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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江氏新人错 慕家旧人哭

心归处 肥宅胖女 2025-01-05 14:49
第四十九章 江氏新人错 慕家旧人哭
  慕天将手从慕琬手里抽出,对着云素轻轻一招,云素仿佛是什么都不知道了一般,怔怔愣愣地向前走着。
  他这究竟是怎的了?!真的只是耗费了内力所致?!
  到了他面前,她伸出了颤抖不止的手,狠狠地睁着眼,眼睛动也不动。慕天见她这样,微微摇首,比了个口型:没事……
  便是此遭,云素终于哭出声来,身子一软跪倒在地。慕天心上一紧就要起来,慕琬紧张万分:“兄长……”慕天扶着慕琬的手才费力坐直了身子,望着瘫倒在地仰首看他的云素,心上一疼,向她伸出了手。
  江檀墨急忙上前将云素扶起,又教她坐到了慕天身侧,这才无奈摇首离开。慕琬望着云素,想起之前,心下虽仍有怨气,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素摇首,哽咽问道:“你告诉我……到底是……”她想问,可又不敢问,她害怕是他拼了自己的性命才救下的她。想到可能正是如此,云素抱着头,一副痛苦难捱的模样。
  “女施主这是何谓?”慕琬回首,虽然当着慕天的面子,她不能太过造次,可那满心的愤然却是无所可泄。
  “有树沙罗,一荣一枯,可此般看来,却是荣者枯而枯者荣。善业因果,终是要尽数报来,女施主可要好自为之,莫要再……”慕琬手上一紧,回首一望,却正是撞上慕天严正冷清的模样,就着晄白的脸色,迫人之冷息却是分毫不减。慕琬心下苦闷,定定地望着慕天,似就要落下泪来。而倒在地上的云素微咳两声,而后无奈而叹息:“可不正是,我这性命从来都是借着别人的命续着的,夺了他人性命,又教师兄因我之故而造下重重杀孽,我这般活着却是为何呢……”
  你竟也知道?你的性命乃是夺了数人性命而来,乃是旁人造得杀孽而来……可你是否知道,此般,你却是险些断了兄长命?!
  慕琬本就恨上,此般听得云素这么说,更是怒火肆起:“你倒是晓得你的命是如何来的!你倒也知道你是将死之人!”慕琬腕上又是一紧,她却不再理会,挣开了慕天的手,她向云素近了两分:“你是女皇,你至高无上,可真的深究你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介江湖宵小!你死便死了,又有谁定要管你?!你凭什么害得别人丢了命,犯了杀孽?!你就算不愿死,害得旁人便也罢了!为何还要害我兄长?!”
  “他是修罗场上不败的战神,是王朝庙堂里镇国的上将军!却因为一个快要死的你而几乎耗尽了身上所有的血!!”
  “那本该是沸腾在疆场上的热血,却全都落入了你这将死之人的腹中!”
  慕琬奋力吼着,这怕也就是她此生最大的声量,最歇斯底里的模样。而云素听到如此,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当下抬首望向了慕天。而慕天因着慕琬这么几句,也是怒而不能言,只得躺平了身子,闭了眼。可纵然如此,他的周身还是泛出了慑人的寒意,教人近身不得。
  云素停了哭泣,定定望着慕天。慕琬见她如此,更是怒不可遏,当下上前俯身狠狠拽着她的衣襟,言辞也是狠戾:“你为什么不早些去死?你为什么要害我兄长?!”“……”云素无话应她,或许也是没空再看她一眼,所有的注意力尽数落在了慕天身上。
  她说你将自己的血喂入我的腹中,她说你几乎耗尽了身上的血……奉瑜,你告诉我,这是真的么?她紧紧盯着慕天,眼睛动也不动一下,而慕琬手上一紧便掐上了她的脖颈……
  窒息的感觉慢慢上来,她也不反抗,渐渐闭了眼,可是面向的仍旧是慕天的方向。慕琬手上渐渐使力,口中更是恨恨:“你去死吧,你死了,就再也不会伤害到我兄长了……”
  “琬儿!”冷戾的声音传来,带着些微的沙哑,将慕琬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她急忙收了手,云素已然昏厥,当下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慕天奋力支起身子,一双墨色重瞳带着寒光扫来,慕琬身子一颤:“兄长……你这是何必……”“这是我欠她的,你不用再管!”慕天收回了目光,又是那副淡然神色。慕琬见状,心上仿若是九九八十一把利刃同时绞动,她又想起多年前她同云素的初见……
  “他那样人物,竟然是娶的这样妻子!”她眼色冷冷地望着这个嫂子,挑衅的声色更冷。她心下恨,恨自己佛门长成,不得落身红尘;恨那个教自己初见倾心的男子,偏偏是自己的亲生兄长;现下更是恨,这个所谓的嫂子,生得一副平常五官,却偏偏就能透出入骨的天人风姿!更要紧的是,她是她的嫂子,名副其实,名正言顺!
  “我只道一舞倾城的姑娘是有多倾城的相貌,现在看来,竟是连我的洗砚也比不了么?”
  “你道你是他的夫人他就能全心放在你身上?你自己也该知道……”
  那时,她便将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身上,天性上的清高孤傲更教她不经意地显出了趾高气昂的模样。直到被人拖入了天下第一风月所的音容阁,她才知道害怕,才知道这个嫂子竟也不是简单人物……
  “你回去罢,别扰了清修。”慕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她苦笑一声:“是……”而后,将云素扶起,才觉她的身子竟然这么轻,似乎从不负重的她都能将她抱起,顿时便在心中念了几句佛,暗叹罪过。
  将云素放在了慕天身侧,慕琬合十双掌,念念有词。半晌时候,才出了门去,也再没跟慕天多说一句。
  而慕天望着似乎沉睡了的云素,眉头稍稍一紧,当下便见江檀墨推门而入。
  “将军,你身上怎样?”金玲大步上前来,可慕天一个眼色,她又慌忙站定顺手拉着了邺池鸢。江檀墨淡然开口:“到底是将军,若是旁人,能保得命已经不易,更莫说这么快就恢复了部分体力。也难怪……素素这么快就能动弹了……虽然适才教怀禅居士这么一闹,又得多睡上一会儿,但总归是比之前要好的太多了,嗯……”
  慕天不与他再计较什么,便又闭了眼不吭声,江檀墨见如此,转身对两位姑娘道:“怎么,还想继续在这儿呆着,若是影响了将军的心情,可是要耽误他的。”声色极是认真,容不得人多想,邺池鸢金玲二人立刻退了下去。而见到如此,门外站着的雪影也顿时长声舒息:到底无事了……
  房中又得清静,慕天睁了眼,唇角勾出一丝笑。微微侧转了身子,声音仍旧沙哑:“……你师兄倒是个妥当人物,你怎么就不学学他?”
  云素不能应他。
  自然了,被慕琬这么一闹,才提上来的些许气力都被抽空了,她哪里还有再动弹的力气?若非是饮了慕天的血,她怕是又要上鬼门关走上一遭。不过她的身子虽是破败,倒也亏得师兄是江檀墨,进来看了一眼,心里便有了底,同时也教慕天定了心。
  果然是个妥当人物,虽然经常被慕天的冷戾气息所压迫,可是在慕天身子正虚的时候倒还知道替他忧心。呵,也许只是因为云素罢了,毕竟他是将她当做亲生的妹妹的。
  兄长虽是龙凤人物,可这妹妹却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想到如此,慕天又想到了府中的姐姐,在他八岁初上疆场的那年,十岁的姐姐也是这般歇斯底里,对着的正是他们的父亲——慕惠。
  “子卿,你在我府中这么些时候,还不知那楼迟渊安得什么心?”慕惠神色里没有慕天一般冷戾,可言辞中也不是该有的温和,“他表面上看确是我府上门客,可竟然对敬瑜起了那种心思!”
  “若不是对敬瑜起得那种心思,他哪里愿意落身将军府,受制于人!”云铎反问一句,“他的心气有多高,子唯莫非不知?”
  “他现下已是个废人,”慕惠撑着扶臂,冷笑道,“只有在多事之秋,他的脑子还有些许用处,可是这般时候,他就只会算计府里人了!这不,都算到我头上来了……”
  “哦?”云铎板正的脸上又是一抹不容忽视的认真模样,更显出他本就不少的威势,“怎么算的?莫非是教你饶恕江雪的那封书函?”
  多日前他曾收到府中的书函,言辞恳切更添字字珠玑,可之中内容竟是要他善待江雪!
  “那书函不是教你一掌摧作了飞灰?”云铎如此道,“这是什么算计?”
  慕惠瞥了云铎一眼,又是一抹冷笑:“子卿府上先后娶的两位王妃,众人都道是生子之后体弱福薄而亡,之中缘由子唯可是明了的很!”
  云铎闻此,不再言语,慕惠十分满意,身子也稍稍坐起了些:“你道江雪现下病成那副模样是我做下的?也不错,是我做下的……”
  “十六年前,奉瑜被我带去疆场,那天他身上的毒才退下去一半……”说到旧事,慕惠声浮出些微苦涩,“那日琛儿哭哑了嗓子,眼里泪流得尽了,甚至都淌出了血……”
  “她抱着奉瑜不让他走,对着我大吼‘你心里难受,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女人?为什么还将她好好置在府里,却只拿奉瑜撒气?!’”慕惠脸上还是平静模样,可声音里几乎是要泣出血一般:“我当时没有理会琛儿,只对奉瑜说‘父亲这么对你,都是因为那个女人,等你真的能威震天下的时候,怎么对父亲都无所谓,但是不要放过那个女人!’”
  “不要放过她!”
  最后这一声,如同十六年前一般,慕惠几乎是吼出的。云铎端着酒杯的手一颤,杯中美酒还未喝上一口便已撒出去三分。
  半晌之后,云铎冷冷叹笑:“从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
  可这一切在将军府里却是如何,旧人仍旧是下场凄凉,新人却更是不好过:被那旧人之子送了半分力都不到的一记毒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怪她倾心恋上要做那唯一之人,也不怪她毁人姻缘想要后来居上,也不怪她为了自己情愿能得而要逼得那旧人一尸两命,要逼得别人全家家破人亡……
  谁教她偏生选了慕惠,选了慕家呢?一开始就错了,之后就算是再多理由,也都是十足的无理;再多应该,也都是万恶的不应该!
  “就打算这么一直拖着?”云铎冷声叹笑后,又恢复作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苦了那位慈舟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他倒是天天过去为她缓解痛苦……不如将她的毒解了,你要报仇再寻寻别的法子。”
  “我不久前才知她是江檀墨的姨母,江檀墨尚且解不了的毒,你教谁去解?”慕惠端了一旁酒杯,对云铎一个示意,便仰首饮尽,“或者教她晓得这毒是奉瑜给她种的?教她去恨奉瑜?奉瑜可是个易怒性子,一时手上没轻重,不正便宜了她……”
  “那就教她知道,那毒就是你慕子唯种的,教她对你彻底死了心!”云铎估摸着他的念头慕惠也都能想到,干脆就来个直的,而慕惠听到这话,却是微微一笑,又是惯有风度:“她要死心早死了……”
  她只道我愿看她狼狈不堪,所以再痛苦也要强撑下去,奉瑜的毒虽然磨人,可若她立时心死了,倒也能得一时痛快……
  慕惠一个冷笑:敢动婉玉的心思,你就是死十万次也不足以偿还!
  云铎看他面色,也猜到他心中所想,不禁一声喟叹:“可真是一步之错,步步为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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