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岁暮流沙篇（六）

第14章岁暮流沙篇（六）
　　几个月后，河北夏王窦建德惶恐，洛阳一旦被唐军攻破，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于是趁唐军主力包围洛阳的同时，从其后路突袭，襄阳、虎牢等城池。
　　“参见秦王，后方有紧急军情报道。”
　　“宣。”
　　“回秦王，十万窦军从后方向我军夹击，已相继攻下汞阳，阳翟等城池，守城将领请求支援。”灰土的士兵单膝直跪。
　　李世民震鄂道，“什么。”很快敛去，“诸位有何妙计？”
　　“回秦王，不如暂且将洛阳搁置一边，等消灭了窦军之后，再来围困洛阳。”徐世绩作揖，慎重答道“不行。”这个方案直接被他给否决，并分析一下这其中的利益取舍。“如今洛阳已是孤城一座，迟早可以攻下，怎么能半途而废？更何况王世充的兵力还很强，缺少的只是粮食，如果让窦建德与王世充会合，用河北的粮食接济洛阳，那我们的胜利就渺茫无望，唯有尽快把南下的窦军截住，才是当务之急。”
　　“那秦王的意思？”秦琼不解道。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果断地一禀，“洛阳绝不能失。李元吉、屈突通听令，你等继续困守洛阳，绝不能有半分懈怠，否则军法处置。其他人等同我前去虎牢迎战。”
　　“是。”紧绷的众人，一脸严肃，鱼贯而出。
　　没过一会，夜色漆黑的不着边际，李世民秘密从唐军之中，调出三千精锐兵队，趁午夜天黑，率领徐世绩、秦琼、程咬金、尉迟恭等将领，连夜阻拦窦建德的兵队。而另一方面李元吉、屈突通等继续围攻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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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硫黄水纹似的夕阳，皱起鱼鳞的锦，笼罩着沙场的每一寸土地，而擂鼓阵阵，激起一波又一波的空气颤动，回荡于病恹而焦黄的季节里，细碎的尘埃也因之曼妙，流转，在空气里跳舞。
　　此时，肃穆的气氛如绷紧的箭矢，一触即发。
　　李世民一洗以往的温和，峻宁的脸上皆是一层冰封的冷凝，因为这场战争必是一次激烈的绞杀，所以只能取胜，不能惨败。于是高举长剑，一声‘杀’字呼出。
　　战场上，淋漓尽致的厮杀无不被演绎的丝丝入扣，血溅沙石、衰草，瞬间犹如千瓣血映的花朵，芳沁皆是红叶似火的鲜妍，如同秋季的枫林，朱红一片。远处，烽烟灰灰地袅起，螺旋似的一圈一圈飘渺到遥远的尽头。
　　这时，杨琳清坐在案几旁，泛着书卷，突然盛满水的茶盏因之振动而淋洒些许，顿时心绪不宁，因为她知道这次战役意义非凡，关系于生死存亡，所以李世民才会亲自领兵，而且只带三千精兵。思及至此，她不免担心，想必他一定凶险万分。。。。最后，不禁越想越害怕，尤其是这半年来他对自己那么细致，那么照顾，还要攻下洛阳帮自己寻找慕容恒泽，而今他有难，自己却在此苟且，于心有愧，于是心中明确地下了一个决定。
　　只是刚走出营帐，两个士兵便拦去了她的去路。
　　“你们这是做什么？”
　　“杨姑娘，对不住了！秦王下令，你一定要呆在帐内，直至秦王他凯旋而归。”
　　“什么。。。”没想到他竟然派人把自己软禁起来，看来此次战役一定激烈无比，那他岂不是。。。。不行，自己一定要去。突然眼神一瞟，看到秦王身旁的张亮将军，“张将军。”
　　张亮反应半天，回眸，不解道，“杨姑娘，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此次战役，为何张将军没有前往？”
　　“噢。。。秦王特意留下我等。。。。护。。。。。”他奇怪地直望着杨林情。其实昨夜李世民走时，千叮万嘱一旦此次战役失败，就让他一定护她平安，否则军法处置。
　　“什么？”
　　“噢。。。没什么！”他偷偷地笑了笑。
　　“不知现在前方怎么样了？我总感觉心里很不踏实，好害怕。。。。”
　　见她一脸愁容，他安慰道，“杨姑娘，别担心，秦王他一定会大获全胜的。。。。虽然此刻，我也不知战场上的具体情况，不过秦王临走前，特意交代，一定要好好保护姑娘，所以就请姑娘放心吧！”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她突然跪下，“张将军，我求求你，你带我去战场吧！”
　　“杨姑娘，这。。。。”
　　此时，战场人仰马翻，戈矛交错，撕心裂肺的厮杀声不绝于耳，遍地的血红还未干涸，又被覆上一层，连绵不断，反复交织。。。。时过近半，两军凶猛的拼杀，始终还未突兀哪一方占据上方。
　　李世民早已下马，手执龙泉剑，前后不断地舞动，绘画着优美而飘逸的流线，宛如随风飞扬的柳丝挽出新月的弧形，一道又一道的青芒如月光的清辉，流畅地幻化。。。。突然一名敌兵趁其不备，在他的手臂划出一道猩红的伤口，于是一剑刺去，那人目光惨淡，倒地而死。紧接着，其余的士兵又一拥而上，受伤的他手臂有些透支，就在他来不及躲去一剑的攻击时，一发利箭横空而来，士兵中箭身亡。
　　李世民回眸，远处的尘土飞扬，沙石乱溅，一匹棕马驰骋而来，马背上秀丽的身影手执弓箭，渐渐地清晰，白色的衣袂宛如百合花四溢，随风飘飘，流香漫漫，在这个昏黄的落日时分，神采而美丽。。。。或许，没想到来人竟是她，惊愕的神色藏有一丝的错愣，于是待她走近，一个翻身上马，双手环搂着她，两人配合得当，奋力杀敌。
　　过了很久，战场已分胜负，唐军突破城池，夺下了虎牢，并趁胜追击，把前来支援的窦军打得落荒而逃，直至越过黄河，直捣老巢，最后惨败的窦军溃不成军，毫无反击能力。而此次激烈的战役，李世民以‘围城打援’战术，行险大破远道而来的援兵，并瓦解夏王窦建德的统治，也是史上著名的虎牢之战，竟以一战定天下，堪称奇迹。
　　夕阳的暖黄渐渐地淡去，留下一际的银灰，四合的暮霭如低垂的流苏帷帐，沉重而零乱。。。。唐军凯旋而归时，已是午夜时分。原本兴致盎然的李世民回到帐内，眉梢一皱，怒道，“来人呐，今日张将军违反军令，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杨琳清见势，赶紧跪下，“秦王，这不关张将军的事，是我执意要去的，你不要打他了，要打。。。你就打我好了。”今日幸亏碰到张亮将军，在她千恳万求下，他才同意带她去战场。
　　此时，李世民微愣，面色尴尬，不知如何是好，俊雅的脸孔浮动着一丝压抑的气郁和隐忍的不悦。她明知道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舍得伤害她，更何况打她。
　　军师徐世绩看此场景，连忙为秦王解围，说道，“杨姑娘，所谓家有家法，国有国法，军中自然有军中的秩序。”接着轻声地絮叨，“更何况秦王他是主帅。”
　　她渐渐地低下头，没有再说些什么。因为在众人面前，他始终都是秦王，而她必须也要给他一些面子。而他再瞅到她低首缄默，不再阻挠，怒涨的气息总算停歇至喉咙，逐渐平静。命令道，“拖下去。”
　　半会，帐外响起长板交替拍打的音色。。。。而她的嘴角一皱，憋出一肚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