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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疏影决意篇(十)

梦归远山不见情 白色羽毛 2025-01-08 10:42
第17章疏影决意篇(十)
  墨玉色的夜,幽深如漆,如水汩汩地伸延。。。。。在莫流晨深长的劝说下,杨琳清终于跟随傅蓝城回到原先的住处,但他们各自都明白有些心结,是千丝万缕纠结一起编织的罗网,不是一时之间,就能挣脱的。
  于是,傅蓝城手提一壶酒,坐在庭院中,神色惆怅,宛如今夜无星的天穹,止息了一切的明光,只留有一抹不昧的无涯。而奕钦缓缓走近,随意而坐,自个斟了一杯,畅然而饮。
  “四年前,为什么要杀她?。。。。我和她并未相识。”他不懂,她又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没有理由可以杀她。
  奕钦冷笑一下,“可你已经与她相遇。”叹出一口气,“那次,我并未打算杀她,只是派人去请她,只要她答应做你的妻子就好。。。。。可她没有。而你,在洛阳时,我就已经知道,你已沉沦。。。。。因为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是一种痛苦,所以我就下了必杀令。”为他减去那份不必要的痛楚。
  “是为了我?”此时,他觉得这个理由很好听,也很好笑,“。。。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为了你这么多年努力付出的期望,害怕毁于一旦。”
  “你。。。。。”奕钦双拳紧握,清脆的骨头音节在耳畔划过。
  傅蓝城冷冷地凝视于他,“。。。。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其实你根本就不屑为我,你只是在履行一个承诺而已,变得心安理的。”
  “。。。。你醉了,该休息了。”他极力地压制和克制内心的怒火,不让其漫延,异常平静地说道。
  “醉?。。。。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她再发生什么不幸,我的性命与她同生同死。。。。”坚定的光芒如同一把利剑,插入他的心脏,抽痛不已,“你竟敢拿你的性命来威胁我,她值得你为她吗?。。。。别忘了,你的路和她的路不同。她可是南陈遗孤,而你却是北周遗孤,如果没有隋朝,你们之间也永远相隔一条江。。。。别再执迷不悟了!”
  “可那又能怎样?我们最后不还是相遇了!”回忆起那年塞北,他们真实的相遇了,而不是他一直躲在黑暗中远远注视她。
  “你。。。。”奕钦一时被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一股闷气堵在胸口,难以咽下。过了一会,或许知道让他放弃她是不可能的了,“好,我不会再动她。。。。”同时他也想到今晚和莫流晨做的交易,“以后都不会了。。。。这个,你可以放心了吧!”
  傅蓝城的脸上划过一丝疑惑,感觉他不会这么轻易答应,一定另有隐情,“今晚,你和他谈些什么?”
  他轻哼一声,“算你还没忘你的责任。。。。我让他帮我们偷隋朝军机图纸。”
  军机图纸?原来竟是这样,他以为他怎么会这么好心放过她,原来是和莫流晨做了交易。奕钦望着他不屑的神色,不禁叹出一口气,“看来这一生,她注定是你的劫。”
  两人都深深地闭上眼。。。。。
  。。。。。。。。。。。。。。。。。。。
  墨色如漆,迷雾重重的夜空如回旋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迷漫着,滚漾着,宁静而寂寞的周遭也被这片茫茫的黑雾,笼罩的十分诡异,咫尺之间,迷离惝恍,难以分辨。
  整个晋阳宫也深陷一片幽黑之中,高耸的楼阁,明晃的烛光,惨淡的如同黄云浮动,容华易逝。巡逻的侍卫井然有序地从一个宫殿,蹿流到另一个长廊,兢兢业业,来回巡查。而莫流晨黑衣蒙面,伏卧在屋檐上,后面跟着几个身手矫健的属下,等待着最好的时机。
  正好此时为子夜时分,午夜最漆黑的时辰,一队巡逻的侍卫从匆匆而过之后,他们便轻盈一旋,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观察四周无人之后,便推开宫殿的房门,随即关上。
  寻找半天,始终未见隋朝的军机图纸,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放在皇上的御书房内,而今不由得让人寻思。忽然,莫流晨眼眉一挑,瞥到华丽的寝殿内侧,又仔细搜索一遍,竟发现龙榻上有一处凸起的位置,于是掀开床被,露出一个方形暗格。他不禁一笑,自己竟然忘了杨广生性多疑,怎能将此等重要的机件放入御书房内。
  “莫爷,快点!”把风之人开始催促。
  莫流晨觉得此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于是随手一翻,打开之际,不料暗格内连环触发几叟毒箭,他一个翻身,躲闪过去,但轻微的动作还是传到了巡逻侍卫的耳中。
  “抓刺客。。。”紧接着便是排山倒海的敲击声,还有紧锣密鼓的脚步声,急促地向御书房这边源源而来。
  但是他还是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军机图纸,“走!”
  开门一看,外面已是火把烛天,光可鉴人,侍卫环成半弧状,手执弓箭,严阵以待,目光齐聚,一刹那间,莫流晨与几个属下陷入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中,难以逃脱。于是手中的长剑快速晃动,绘画成一个圆形的屏障,防止利箭的袭伤,趁侍卫连续换箭的时差,他一个跃身,凌空飞去,便杀出一条血路。顿时,糟乱的场面,鲜红的血迹,明亮的剑刃在这个夜晚格外的醒目。
  “把这个交给他!”莫流晨似乎还有的别的事,把手中的军机图纸交付于一个属下,并为他作掩护,护他离开,很快那名属下成功地逃脱,而莫流晨眼见侍卫越来越多,猝不及防,于是也一个翻身,在黑夜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一间空荡的宫殿内,黯黯无光,只有门缝间遗在地面的月光,闪烁着细碎的微光。而踌躇满怀的杨广坐在台阶上,阴冷的脸徒然更加阴沉。“出来!”
  莫流晨从无光的阴影中缓缓而出,手执一把剑,架在杨广的脖颈,如同地面的月光,分外明亮尖锐。“她在哪?”
  “这么多年,你还未放弃。。。”其实这十几年来,每一次刺杀,他都知道是他,似乎他也不在意了。
  莫流晨觉得他说的话很可笑,“她是我的妻子,是我最爱的女人,我为何要放弃。。。。而你,却什么都不是。”
  “可她最爱的不是你,而是我。”杨广嘴角阴鸷地一弯。
  “是吗?从你开始伤她、离她的那一刻,她就不爱你了。”当年杨广离开江南时,而她得了一场重病,危命旦夕之际,是莫流晨拿出那颗回命丸救了她,而他们便经常朝夕相处,形影不离,渐渐地,她便许诺一生于他,并嫁于他。
  “胡说。”杨广忍不住地暴怒。
  “。。。。我胡说?是你一开始就选择丢弃她的!把她高高捧起,又重重扔在地上,而我很幸运,碰巧捡到了这颗明珠。”莫流晨嘴角隐约翘起一抹弧线。
  “你。。。。”犀利的黑眸更加深邃,宛如周遭的黯色,如暮如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除了伤她,还是伤她,而每一次都是我在替她疗伤,再疗伤,最后还是我把她从那个冰冷的皇宫中抬出来的。。。。而你在哪?是在筹划着怎样攻打南陈吧!”回想当年的种种,他埋怨多年的怒火终于一次发泄而出。
  “莫-流-晨”杨广一时无法忍受,被刺激的双目冒火。
  “别动。”他手中的剑又紧了几分,“她到底在哪?。。。。是不是在江南?”这些年,他集合许多人查探她的消息,竟发现杨广每一次打完胜仗回来,都莫名地游一次江南。
  杨广微愣,很快疯狂地笑了起来,“莫流晨,你不是神通广大吗?怎么,这么多年了,连她在哪,还要问我?”
  莫流晨手指紧握剑柄,一字一字地道,“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杀呀!”他大声地怒吼。
  “她到底在哪?”
  面对他的勃然质问,杨广狂笑不止,“她是我的,是我的。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去打扰她。”
  “杨广,我杀了你。”莫流晨用剑狠狠地砍去,却被杨广用手指捏住,以至于剑身流出一道猩红的血迹,“杀呀!你杀呀!莫流晨,朕哪一点比不上你。你不是想知道她在哪吗,朕告诉你,她死了!”
  “你说什么?”他手中的剑顿时松落在地,不敢置信道。
  过了一段很长的时间,两人似乎不再争执,不知在殿内说了什么,以至于莫流晨从宫殿里出来时,失魂落魄一般,面如死灰,青色的嘴角嚅嗫着,“没想到,我苦苦追寻的十八年,竟是一个漫长的打坐,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而此时殿外,宇文智及率领着侍卫刚好前来护驾,见他一身黑衣,手拿长剑,剑身还有斑驳的血迹,尤其是从皇上的寝宫出来,料想恐怕皇上已遭不测。“放箭。”
  一时之间,魂不守舍的莫流晨不知危险将至,轻颤的睫毛缓缓抬起,一刹那,万发利箭齐聚而来,直直地射入他的心脏,而他似乎还未清醒,轻轻地低眸,望着胸口刚才那一抹触痛,似乎才有点意识,明白那一抹触痛是什么。但他并不难过,而是笑了笑,悲凉地笑了笑,或许这一刻,他终于解脱了,不再追寻了,可以去见她了。
  “参见皇上,臣已将刺客杀死,救驾来迟,罪该万死。”宇文智及额头直冒细汗,低头跪拜。
  此时,殿内的杨广惨白一笑,面色如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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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深夜,迷雾更加迷乱,更加肆虐。。。。。奕钦望着那张染有血迹的图纸,手捏的紧紧的,平静的神色透着一丝微凉的哀思。“你们都下去吧!”
  “是。”黑衣人便匆匆下去。
  傅蓝城走近他,拿过那张意义非凡的图纸,冰凉的星眸如一掬银色的水华,别浦盈盈,缓缓而流。“不要让她知道。”话罢,即将离开之际。
  奕钦语重心长道,“陪我喝一杯吧!”似乎有说不出的压抑。
  傅蓝城停下沉重的步伐,回眸望着他苦闷的神色,这一刻竟有一些看不懂他,好像不太像以前冷静的他,而是掺杂着淡淡的哀伤。
  半会的时间,奕钦就喝了许多烈酒,神情有点迷醉,眼眸也逐渐迷离。“你知道吗?那年我跟公主一起秘密到江南游玩,后来就结识了莫流晨,那时的他风流不羁。。。。后来,他经常趴在乐坊的阑干处,我问他在看什么,他说在看一只蜻蜓,飞走了,不知何时才回来。”那时的他,还以为他喜欢上南陈著名乐师刘碧,后来才知,他爱上了南陈宁昌公主陈枫儿。或许就在那一次乐坊里,他就开始沉沦,直至这十八年来,他一直在苦苦追寻。
  此刻,奕钦才发现公主不在了,连他也不在了,那些熟悉的人都不在了,原来记忆里的那些年已经过去了,而他也渐渐老了。
  而傅蓝城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静静地倾听,静静地陪伴。。。。。
  几日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皇上对刺客偷入御书房之事,既往不咎,甚至也不准任何人提及,好像在掩饰什么,又或是害怕什么深埋的东西,被再次剥开。以至于很少官员知道还有刺客偷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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