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雪影心微定　云素梦不醒

第一百九十九章　雪影心微定　云素梦不醒
　　是夜里，谭苍弦已然前去安睡，云素也倒在了榻上，却又被江檀墨拽了起来。
　　“……师兄……”云素不明就里，毕竟往常时候，她不计后果的混账事儿也做了不少，江檀墨也不至于气得怎样。此次，是自己尚在梦中，还是……
　　“你倒是睡得安稳……”江檀墨无奈一叹，“也不知我白日里给你的眼色你都看懂了没……想来，你是个聪明人，哪里能够不懂呢……”
　　他几次三番提到慕天，她的神采都分明不同：先次，她蹙眉凝眸；而后，又低首不言；随即，神色怔忪，眼色惊愕，虽是淡淡然向着他而去，也就只有他能够看得明白，可是如此，还能不够？
　　观之谭苍弦，倒是平淡脸色丝毫不变，似乎一门心思尽数扑在云素身上，不知道的还道她恋上的是云素而非慕天……
　　云素还是迷糊着，可是朦胧之间也似乎懂得江檀墨在说什么——没错，她看得明白，也终于完全清楚，白日里，江檀墨就是刻意在学着慕天，故意学给她看！
　　但是他这么做……云素一时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是觉着心中似乎有一块大石放下，似乎不再是那么沉郁憋闷——这是为了什么呢？
　　另一处，得到暗影报讯的慕惠眉头又次皱紧：云素寻到了，慕函仍旧没有半点讯息！这让他忽然觉着挫败，似乎自己的儿子，自己从来都不了解一样，就莫说是不如慕天，在对慕函的了解程度上，慕惠自问连儿子身边的楼迟渊都比不过！
　　“老将军，不是迟渊多嘴，老将军也该知道于迟渊而言，少将军是……”立于慕惠身侧，楼迟渊如此言道，慕惠想要说一句什么也是不能，只能任由楼迟渊随意言语：“少将军心有所属，但是那人并不倾心于他，自己的动向，便是兄长一般的师兄都不曾知道，何况少将军……所以，纵然少将军想要跟着去，却又……”
　　“你说得是不错，但是敬瑜现在在哪儿？！”慕惠不愿多费口舌，在他心中，儿子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而楼迟渊却也略略摇首：“迟渊猜测不到，但是迟渊总觉着，必然同一众水匪有关！故而，老将军下令一定先找到长公主，自然无错……”
　　既然无错，那就是说……
　　慕惠转眼瞧了瞧楼迟渊，微微颔首：也只能听之了！
　　当下里，慕惠立时派出人手，还在睡梦之中的谭苍弦被惊醒，睡眼仍然惺忪，心中自然不悦，凝眉怒目盯着这一众黑衣之人。可是瞧着这般势头，除却慕家暗影亲卫，还能有谁？
　　“你们想来也是知道我身份的罢，莫非竟是老将军之令要取我性命？”谭苍弦低声一笑，“难道当初，我同慕将军……若不是皇兄一句戏言被云素抓住，慕家夫人这重身份……说不准可是落在我头上来着……”
　　口中虽是“说不准”，可是谭苍弦自己心中知道，她对于这三字，乃是多大的委屈。
　　“承蒙长公主抬爱，愿嫁慕家。但是自主上而向后背，慕家从来就是不容二妻的！”说话的乃是霍成风，他从不计较谁的喜怒，也从不会管顾什么大小事故，只有事关慕天，他才愿意收敛些许。而也许正是慕天影响，他的心目之中，慕家历代女主人，也就只能是一人。纵然是大靖王朝的长贤公主，没赶上就是没赶上！
　　而慕家此代的女主人，也就唯有云素！
　　“不容二妻……不容二妻……”谭苍弦喃喃而道：“他不是最重先来后到的么，我可是先于她遇上将军的……怎么到头来……呵呵……”
　　谭苍弦说着，笑声渐渐冷漠：“据说她可是最看不惯后来居上的，她的性命，都是用那些女子的血在养着……这么算来，她最该杀的不正是她自己？”
　　一番说辞逼得霍成风也是无言以对——他从不管什么先来后到，后来居上该杀，他所遵从的，只是慕天的命令。如今听着谭苍弦这番话，倒似乎是说慕天也是大错了……
　　“公主此言差矣！”
　　霍成风神色微凛，谭苍弦也是微微一愣，顺声而望，却是墨绿锦袍祥云纹饰的身形，长发束于银冠之中，神色上微微有不满之意……
　　一种暗影面面相觑，不过少时在霍成风抱拳施礼之后，也都齐齐躬身唤了一句：“少将军！”
　　慕惠猜得不错，楼迟渊猜得也不错，慕函此番出现正就是因着一众水匪之故，却也是为着云素而来。
　　而云素的行程，不正是雪影的安排？
　　“雪影深知少将军对素素的心意，经年未变，雪影也愿少将军能够护着素素一生一世，所以此番，少将军先莫要教老将军知道动向……”
　　“敬瑜非常想要同素素在一处，也很感激雪姑娘，但是敬瑜也知道，素素她从来……”
　　慕函知道雪影是为了云素好，希望他能够跟云素相携而伴，从一而终。但是他更加清楚的是，云素的心全然就在他兄长身上，无论他怎样对她，无论他是生是死……
　　“雪影心中也是……”微微迟疑，到底似乎狠下心一般而道：“雪影自然有法子教素素死心，但是却需少将军起一个誓言，不论将来发生什么，都不要抛下素素！”
　　慕函微微惊愕，但是不多时也安定了心绪：“只要雪姑娘能够帮着敬瑜得到素素，敬瑜定然终身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定然骨穿肉烂，不得好死！”
　　“既然如此……”雪影深深吸了口气，轻声而道：“你且先去长贤公主谭苍弦那处候着，我这就带素素过去……”
　　便是如此，慕函到了谭苍弦之处，不过并未教谭苍弦察觉——虽然她并不认识他，但是到底他的五官同慕惠慕天还是有几分相似的，对于一个倾心慕天已久的女子，哪里能够看不出端倪。
　　“原来尊驾便是慕家少将军……”谭苍弦将慕函上下打量一番，缓缓开口道：“我曾经听说过，你对云素的心思可也是……”
　　“正是这般，敬瑜才要说‘公主此言差矣’……”慕函也是微微和缓的声色，浅笑而道：“长公主大概不知道素素是何时喜欢上我大哥的罢……这么说，在寻常之人不知情爱的年纪，她便遇上了我大哥，进而倾心，经年不变……”
　　从八岁伊始，至如今已经是二十有余，十多年的光景，哪里是寻常女子所能比较的。
　　谭苍弦不愿想相信：“她从小时候就见过将军？难道她竟是将军府的人不成？！”将军府里，哪里有什么旁亲？慕惠萧婉玉原本皆是寻常人家，慕惠乃是家中独子，萧婉玉的家人尽数殒命于战火……既然不是旁亲，那就只能是将军府的用人，暗影一类了。瞧着云素那般模样，哪里能是个练家子……
　　想到如此，谭苍弦的不可置信模样渐渐退去，换做了嗤之以鼻的不屑之情：“她的那重身份，竟然还好意思提出来……”
　　“那有什么不好的？”慕函微微一笑：“她喜欢了大哥多久，我就喜欢了她多久，我从不觉得她比寻常女子有什么不如。倒是那些市井官宦之家的庸脂俗粉，哪里能够及得上她的分毫？纵然我喜欢她，我也不得不说，这天下只有她和大哥才是最为相配的一对璧人！”
　　这么一番言辞下来，慕函心中微有伤感，谭苍弦却是心火渐渐燃起：“你……你是不是将你的兄长看得太低了些！”
　　“便是大哥他自己也很是知道，只有素素是他的妻子，且是他这一生唯一的妻子！外面那些爱慕我大哥的，大哥哪里放在眼里，当初长公主随着大哥远去边疆，大哥始终以礼相待……并不将公主当做是那些寻常粉黛，毕竟是王朝的长贤公主，到底也是王朝之尊严，大哥他从来都是有分寸的，在他手上遭殃的，也只有那些不自量力行为不检点的女人……”
　　这大概是慕函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大篇幅地叙说自己兄长的性情，叙说着自己的兄长对自己的心上人的重视，他一面暗暗在心中抚慰自己，一面又涛涛不绝地将慕天对云素的贴心宠溺尽数说出。一种暗影自然不会多说多想什么，霍成风也是沉默颔首，倒是教谭苍弦气得够呛……
　　看来，这目的也算达到了！
　　躲在暗处的，正就是冷漠着神色的雪影，她本来想着，令慕函好生照看云素，再有意无意多提上几句事关慕天和谭苍弦的旧事。但是慕函却是摇首：“不是敬瑜不愿，实在是大哥同长公主毫无旧事可言……敬瑜不是会说瞎话的人，雪姑娘……”
　　“我也不愿意，可是眼见着素素她……”雪影微微咬唇，神色之间很是犹疑：“江檀墨已经到了，他的本事，自然能够将素素已死的心迅速激活，到那时候……”
　　“那就让长公主死心好了，反正本来她也没多大希望……”慕函这么说着，眼色微微一苦，见此情形，便是从来冷心的雪影也微微动容：“少将军……”
　　而如今，到底是定了心绪——既然是江檀墨来了，那就将云素的心彻底激活也就没什么不对了，只要她……
　　“素素，慕将军心中纵然无爱，但是你是他的唯一，是他除了血亲以外唯一在乎的人……素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江檀墨知道云素脑中还迷糊着，但是纵然这般，那句话他仍旧不敢说出口。为今之时，也只敢默默叹上一句……
　　若是他心中有爱，那个唯一的爱人，只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