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扇子尸体

第七章 扇子尸体
　　太阳开始渐渐向西走去，却仍是热烈，如火一般。
　　“怎么这么久？”秦无衣用袖子扇着风，斜倚着一根柱子，刚刚下肚了几杯酒，现在太阳一照，只觉得浑身冒汗，又昏昏沉沉的。
　　“不行，萧萧，我眯一会，一会上路了你再叫我，”秦无衣说着，便扯过两张长凳，并在一起躺下“哎！”萧摇轻呼一声，摆了摆头。
　　这时，酒肆的竹帘又被掀开，里面几个之前一直在喝酒的酒客都走了出来，一共九人，其中四人看起来算得上人物，一个灰发持戟的老者，一个黑发独眼的剑客，一个身上赤裸赴死黝黑的大喊，还有一个怀抱古琴白衣胜雪的少年，另外五人，似乎是随从但听脚步声，也是高手萧摇眼睛看不见，只当他们要结账离开，所以只是偏着头微笑。
　　却听到脚步声停在了他面前。
　　本着少惹事的心理，萧摇假装不知道，只是眨了眨眼睛。
　　对面几人也不说话，就这么九站一坐，九个人看得见的十七只眼睛盯着一双看不见的眼睛。
　　终于有人沉不住气，问：“你就是萧摇？”是那个剑客的声音冷冽。
　　萧摇不语，把头低了下去。
　　“疏桐，不要和他废话，这个人是秦无衣，他一定就是萧摇。”黝黑大汉说。
　　“疏桐？天地门的七首中的‘缺月断人声’的疏桐？阁下几位都是天地门的人？”萧摇诧异的问，“呃……我眼睛不好，另几位莫非是‘幽人独往’——初静，‘缥缈飞影’——孤鸿，‘有根无存’——寒枝，‘拣人头’——沙洲，‘醉戟人’——西楼，‘梦春秋死’——客真？另两位是？”
　　“大哥，二哥，三哥都有别的任务没有来，我是容真，萧大侠。”抱琴少年低说，“其他五位是门下弟子。”
　　“呃……你们，有什么事么？”萧摇口上问着，心理却甚是明白，天地门虽说是第三方角色，介于朝廷与江湖间，但是不仅是个强势的商业的组织。
　　他们分为两组，一组由公证裁决的七首前三的初静，孤鸿和寒枝组成，三人均为皇族却不吃朝廷俸禄，在天地门中专司裁决之事。另一组则由原先的一个叫万山门的组织的四个堂主组成，四人均为江湖人氏，在天地门中做的便是收钱办事的活计。眼前四人便是来自原万山门的四首：沙洲，西楼，容真，疏桐。
　　出动此四人，定是有人出钱请他们来找萧摇“办”事的。“我早该知道。”萧摇叹了口气，“你们杀气太重了。”
　　“那麻烦萧大侠跟我们走一趟了，我们没有杀心。”容真抱着琴说，他站在萧摇正对面，吐字清晰。
　　“我可以问几个问题么？”萧摇偏头，把脸转向容真。
　　“只要不关于雇主的利益，请问吧。”容真点点头，想起萧摇看不到才说。
　　“我若是不跟你们走呢？”萧摇握住酒壶开始缓缓的倒酒。
　　“那就休怪我们得罪了。”容真说，脸上竟露出开心的笑容，配合着四周兵器出鞘或划过空中带出的风声，让萧摇忍不住皱皱眉。
　　“你们要杀我？”萧摇手中的酒似总也倒不完，清亮的酒水像飞泉。
　　“并非，我们不想，也杀不了你，但是伤你绰绰有余，更何况你的眼睛。”容真说着，一手横抱着古琴另一手在琴弦上拨出一个简单的音调，“即使你已经练就在黑暗中听声辩位……”
　　萧摇心中暗惊，嘴却咧开笑了，他就是这种死到临头都能笑的人，更何况，也本没有人要他死。
　　“如何？萧大侠想清楚了，随我们走一趟？”容真见萧摇笑了，以为他是同意了，松了口气，如果能不和萧摇动手就再好不过了。
　　“嗯，我想清楚了，我自己走！”萧摇话未落，手中酒杯一扬，酒液全数洒出，指间几个轻微的小动作，散成珠状的酒滴带着内力飞向四周九人，靠的近的容真以及五个随从都避之不及，被突来的力度点住穴道动弹不得，而沙洲一把扑到西楼，又推了一把疏桐，三人才堪堪躲过了酒滴，却破绽大露。
　　萧摇足尖轻点，飘出了四五丈远，落在了一株参天的树上。
　　三个能动的人慌忙去追，却被容真叫住，“不用过去了，他看不见东西，而且……秦无衣不是还在我们手上么？”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萧摇能听到。
　　萧摇用手捂住了脸，众人皆以为他在后悔忘了秦无衣，却听到身后一点响动，秦无衣一骨碌爬了起来。
　　“哈哈哈哈！”萧摇放肆的大笑起来，笑得树叶都在摇晃，他人却懒懒的躺在了树上。
　　容真咬牙，其他人皆面露异色，看秦无衣望向他们，沙洲，西楼，疏桐各执武器挡在容真等六人面前，萧摇的点穴手法本就是江湖中少有的无解之招，没有人还会妄想解开穴道，至少短时间内里是这样。
　　几人突然眼前一花，然后客真等六人突觉得身上本受困的内力又通顺了，似乎，穴道……解开了？
　　但是秦无衣还待在原处，似乎没动，只是他的发尾正轻轻的从空中落到他身后。
　　秦无衣突然开口了：“并不是绝对的压制，我和萧摇即使联手对你们，胜算也不大，我只是想说，我们打不过跑还是可以的。”
　　秦无衣伸手拿起桌边的重剑，九人刚松下的筋又紧绷武器都指向秦无衣。
　　秦无衣叹了口气，“我可以走么？”
　　“除非杀了我们”九人同时开口，手中的兵器又握着紧上几分。
　　“哎呀呀！太血腥了。”秦无衣叹息着说，重剑出鞘，光华灿烂，森森的白，在阳光下似能灼伤人眼。
　　“公平些，一打一，你们打赢了，我留下。”秦无衣远远望了望萧摇。
　　“一打一，我们赢了萧摇跟着我们走。”容真说。
　　“他的事我管不着”秦无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好！”萧摇却说，从树上跳下来“秦大哥，过来扶我一把。”
　　秦无衣正要过去，被天地门的几个人拦住去路，瞪目怒视，客真却把手一挥：“我们该相信萧大侠。”
　　几个人闪出一条路，秦无衣跑过去扶萧摇，萧摇偷偷把一件东西塞到秦无衣手里，“去找阿零，快！”
　　秦无衣一听，立刻登着轻功要拉萧摇走，却被萧摇一掌推开“快去！”
　　秦无衣一咬牙，朝马厩飞去：“萧萧，我和阿零老地方等你三天！”
　　众人见萧摇和秦无衣欲逃，都要追过去，却被容真拦住：“我说过，我们该信任萧大侠！”果然，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秦无衣驾马西去，萧摇气定神闲的向他们走来。
　　“用不了三天……”萧摇低头轻语。
　　突然猛地冲向九人，手执骨扇旋转了一圈，九人只见有什么东西飞向自己，都用武器格开，萧摇侧耳细听，有一个跟头，落到了疏桐面前，疏桐的剑自左往右一个斜挑，似要削下萧摇执骨扇的右手，天知道他扇子里还能发出什么暗器。
　　萧摇后退一步，抬手挥向长剑，象牙是一种很坚固的材料，所以，现在大家都听到剑和骨扇摩擦发出的轻微的“咯咯”声以为萧摇要与疏桐拼内力。
　　似乎能僵持一会，但，疏桐会赢的。容真勾了勾嘴角，谁都知道，萧摇内力并非深厚。
　　事实上，除了天地门的高层和秦无衣等几个朋友，并不是人人都知道萧摇的弱势，否则，萧摇就真的只能在地府逍遥了。
　　这边疏桐和萧摇拼内力拼得正欢，突然萧摇脚下步法发生了一个细微的变化，手上扇子向掌心收回，沿剑尖圈了几圈，略加阻碍后，一个斜侧，偏开了剑锋，疏桐却因没有收势，被引向前方，大惊之时，却见萧摇扇子合上，用力打向疏桐手腕，疏桐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把剑竟脱手而出。
　　萧摇顺势伸手一捞，长剑入手，“好剑！”萧摇把剑在空中舞了几个剑花说。
　　疏桐呆立在了原处，眼睁睁的看着萧摇左手持剑，右手执扇的攻向其余八人。
　　容真几乎算是不会武功，堪堪避过萧摇的左刺右撩正要躲到沙洲的身后奏琴，却见萧摇朝他一连挥出了四剑。
　　虚中有实，实中带虚，却不是人人都能分出的，沙洲被虚招晃住了眼，萧摇以剑作刀，用力劈向容真，众人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命悬一线的时候，容真将手中的琴推出，不知道是碰巧还是怎的，萧摇的剑招被琴阻隔了，琴应声而断，萧摇把剑向后甩出，“铮”插在了疏桐的脚边。
　　“这不是春梦秋死？”萧摇问。
　　“《春梦秋死》不过是首曲子”容真从地上站起，掸了掸身上的沙尘，像翩翩的贵公子。
　　“我就知道，好的琴者不会伤害了自己的琴。”萧摇拍了拍手，“不过，抱歉，我现在看不到已经很难受了，我不希望还有能威胁我的东西存在。”
　　“嗯……”容真低声说，朝众人做了个手势，众人把兵器收回。
　　“还有，这算是回报你们朝秦大哥下蒙汗药”萧摇突然向一个高壮的天地门弟子面门攻去，一片白色的粉末散出，那个弟子立刻倒地。
　　“你！”疏桐抽剑，指向萧摇，剑尖直抵萧摇的脖子，萧摇说过，这是把好剑，好剑百炼而成，好剑剑上有杀意，好剑的剑尖特别凉。
　　所以萧摇一动不动的感受着脖子上传来的凉意。
　　“疏桐收剑！沙洲，你来背他！”容真说，指了指地上的弟子。
　　“可是……”疏桐不甘心的收剑，天地门的人是要绝对听从命令。
　　“谢谢”容真说，朝萧摇说。
　　“啊？”萧摇偏头。
　　“朝秦大侠下药是我们不对，但毕竟秦大侠没有被药迷住，不过还是要谢你，迷的是弟子而不是沙洲，我们可背不动他。”容真笑。
　　“哼，沙洲站的远而已，还有，初静，别以为你装成容真，我眼睛看不到就认不出你，你可是欠我的人情的。”萧摇哼哼着说。
　　“是，是，是，不过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初静从脸上撕下人皮面具，声音变得略略清朗，不过，似乎，他本来的脸和人皮面具有七分相似。
　　“你总是下命令，而他们都听你的，我至少知道容真排行第六。”萧摇指向周围一圈人，“而且，你和容真是兄弟，你装他比较像。”
　　“哦？”初静摸了摸下巴。
　　“最重要的是你说过，以后和我有关的委托，你都会亲自处理。”萧摇难得严肃的说。
　　“呵呵，这你都记得，真够朋友的！”初静拍了萧摇的肩一下。
　　萧摇回拍，“这该是我说的。”心中有些温暖，却突然一愣。
　　萧摇突然感到了事情的不一般。
　　天地门的委托是分等级的，青铜级会排出一首，白银两首，黄金三首，而如今，来了四首对吧？
　　萧摇依稀记得上次他独闯天地门时，面对的也不过就是三首：初静，容真和孤鸿。
　　“究竟是什么事？”萧摇问。
　　“靖侯爷死了，尸体旁有一把扇子的残骸。”初静说，“那把扇子我看过了，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