，蛾子主动的伸手，把周凤兰手里的“红山女神”坐像拿了过去。
蛾子深情地看着坐像，好一会儿，蛾子感慨道：“是啊，这儿真的就是俺们的祖先娘娘，是生俺养俺们的娘娘；就是为了这儿尊娘娘，俺们家，有好几个男人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可是也罢，窝里斗，为着她死，死不足惜；可要是便宜了外人儿，为着她活，为着她死，那就让俺蛾子去吧！”
蛾子说着，又抢过了周凤兰手里的手榴弹，贴着“红山女神”坐像，紧紧地抱在胸前，迎着竹内走去。
“三嫂，你给我，三嫂；这是我们杨家的事！”周凤兰还想再抢回坐像。
但是蛾子愈发挺起胸膛，把周凤兰拥倒在地，向着竹内走了过去：“不，大少奶奶；这是咱们所有中国人的事！”
“说得好！……那就让咱们一起的，来担当吧！”周凤兰撩拢一下头发，想要站起来，却不知怎么又摔倒在那里。
43、杨俊墓地，日，外。
“你，你你你、你们这儿娘们儿，你们都疯啦，你？”丁协卫还想上前去阻止。
但就在这时，竹内已经气急败坏地举起了手，用日语道：“八嘎！夺过来的，夺过来的；射击，射击！”
竹内吼叫着，挥舞着手枪，向蛾子打了一枪。随后，“哒哒哒”一串机枪子弹射出，打中了蛾子的胸部，也打碎了“红山女神”坐像，坐像的碎片在天空中飞旋着；蛾子的身子如花朵一般，渐渐地凋谢，软软地倒了下去。
44、杨俊墓地，日，外。
“三嫂……”周凤兰爬起来，向着倒下的蛾子奔去。
45、杨俊墓地，日，外。
“三娘，三娘……”张浩疯了似的奔向蛾子。
46、杨俊墓地，日，外。
一旁，丁协卫的身子也“卟嗵”一下，一个狗抢屎摔在地上。
“哎……吔，俺的娘……”丁协卫痛苦地爬起来，伸手去摸耳朵，耳朵上血流如注，再低头看左肩，左肩上也明显的是中了弹。丁协卫霎时就急了，“妈了个巴子的，你……你就敢……来真的？”
丁协卫支撑着爬起来，掏出驳壳枪，“砰砰砰”地就向打机枪的日本兵射击。
但是，又一串子弹射来，丁协卫重又痛苦地倒了下去。
47、杨俊墓地，日，外。
“王、王、王王八羔子的！”梁大磕巴也火了。一边掏出枪来射击，一边向着丁协卫的身边窜去。
48、杨俊墓地，日，外。
保安们这时也都反应过来，纷纷的寻找着有利的地形开始射击。
49、杨俊墓地，日，外。
“乡邻们，跟他们拚啦！”葫芦横着扁担从人群中窜出来，但扁担刚刚扬起来，一颗子弹打在他的腿上，他就倒了下去。
“当家的！”葫芦家的一跳老高，跑向葫芦。
50、杨俊墓地，日，外。
“大少奶奶，当心啊！”山菊则向着周凤兰奔去。
51、山野中，日，外。
马华、喜鹊娘、姜玫、混混儿甲等正在急匆匆地向前小跑着，走着。
枪声传来，马华猛地愣住：“不好，一定是鬼子对乡亲们在下毒手。快，就赶快去疏散群众！”
马华说着，掏出手枪，率先向前跑去。其他人也或是取出武器，或是端起了鸟枪，喜鹊娘则着急地在一旁拽了根棍子，也向前跑去。
52、杨俊墓地，日，外。
“射击！射击！”竹内挥舞着手枪，用日语丧心病狂地喊着。
53、杨俊墓地，日，外。
机枪“哒哒哒”地射击，打得保安们抬不起头来。
54、杨俊墓地，日，外。
“兄、兄、兄兄弟，兄兄弟……啊”梁大磕巴坐在那里，怀抱着丁协卫哭着。霍地，梁大磕巴用衣袖抹了把眼泪，抬手朝着鬼子的机枪“啪啪啪”地就是几枪。
55、杨俊墓地，日，外。
鬼子的机枪射手显然是感到了危险，站起身来，端着机枪欲跑。
56、杨俊墓地，日，外。
“俺跟你拼啦，跟你拼啦；你还俺公公……”山菊红了眼睛，跑上去抱住了鬼子的机枪。
57、杨俊墓地，日，外。
“俺也不活啦，不活啦呀……”葫芦家的先还两手拍打着膝盖站在那里哭着，见山菊抱住了鬼子的机枪，也疯了似的窜上去，从鬼子的背后搂住了鬼子的脑袋。
鬼子挣脱着，机枪又发出一阵响声，子弹从山菊的肩膀上射向了天空。
葫芦家的猛地向上一窜，还是制服不住鬼子，便不分天南地北地一口咬住了鬼子的脖子。
58、杨俊墓地，日，外。
马华已经冲上来，想要向被山菊和葫芦家的抱住的鬼子开枪，又怕伤了山菊或是葫芦家的样子，索性用枪巴子朝着鬼子的脸上砸去。
鬼子“嗷”地叫了一声，松开了机枪。
山菊猝不及防，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把手里的机枪抱得死死的。
葫芦家的跟着鬼子倒下去，一下子摔晕了过去。
马华想要拿过山菊手里的机枪，但是山菊就是不撒手。
“哎呀，你快给我，我好用它去打鬼子！”马华情急，跺了一下脚，山菊这才明白过来，松了手。
但是，马华端过机枪来才发现，机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不得已，他把机枪重又还给山菊：“你先看好了，可不能再让鬼子给夺回去！”
马华重又掏出手枪，向着远处姜玫的身边跑了去。
59、杨俊墓地，日，外。
“三嫂，三嫂……”周凤兰摇撼着蛾子的身体。
蛾子嘴角挂着一抹酣畅的笑意，已经死了。
蛾子的一只手里还攥着半块“红山女神”坐像，另一只手里松弛地握着手榴弹。
周凤兰的眼睛里充满的愤怒，毅然拿起蛾子手里的手榴弹，拔去保险，又拿过蛾子手里的半块“红山女神”坐像，站了起来，脚步坚定地向前走了几步，把手榴弹在半块“红山女神”坐像上磕了一下，撇了出去。
60、杨俊墓地，日，外。
姜玫正依在一块石头的后面射击着。
此时，手榴弹在竹内的身边爆炸，一名日本兵被炸飞了起来；竹内也被炸伤了脸，不得已下令撤退，四五名日本兵掩护着竹内节节向后退去。
61、杨俊墓地，日，外。
混混儿甲、乙、丙、丁借着手榴弹的烟幕，手拿着大小不一的各种武器，一跃而起，向前冲去。
62、杨俊墓地，日，外。
不远处，杨大憨正在跳着脚地叫骂：“日你娘，日你娘，俺日你的娘啊！……谁儿就还有子弹，谁儿就还有子弹？……”
“俺来啦，大憨！”喜鹊娘一边从衣兜里向外掏着子弹，已经到了杨大憨的跟前。
63、杨俊墓地，日，外。
保安们凭借着他们的军事素质，发挥火力优势，分别掩护着喜鹊娘、杨大憨和梁大磕巴。
鬼子一边艰难地招架着，向后撤退着。
64、杨俊墓地，日，外。
“应该追击过去；一鼓作气？”姜玫换上一个新弹夹，向马华道。
马华手搭眼棚看着退去的鬼子一会儿，道：“不行。恐怕镇子里的鬼子马上就会增援上来。另外，保安队是我们不可多得的一支抗日力量，要尽量避免让他们受损失。……你快去疏散群众，以防鬼子报复；我去和梁队长谈谈。”
马华说完走了。
姜玫盯着前面一会儿，也向后退去……第五十三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