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独此一人

第六章 独此一人
　　“什么？”
　　“尹小惜就是梧凤。”
　　“什么？”秦无衣瞪大眼睛。
　　“最富有的人，应该是皇帝，皇帝和第五杀的药方有关，但是第五杀前辈的还魂药，我想大概是被青要宫夺去了，与七十二氏有关。”
　　“七十二氏的尸体被盗......”秦无衣说。
　　“嗯，也就是说，七十二氏有可能还活着。”萧摇摇头。
　　突然，他愣住了，他想到了一个人，汉庙的主管，那个易容的女子。她易容分明是怕人认出，甚至可以说是怕自己认出。现在萧摇几乎可以肯定，这一大串事情的主谋是认定了自己会来调查这件事。
　　那么......皇帝那边的萧摇只认识梧凤和梧凰。肯定不会的梧凤，那...是不是梧凰呢？萧摇不敢肯定。因为七十二氏青要宫这边他同样也认识两个人：落雁和沉鱼，肯定不是沉鱼，落雁已逃，也不可能......那主管是梧凰？！
　　萧摇倏忽瞪大眼睛，把秦无衣吓了一大跳，要知道萧摇的眼睛和秦无衣的凤眼不一样，他的眼睛大而明亮，再这么一瞪在灯火光里，生生把秦无衣吓个半死。
　　“萧萧......”秦无衣怨念。
　　“秦大哥，现在麻烦你去保护梧凤公主了。”萧摇忽然说。
　　“啊？我不要！”秦无衣说，表情就像一个讨糖的小孩。可惜萧摇看不到。
　　“事情紧急！”萧摇说，把自己的事情猜测解释给秦无衣听。
　　秦无衣想了想，很认真的问：“这么说梧凰是坏人？”
　　“不是这么说的，只是......”萧摇刚要解释，却被秦无衣打断。
　　“可是，如果还魂药真的可以使用，那梧凤和沉鱼都有可能是那个主管。”
　　“不可能！梧凤的尸体一直在棺材里！”萧摇反驳。
　　“那沉鱼呢？”秦无衣问。
　　如果主管是梧凰，那她扮成主管就是为了皇帝皇帝守住尹小惜就是梧凤的秘密。那么她说的关于尹小惜和七十二氏的信息几乎不可信，她分明是协助皇帝的人，可是七十二氏又跑出来凑什么热闹啊！
　　如果主管是沉鱼，那她的目的只能是所谓的“儿女成狂”吧！但是“儿女成狂”又是“主管”讲给自己听的，这讲究是......
　　萧摇的思路到了这里突然断了，不是他想不到或不想想，而是秦无衣突然点了他的睡穴。
　　“你还是睡一下吧。”秦无衣说。
　　秦无衣干笑了几声，仰头灌了两口烈酒，关门离去。
　　躺在床上的萧摇嘴唇似乎微微上扬了一点。
　　黎明的光从东方淡淡的透露出来。
　　秦无衣躺在公主府的的某个厢房的顶上，深深的打了个呵欠似的又嫌弃自己一口酒气。皱着眉用手扇了扇揉了揉眼睛。
　　现在是早上了，秦无衣一夜没睡，望着梧凰公主的卧房整整一晚。他现在只有一个特别自私的想法，就是：希望赶快发生点什么，这样自己好活动活动。
　　所以，其实秦无衣运气不错，果然发生了什么。
　　远处，从皇宫里踏着尘土本来一辆四匹白马拉的锦帘小车，鲜红漆面的车顶，琉璃串制的流苏，一路几乎无声的跑来。
　　只有宫里专门训练过的马才会踏地无声，秦无衣几乎肯定是皇帝私下要召见公主。
　　只是这大清早的，正是早朝将上的时候，讲究是如何呢？
　　有个太监样的华服男子走进公主府，府中一阵忙乱，不多久，梧凰公主便穿着整齐走出房门。
　　这回的梧凰好像有些奇怪，秦无衣这么想却还未确定，身边“突突突”窜过三个人影，黑衣蒙面，秦无衣却未确定，这是三个女子。
　　秦少爷这少爷不是白当的，流连风月场所若连男子女子都分不清，他便甘愿去皇宫做太监了。
　　三个蒙面人的目标似乎是梧凰，其中一人用手揽住梧凰，驾着梧凰正欲走。
　　却见四周突然跳出了好些人。
　　“然后是大乱战啊！”秦无衣指手画脚的说得天花乱坠。
　　“具体说。”萧摇摇着头说
　　“就是，其实突然出现了，一、二、三、四......唔，四拨人。”秦无衣掰着手指说。
　　“四拨？”
　　“嗯，有皇宫里的人，有公主府的人，有那三个蒙面的人，还有......哎？还有呢？好像没有了。”秦无衣挠挠头。
　　“你数错了哦？”萧摇笑，“你没有去帮忙？”
　　“帮忙？天啊！萧萧，你还没看到那些都是高手啊......皇宫里的大内侍卫，公主府的影卫，还有那三个蒙面人，我觉得都算是上江湖中的高手了，”秦无衣想了想说。“对了，那三个蒙面人的都是女人，而且，她们用的武器很奇怪，你猜是什么？”
　　“剪刀。”萧摇推开门活动着手脚说。
　　本来大清早的他还未醒，被从窗外火急火燎穿窗而入的秦无衣摇醒，还未等他回神，秦无衣便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话，好不容易逮着空伸伸手脚。
　　手突然被握住，“天啊！萧萧，你怎么知道的？”秦无衣激动的说。
　　“青要宫。”萧摇轻声说，“她们带走梧凰还是宫中的人带走她？”
　　“那三个女人是青要宫的？天！梧凰被她们架走了！”秦无衣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尖叫。“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们杀了梧凤，还要杀梧凰！”
　　“秦大哥你冷静些。”萧摇伸手拍拍秦无衣的肩，“我想，梧凰应该是安全的。”
　　“青要宫是邪教哎！滥杀无辜是天职！”秦无衣赤红着眼，手紧握住了重剑。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走！”萧摇隐隐觉得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慢慢向自己靠近。
　　“去......去哪里？”秦无衣被拉的有些不平衡，结巴的问。
　　“去找阿零。”
　　“阿零啊......他现在在洛都么？呀，这个混蛋来了洛都也不来告诉我，这可偏心了。”秦无衣摸着下巴说，嘴角略略有了笑意，好似完全忘了刚才为梧凰公主担心的事情。
　　“阿零性子比较冷，你太闹了。所以他才不愿告诉你嘛，我主要觉得是你上次把他吓到了。萧摇边牵起一匹马说“他在临无。”
　　“不就是上青楼么？哪有男人不好女色的，他像个和尚似地。哎！萧摇小心！”秦无衣脚下一点，落在萧摇身侧托着他的腰助他上马。“你眼睛未好，要不...我们坐车去临无吧？”
　　“等不了了，我怕他又到别处去，其实此次他来中原腹地，也未曾告诉我。”萧摇说罢，夹紧马腹，向洛都城外奔去。
　　秦无衣赶紧上马追去。“讨厌，萧萧总是不管我。”
　　萧摇秦无衣口中的阿零便是谢零。
　　谢零是西域蛊王的唯一的弟子。也是和第五木齐称的江湖两大神医之一。谢零还是萧摇和秦无衣拜把子的好兄弟，只是性子冷清，不太出入中原。
　　曾经萧摇和秦无衣初涉江湖被人暗算在食物中下了花褪残红散，几乎要了性命，多亏了谢零以血为引为他们解毒。托以性命的兄弟。
　　萧摇和秦无衣也曾陪谢零下无行谷去捕捉毒物。
　　无行谷、无行谷，山没路、人无行。
　　又是九死一生。但是在捕到衰草蟾蜍的那一刻，谢零狠狠的抱住了萧摇和秦无衣，却什么也没说。后来，三人松开紧握在一起的手，便在无行谷分别，那是他们最近一次见面。
　　不见面却不是有联络，虽然在书信上确是没有，可是，上次萧摇肃清丐帮时中毒又是将死，中毒三天后，一只野雕带着一枚药丸停在了萧摇的窗前，从西域到中原快马加鞭也需要半个月。没有书信，没有标记，除了药丸，什么也没有。秦无衣却毫不犹豫的把药丸取下，递给床上的萧摇，萧摇也是毫不犹豫的咽下。
　　在马背上，萧摇也是和秦无衣一样回忆起谢零的点点滴滴。想起他冷清的眸光和飘洒的白衫，谢零喜欢穿白得一点花色也没有的衣裳，在西域很好辨认，西域的男子多赤裸上身，而女子的衣衫则是灿若春花的斑斓。
　　从洛都赶到临无，只需五个时辰。
　　现在是正午，秦无衣远远看到有一个小村庄村口的一间小屋前招展着的酒旗在金色的阳光下特别耀眼。
　　秦无衣咽了口唾沫，又萧摇说：“萧萧，前面有个小村庄，我们去歇歇脚可好？”
　　萧摇展颜一笑，点了点头。
　　村子很小，所以村口的酒肆就特别显眼，店门口搭了个小棚，三五张桌子歪歪扭扭的摆着。店门口挂了个竹帘，隐约听见有人在里面吃酒攀谈的声音。
　　小店不远处的草垛旁，聚集着四个乞丐，他们拿着破碗，伸着脖子四处望，一看到萧摇他们下马走到，便冲到他们跟前：“大侠，大老爷，赏点钱吧！”
　　酒肆的竹帘掀开了，露出了一张很老实的脸。很浓的眉毛，眼睛也很细却不是很精明的样子。他朝萧摇和秦无衣笑了笑：“客官歇脚吗？”
　　又朝几个乞丐挥挥手：“走开走开！别扰我生意！”
　　“是什么人？”萧摇扯了扯秦无衣的袖子问道。
　　“酒肆老板和几个乞丐，我刚要打发他们点碎银子呢？”秦无衣把马缰递给老板，“好酒好茶尽管上，马也要帮我们喂饱咯！”
　　老板牵着马向马厮走去，四个乞丐讨不到东西也讪讪的向草垛走去。
　　秦无衣问：“萧萧坐外面还是坐里面呢？”
　　“坐外面吧，对了，几位兄弟也一起坐吧。”
　　秦无衣一头雾水望向萧摇，萧摇偏着头微笑。
　　好一会儿，乞丐中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年长的走近他们，指了指自己：“这位大侠莫非是要请我们？”
　　萧摇笃定的点头，乞丐疑惑的围着萧摇和秦无衣的桌子站了一圈。
　　菜一样样的上来了，虽是小村的小店，菜做得倒不错，酒也行。秦无衣开始动筷了，萧摇歪着头：“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怎么都站着？”
　　“公子有什么事就开门见山的说吧，我们不太习惯这样。”打头的乞丐说。
　　秦无衣虽然心中觉得奇怪，却什么也没问，萧萧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而自己，只用负责付钱变好。
　　“那好，我想打听点事。”萧摇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递给打头的乞丐。
　　“公子请说。”打头的乞丐收下银两问。
　　“带我去见你们这地界袋位最高的长老。”萧摇说，摸索着拿起竹筷。
　　乞丐们瞪大眼睛，秦无衣也瞪大眼睛。
　　而后，打头的乞丐上上下下把萧摇看了个遍，才迟疑的问：“莫非，您就是萧摇，萧公子？”
　　萧摇点头：“我是萧摇。”
　　“扑扑扑”，几声什么东西落地的闷响。
　　萧摇文秦无衣：“发生什么了？”
　　秦无衣结结巴巴的说：“他……他们给你跪下了，呃……磕了头，唔……萧萧，你行阿！”秦无衣用力拍了一下萧摇的肩。
　　“啊！你们不必这样，秦大哥，快帮我扶一下他们。”萧摇怔了怔才恍然大悟。
　　秦无衣看了看自己油腻的手，对乞丐们笑了笑说：“你们还是起来吧，被别人看见还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萧公子是我们丐帮的恩人，当受此大礼，帮主说了，无论在什么地方见到萧公子，本帮弟子都应像对待恩人一样的对待您。”乞丐们说。
　　“你们帮主也是我萧摇的兄弟，所以丐帮所有兄弟也都是我兄弟，我帮自己兄弟有什么可受到这种待遇的？哪有跪兄弟的道理？”萧摇说。
　　乞丐们听了，站了起来，而且笑得很开心。
　　“萧公子，找我有什么要打听的么？”打头的乞丐问。
　　“你就是这地界袋位最大的长老？”秦无衣看看这个剃着光头，看起来不过二十岁的乞丐问：“萧萧要找的可是袋位最高的长老呢。”
　　“呵呵，这蓝依村地方小，我便是袋位最高的了。”光头乞丐笑了。
　　“这是蓝依村？”萧摇沉思了一会，“啊！蓝衣村“小神宗”，你是小神宗对不对？抱歉啊，我现在看不到，听声音没分出来！”
　　小神宗也笑：“我们只见过一次，我不也差点认不出您，话说您的眼睛怎么了？”
　　“啊，眼睛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就是去找阿零的，对了阿零还在临无么？”萧摇眨了眨眼睛问
　　其实他的眼睛除了没有神彩外，根本看不出与常人有异
　　小神宗和身边的另一个乞丐低语了几句说：“您问的是药蛊冷心人的谢零谢先生么？“见萧摇点头，小神宗才说：”今天早上还在临无，现在就不太清楚了，毕竟临无离蓝依也不太近。
　　“唔??????多谢了，那我再打听个事，这两天，包括夜里，有没有三个女人带着一个女子经过？或者有什么可疑的三个人带着一个女子经过？”萧摇想了想补充道。
　　“这个我得去问问，您先吃东西吧，一会有消息了我马上来告诉您，”小神宗说着，带着剩下的乞丐朝村中走去。
　　不多久，又返了回去。
　　“这么快？”萧摇微笑着问
　　“这??????倒不是，只是，您的银子我们不能收，”小神宗把萧摇给的银子掏出，放在桌面上，又尴尬的挠挠头。
　　”这样啊??????“萧摇长吟，”那这顿饭钱就由你们付了，算请我们可好？下次我再回请你们去洛都喝豆浆，“
　　“好！”“好！”几个乞丐笑着说。
　　看着小神宗离开，秦天衣才停下手中的筷子，努力的吞咽着问：“萧萧你是在帮我打听梧凰的下落么？”
　　“嗯，不过不是帮，你的事便是我萧摇的事。”萧摇说：“你知道么？相传青要宫在西方白海上的青蛾岛，蓝依村在洛都的西方是往青蛾岛的必经之路。”
　　“那我们现在??????”秦天衣坐正身子问。
　　“等，等小神宗的消息，然后向西，先去临无找阿零。”萧摇气定神闲，一双筷子在一盘小葱豆腐上戳戳戳。
　　秦无衣叹了气，把萧摇的碗放在他手中，又把一些菜夹到萧摇碗里“喏，饭和菜都在碗里，吃吧。”
　　“谢谢秦大哥”萧摇笑了，眉眼弯弯如新月。
　　“自己不方便就直说嘛，何必一个人独撑？”秦无衣支着头，眼里有些心疼，萧萧如果一个人在外面，夜里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萧摇只是笑，没说什么，低下头扒饭，眼中有一些闪烁的东西被掩去。
　　因为不能总靠别人啊，总有一天，就只剩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