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伯邑考温文而笑,对面的女子仍穿着那一袭无袖的白色长裙,虽然有些怪异,却很是衬她的气质,此刻,她微微红着脸,明眸里神采奕奕,很是惹人,不觉笑道:“我不早说了让你随我回侯府么?那自然是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了。”
欧阳婕妤双臂环胸,手掌轻抚臂膀,非是她无衣可换,还穿着这件来自那世界的裙子,只是觉得姬伯邑考他们既没有因为她的穿着产生疑虑,她就无所谓了,何况比起这个世界里的衣料,还是这件雪纺长裙穿在身上更舒服些。
“你可别嫌我腻烦才好。”欧阳婕妤笑说。
姬伯邑考淡笑,心里不知在想什么,神色间很是自得。
欧阳婕妤看了看空空的梧桐树,突然想起,这几天都没见到那一对凤凰,不由随口问道:“对了,那对凤凰呢?”
能和他相遇,还是拜这对凤凰所赐,都说凤栖梧桐,原来这说法还是真的。
姬伯邑考一听凤凰二字,不由眸色一沉:“小婕对那凤凰感兴趣?”
欧阳婕妤长舒口气,说:“我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凤凰,原先一直以为这不过是传说中的神鸟,人间哪的能见,不想无意之间却在你这里饱了眼福。”
她不敢说凤鸣岐山,上次初见,已隐隐感觉到这所谓的神迹,好像是眼前这风雅的男子和他的两位重臣所设计的,这茅篱里的梧桐树,还有姬伯邑考片刻不离身的洞箫,其实不消打探,一切早已尽在眼底。
欧阳婕妤笑了,都说弄玉萧史吹箫引凤为一段佳话,却原来是被这人玩剩下的。
姬伯邑考见她笑得神秘,不觉问道:“小婕笑什么呢?不妨说来我也听听?”
欧阳婕妤笑道:“没什么。我是看你这里的景致,透着风雅,特别是这株梧桐,难为了苍苍孤直,想起我们那里原有句话,叫做‘有凤来仪,非梧桐不栖’,想着那日我见到的那两只凤凰也是停在这梧桐上锵锵而鸣,不觉想到,或许你我所在世界次元不一,这些我原本以为是传说的,却在你这里得到了验证,联想起那世界里,尚有许多人为古书上的这些记载辩论不休,我却已眼见为实了,未免有些小小的得意……”
姬伯邑考也笑道:“梧桐引凤,凤栖梧桐,自古就是如此啊。”
欧阳婕妤笑道:“还有种说法,叫做凤凰不落无宝之地……”
姬伯邑考眼眸又是一沉,欧阳婕妤当自己没看见,依旧笑着说:“凤凰从来就是祥鸟,预示吉祥气运。我若说,你们那天的谈话我一个字都没听到,未免太此地无银三百两……”
姬伯邑考似笑非笑看着她:“小婕想说什么?”此女心思的伶俐机敏又一次出乎他的意料,她这半遮半透的说辞,是敲山震虎,还是竭诚相待?此女身上迷雾太多,姬伯邑考不由又一次看着她,陷入沉思。
欧阳婕妤微侧脑袋看着他,心里其实也在七上八下,她纯粹是在赌,赌这姬伯邑考是不是心里对自己也存几分好感,若是输了,那她很可能性命不保。
当日无意之中的撞破,知悉了这个天大的秘密,其实就姬伯邑考他们的立场来说,杀人灭口是最稳妥的做法,而他们的隐忍,估计多半还是西岐一向惠民、仁民、亲民的惯性政策思维影响的缘故。
欧阳婕妤若是不说破,他们疑便疑了,监视纵然少不了,不过依她打定了主意不参合这世界是非的心性来说,可想而知他们不会有什么收获。
可她偏偏对这姬伯邑考动了心,想起他和自己之间还有个这么令人糟心的巨大秘密,总是不舒坦。若是不说开,恐怕姬伯邑考会和散宜生他们一样永远怀着戒备之心面对自己。欧阳婕妤岂能容许这种状况横亘自己和姬伯邑考中间,自己的心都交出去了,哪能不讨点相应的报酬回来呢,傲娇女王欧阳婕妤在那世界里不肯吃亏,在这封神世界,自然也不肯。不过,这关若是不过,姬伯邑考如何能敞开心扉接纳自己?欧阳婕妤自然而然想到坦诚相待可能是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