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刚食过晚膳,又饿了不成?”楚昶似是带着调侃道。“这倒不是,我在想,这方大人作为定州的父母官,能克服地势崎岖的劣势,将经济发展得如此之好,不愧为一个治理有方的好官。”好吧我承认实际上,只是自己想去逛逛古代的夜市罢了。
“在这里停吧,”楚昶吩咐车夫,一边向身边服侍的丫鬟说道,“你们先提前去桦居安排好相关事宜。”说罢示意我下车。“好容易有闲暇时间,你说,想买些什么。”见我一脸木讷,他只得长吁一口气,“算了,你对这儿也不熟。若是首饰衣物,自然是比不上巩都,所以——唉,你别乱走。”我手上早有了一根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他替我付完钱后,说:“酸甜之物易于开胃进食,不如我带你去一家店。”
我和楚昶经过两个拐角点后,终于在巷道找到了一家装饰古朴的的小店。“就是这儿。”楚昶道。一名老者见我们进来后,马上迎了过来。“客官这边,楚公子?怎么有闲暇来我这小店。哦,原来是陪这位美丽的小姐来的。”老者面带笑意地说道。真真,这老者也是牛心古怪,敢于调侃楚昶,一定是熟识之人。我们坐下后,楚昶将刚递上的荞麦茶喝了一口,道:“老乔,一年没见这嘴还是不饶人啊。”
“你是大忙人,别说一年,若不是事出有因,也没心来我这店逛。”一面说着一面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这乔伯还是够八卦的。“我饿了,这里的特色菜是什么啊乔伯?”为避免尴尬,我笑道。“给她来一份加大碗特色牛杂。”楚昶道。“我刚吃了晚饭的。小碗就够了。”我忙道。
乔伯哈哈一笑,道:“我老人家不打诳语,这牛杂你吃过后肯定会后悔不点大碗的。”“我毕竟是个姑娘,哪能跟男子相比,”我心中有些踌躇,道,“中碗吧,楚昶,楚公子就点超大碗。算为你店的招牌捧个场。”楚昶将脸别过去,似是在忍住笑。
点过餐后,乔伯向楚昶道:“替我向王爷问个好,在你回到巩都后。我还要照拂家人,暂时不能去巩都——”“爷爷,我这身新衣服好看吗?”一个娇俏可爱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娃子蹦蹦跳跳地过来了,站定后就地打了个旋。“小诗,”乔伯眼中满是慈爱地拉过女娃,“我孙女,乔诗。”他向我介绍道。
小诗有些拘谨地往乔伯身边靠,“这孩子,还是和七王爷更相熟。”他笑着解释。“澈哥哥?对啊,你说,他怎么没来呢。”小诗黑亮的眼睛咕噜一转,望向楚昶道。“别没大没小,说话要有礼貌。”乔伯语气有些严厉。“无妨。”楚昶温和道。
牛杂上来后,小诗扭头去别处玩了。吃过美味的牛杂后,我和楚昶便挥手向乔伯告别了。“哎,杜姑娘,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我有些疑惑地望向楚昶,楚昶点点头。我随乔伯来到一间收拾雅致的屋子,乔伯道:“这是楚公子第一次带女子来,所以你一定是对他很重要的人,请你好好照顾他。”这哪跟哪啊?“我,我不明白。”“楚公子表面是温润如玉,其实心中的坚冰一直都没有融化,他甚至比七王爷的遭遇更为惨痛。所以拜托你。”乔伯难得的严肃道。
难道说楚昶温润的一面下有着难以磨灭的伤痛?我带着疑惑出了小店门。“怎么,眉头蹙起来就不好看了。老乔说了什么吗。”楚昶道。“没什么。”毕竟彼此了解还不够,不能就这么说出来。
在马车上,我和楚昶默然无言。他能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如此不露声色,待人接物也是温和至极。相比南宫澈愿意随时露出自己的“冰山“本性,他的真性情在哪儿呢。他不过22余岁,与南宫澈同岁,却更为内敛缜密。不过也可能是我们认识不久吧。
“我们到了。”楚昶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下马车后,只见两柄精致宫灯之间的牌匾上题着清俊秀丽却不失遒劲的“桦居”两个行楷字。
我们步入桦居后,便去掌柜处的前台做了登记。掌柜是一个面容温和,身姿挺拔的中年男子。“楚公子,确是许久不见,”一副熟稔的样子,“这位是?”楚昶从袖中取出一个长方形类似本子的东西,展开后交予男子。
“前太子太傅杜大人的孙女:杜若。”男子轻声确认,认真地看了我一会。我感到有些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一些手续办好后,我随楚昶上到了三楼的住处。
在一切安顿停当后,我叫住了楚昶,“楚——”“我知道你心中的疑虑,只是担忧你一路奔波想必也乏了,想迟些告诉你的。”楚昶回转过身淡淡道。“我还不困,你今晚就帮我解疑吧,”我来到圆桌前,倒了一杯茶,端予楚昶,“拜托啦,我真的很想知道。”楚昶接过茶,无奈道:“你的精神状态确实还挺好的。”
通过楚昶,我了解到刚才那个乔伯原是前礼部尚书方大人的侍卫,即是方府的亲信,大了定州长官方通与先皇贵妃方桦一辈,即大了楚昶南宫澈两辈,南宫澈也原是方桦的儿子,所以乔伯是绝对的亲信,无外乎方府还是漱冥宫。
而自然这桦居也是漱冥宫旗下的产业,为了纪念南宫澈生母方桦取其“桦”字为名,如今已是连锁客栈,在别国例如叶城、后燕、西域也有客栈分店,总店设在天晟巩都。而刚才那个小本子类似于现在的户籍和身份证,在天晟朝通用。对于太子太傅孙女的说法,只是生拉硬扯罢了,也无从考证。“更深露重,是时候歇息了,明早还要赶路,”他起身淡淡道,“对了,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在你房间隔壁。”
待他合上门,我已无叫住他的理由,毕竟古人也有古人的生物钟,以及睡眠习惯。不过,我心内估摸着,现在这个点折合到现代也就是11点左右,现代人估计还在挑灯夜战刷微信、煲剧煲电影,顿感睡意全无。
穿越到古代也有几天了,没有任何电子通讯竟也习惯了,想来是这几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大,便已无暇顾及。屋内书架上的蓝封面的线装书翻开虽是有几分意思,怎奈屋内一灯如豆,晦暗不说,从右至左的阅读方式更是令人看着费劲。作为中级夜猫子现在这个点实在是难以安寝,我推开门,刚想踏出去,被一个较为年长的侍女拦住了。
“姑娘这个点应该歇息了。快回房间吧。”“我有些闷,想下楼走走,顺便喝些茶水。”我解释道。“这,”侍女有些犹疑。“你可以跟着我下楼,如果出什么事我一人承担。不过我更希望是自己一人。”“那,姑娘带上这个,一、二楼毕竟人多眼杂。”她递过面纱。“不用告知王爷,打扰他清梦倒是我们不是了。”我系上面纱,施施然下了楼。
二楼也是住宿的地方,不过不比三楼,有些喧闹。论规格,如果说三楼是总统套房,那二楼则是标间和商务房。晚上确实有些凉了呢,我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继续往楼下走,一楼是餐饮的地方,较二楼更为热闹。接近凌晨,这般景象倒是出乎我意料,桦居还真是多元化发展呢。到了一楼,各桌边上围着的人在吃着夜宵,聊着小天儿。
我刚找了一张较为偏向角落的小方桌坐下,小二就过来了,“客官要点些什么?”我接过类似菜单的小本儿,“招牌糕点是——”“一碟黄金糕。”一个温和的男声。我抬首,是才见过的掌柜。“掌柜的???”小二恭敬地点着头离开了。我纳罕于这个掌柜的好眼力,一面尴尬地笑笑,“我只是有些睡不着才下来,透气的。”
“何必解释,我并不会告知宫主。”深灰色绢布长衫的中年男子一笑,“只是漱冥宫的人我有义务保护罢了。我是寂琛。”黄金糕上来后,看我迟迟不动嘴,他像是无奈地起身,“算了,我在这姑娘也不自在。”“我是——”“你是杜若。我已知。”他一脸明了地笑道。
这厢,楚昶埋案写完一封书信后,递予身旁的一个便服男子。便服男子出去后,进来一个黑色劲装男子,拱手道:“服侍杜姑娘的侍女说,杜姑娘下楼去了。”什么,才这么会儿工夫,杜若就坐不住了?楚昶心道,想必寂琛会照应的,“本宫主知道了,下去。”
吃过糕点后,我到掌柜处的前台结了账,发现寂琛并不在,虽疑惑却忍住了询问。这时,一个浅紫色身影闯入我的眼帘,踉踉跄跄的步伐像是喝醉了,但是又不乏稳健迅速,好像是有人在追赶一般。真是奇怪,虽说“好奇害死猫”,但是他背后系着的大弓着实吸引了我,倒像,倒像是曾经见过一般。难道我这副身体的主人顾怜芷与其有瓜葛?我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他为什么不上楼,不是住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