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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随意碎语声 凛然怒意冷

心归处 肥宅胖女 2025-01-05 14:49
第四十八章 随意碎语声 凛然怒意冷
  待云素睁开了眼的时候,邺池鸢已经喜得说不出话,急忙紧紧将云素的手攥着。而观之云素,神色憔悴之余,似乎竟是不认得人一般,微微张了口,而后摇首。
  她身上痛,痛得厉害,似乎全身的骨都被砍作了寸状。胃里腥味上翻,还透着火般灼热,似乎要将她身子烧化了一般。她微微挣扎一下,却是分毫也动弹不得,一旁邺池鸢急了:“夫人大病才好,先莫要动……”
  云素听得她的声音,想要做出个让她不再忧心的笑意却也是不能,只是心里深觉苦了邺池鸢这小丫头,自己身子破落得这样,若没她照料,怕是死了也没人收尸罢……
  暗自苦笑,她便觉一阵苦味泛上,却不是从心里泛上的。估计又是师兄的药罢……师兄他总是这般操心,这次不知又将他害得怎样了,还好有金玲内力不俗,能助他恢复……此般病得如此,也不知姐姐那厢是不是知道消息,她是不是也为我忧心……那慈舟大师又要多念多少句“善哉”还是“罪过”了,善哉的乃是师兄,罪过的也不过云素一人,只求将来报应不爽可是要认清了人,莫要落在了师兄身上……
  身上又是一阵剧痛,又是那种断骨焚心的感觉,云素喉头轻吟,声音未出却先撕着了喉咙,痛上更痛。她欲要落泪,可眼中却也是痛涩,似乎那焚心的炙热不仅落在了体中胃里……
  痛而不能言,泣而不能泪,稍稍一动就是不欲再生的腐骨蚀肉之感。身上越是动弹不得,心头便越发清明。她想了那么多她觉得不可少的人,却是刻意忘却了那个教她生死不忘的人,她是刻意的,她只是想骗骗自己:我不那么在乎他。
  可事实是,她骗不过自己,她清楚地了解:在乎的那个人,是她;不在乎的那个人,是他!她痛得这般,只求在睁开眼的第一瞬就看见他,哪怕是厌恶的,不屑的也好……
  她只是想看见他,只是看见!
  可是到底,看见的不是他……
  终于,一滴泪顺着她的眼角落下,那么一瞬,眼中的灼痛甚至比过了身上的生痛。温热的泪滑过的地方,是那么舒服,仿佛是他的气息一般……
  “夫人!”邺池鸢惊呼一声,云素刚醒来,身上还是虚弱不已,此一下就又睡了过去,她不敢怠慢,好生照看着。可是,睡着了的她却忽然泣出这么一滴血泪,她怎不心惊?
  “夫人莫要担心,将军他不会有事的!”邺池鸢情急之下如此出声,心下兀然一悔,却又迅速被自己抚平:夫人对将军那般情深,怕是梦里头瞧见了将军取了自己血……
  云素听她如此,当下便睁了眼,望着邺池鸢,开口欲问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邺池鸢只道她是忧心慕天,一时也忆到了慕天将自己的血喂入她口的事儿,顿时也坠了泪:“将军他……将军他只是忧心夫人才会……夫人不必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云素心里更是不解,如此便更加费上了力气,身子也渐渐起来。邺池鸢瞧着不对,急忙将她扶好了,终于云素嗓中发出了嘶哑的声音:“他……怎的……”
  邺池鸢这才晓得云素眼里落出血来,竟不是因为知道慕天之事,当下心里更悔,只得思量而道:“将军他……他耗费了太多内力,一时累过了……不过有……有大哥和金玲,他们会帮着将军尽快恢复的,夫人不必忧心!”
  云素听了如此,复又躺下,眼中再次涌出一滴血来。更是蒙住了眼,那么一时,便见得头顶那素色的帐子被染做了极致的红,她微微努出笑意,只教邺池鸢忧心不已:“夫人……”
  “……无妨……”她哑着嗓子这般安慰她,同时摇了摇头。
  而邺池鸢望着如此,也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忽然之间,泪落如雨一般。
  泪先于悲是否真的悲盛于泪,悲先于泪是否却是泪难载悲?
  悲之切,泪之少,是否便是情深意重?泪之盛,悲之浅,是否真是情浅意淡?
  无人能解,无人能知。只是,邺池鸢泪过太盛之后,转了身去拭泪,却不知云素转过目光静静地望了她一眼……
  一眼之间,万分心疼。
  而便是同时的,将军府里的慕函也是比着一副心疼的模样望着楼迟渊,慕惠派来的两个大夫诊过之后留了药方,皆是滋补之用。慕函自不吝啬,当下差人去抓了多份,云颖在旁看着,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心下暗道:这就是报应!害得一个产妇险些一尸两命,害得一个女人终生不得为母,害得本来完整的一段姻缘变得那般不堪……楼迟渊,你下雨天竟然还敢出门?!委实是个人才……
  当然,这话她不会说出来,毕竟是当着慕函的面子。而慕函见她叹息,这才想起,若非她出来散步正好遇上了晕倒在地的迟渊,那还不知何时才能……当下起身前来道谢:“多亏公主你……”
  “有什么打紧,”云颖挥手而道,仍旧是一副极认真的模样,字字铿锵:“慕家老将军同我父王是至交,辈分上说,你算是我的异姓兄长,哪里管顾这么多规矩!”
  “是……”慕函颔首应下,心中苦的,仍旧是那段放于云素之处无终之情谊!
  此心之畔,唯念佳卿;奈何高墙,唯我伶仃……
  至苦是如何?心悦佳人却留不得佳人心之半寸,或者,心悦佳人却不知此心落错何寻?
  慕天紧闭着的眼终于睁开,一旁的雪影长长一个舒息,金玲言中微喜:“将军可是醒了!”再一旁的江檀墨,则又是那副随性模样:“将军命大”
  慕天听这二人言语,懒于回应,重新闭了眼。
  叩门声响起,江檀墨眉头一皱,问道:“何人?”
  门外不答,却是忽然促起了的呼吸,金玲怔愣不动,雪影闭目问道:“居士别来无恙?”门外没有答话,可门扉却忽然就被推开,慕琬竟似是冲进来一般!
  全无半分修行人的模样,慕琬已然奔到慕天身边,眼睛紧紧盯着他,动也不动。慕天早已经睁了眼,见她这样,只是微微摇首,并不说话。慕琬又上前一步,将他的手捞起来,喃喃然唤道:“兄长……”
  慕天见此,也微微动了动唇,慕琬看清,他说的该是:没事……
  金玲瞧着慕琬神色,心下也是难过,雪影仍旧是副冰冷模样,不过向慕琬处瞥了两眼,便举步离开。金玲见如此,也转身跟了上去。
  出得门不过几步,便见了眼睛微肿的邺池鸢,雪影只是眉头一皱,金玲却先厉声问出:“你这么着出来了,夫人呢?!”
  “我……”邺池鸢没能说出,可看那神色,却也是担忧慕天。雪影垂了目光,暗自叹息,金玲微微摇首,向着云素住处奔去。雪影上前一步:“江丞相在里面,还有那个慕家居士……”
  邺池鸢微微一愣,回过神来才觉雪影也是举步去了云素处,她站在原地忧虑半刻,也顺着原路返回。可是才要入得阑落,却见雪影已经将云素抱了出来,有金玲在一旁护着。邺池鸢急忙上前去:“夫人这是……”“我想去看看他,他为我那般费神,我总是……”云素如此应道,可她自己心下作何想法,却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虽然只是些许不安,可是却偏偏将她迫得透不上来气,她心下略有思忖:说是奉瑜耗费了内力,却怕不是如此简单罢!
  邺池鸢望着这三人,当下就不知怎么办才好:明说慕琬在那房里?她们两人那个不知?放任她们三人过去?可夫人见着将军和慕琬在一处,却是作何想?
  怎么她们两人就……邺池鸢正如此想,雪影已然走出几步,邺池鸢心里一急,当下喊道:“夫人身子还未大好!”“我同他在一处,能好得快些……”“……”
  快要到房门之外,云素示意雪影放下她,她又好好顺了顺蓬松的发。
  而十数步之外的房中,慕琬才知道慕天因何成了这般模样,更是泪流不住。慕天望着她,神色温柔,满是安慰之状,只想她莫再伤心。江檀墨见他们这般,喃喃微声:“也就是我等知根知底,不知道的还道二位是一对儿爱侣呢……”
  此话一出,房中的空气似乎都要凝滞成冰,江檀墨微声一咳:“……檀墨一句玩笑,将军息怒……”“……”慕天此般说不得话,可是冰冷的神色投在江檀墨身上,也够他煎熬的:“檀墨可没别的意思……”
  见江檀墨还要接着说下去,慕琬也停了抽泣:“……阿弥陀佛,施主这话可是刻意造次佛门?”“不敢,不敢……”江檀墨无奈致歉,心下也只一个劲儿怪自己嘴欠,教这房中空气冷了这么长时间也毫无暖转迹象。他渐渐向门外踱去,好避开口不能言且又偏偏处于盛怒时候的慕天……
  便是半晌时候,慕天冷凝的神色忽然温和了些许,江檀墨也察觉门外不对。上前去开了门,便见立在门外的云素苍白脸上仍旧笑意盈盈。
  “……”江檀墨当下愣着,抬眼见了身后那三人,眉头更皱的厉害,可随即又舒展开来:也是了,素素这般倔强的性子,谁能拦得住呢?强行要拦,也不过是给她平白增些怨气罢了。
  江檀墨此般想着,也就伸手将云素扶着进了门内……
  房中气息顿时又冷了几分,江檀墨识相地后退几分,不再扶着云素,只在她身后小心护着,不敢出声,只得无声而叹……
  云素望向眼前,先入得眼的虽然是慕琬,可她满心的关注皆落在了慕天身上:仍旧是冷峻非凡的模样,仍旧是温和淡然的神情,可是那比之她更为苍白的脸色却是怎么回事?!云素心下兀然痛紧,却是没敢上手去捂着;喉头也似针扎,却也不敢抬手顺顺嗓子。
  也许……是根本忘了,此时的她,满心都是这个男人……
  “奉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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