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真实虚幻一线间

第160真实虚幻一线间
　　浅暮一绝……
　　听说是个粉色长发的少女，只有十几岁。
　　事到如今，调查她的身世也没有意义了，司空渊当即下令，把全大陆所有粉色长发、青蓝色眼眸的少女，全部抓进宫来。
　　伊梦洛虽然反对他的做法，认为过于兴师动众，却又一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由他去了。
　　“这个命令一下，势必会引起恐慌。”晚上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对司空渊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万一这样都没能抓到她呢？会不会减弱妖民对我们的信任和信仰？”
　　“你、我都在暗杀名单上，且都险些被暮城的人杀死。和这个相比，小小的恐慌算什么？”司空渊冷冷回答，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十几岁的少女？别开玩笑了！仅凭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就能煽动那么多人为自己杀人？连拂晓之痕的创立者都逃不出她的掌心？
　　看着司空渊凝重的神情，伊梦洛不知为何，有些心慌：“渊，你不要这样，我害怕……”
　　闻言，司空渊几乎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一改冰冷的脸色，微笑着摸了摸伊梦洛的脑袋：“一梦，别怕，凡事有我。我不会让你遇到危险的，绝对不会！就算真的无路可走，这一次，由我来承受所有的……”
　　伊梦洛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松了口气：“你要是真的不想让我担心，就别说这种话。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两个一起面对，所以，现在，别把结局想得太残酷，可以么？”
　　司空渊微微一怔，继而无奈地笑了：“抱歉，我又……”他边说边拿起从霖游悯笙的尸体里获得的暗杀名单，忽然发现了什么，准备说的话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了？”伊梦洛疑惑地挑眉，只见司空渊默默地从床上站起，忽然头也不回地冲向门外。
　　“渊！”伊梦洛皱了下眉，连忙起身跟上，跟着他一路来到书房，只见他拿起书桌上一叠资料中的一张，和手中的暗杀名单对比了一下，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到底怎么了？”伊梦洛走到司空渊身边，扫了眼他手里的两份资料，很快注意到了他注意到的事情。
　　“拂晓之痕几乎所有成员的名字，都在暗杀名单上，只有两个人是例外。”司空渊自顾自地说着，咬了下唇，“为什么只有他们……”
　　那两个人的代号，一个是狂蛇，一个是冰颜。
　　“狂蛇我可以理解，为什么冰颜……”司空渊说着，和伊梦洛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觉察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此时此刻，黑暗的监狱里，浓重的血腥味四处弥漫，令人作呕。
　　“滴答……滴答……”
　　血液滴落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黑暗中的少年一个华丽地转身，银色的长发在空中舞出一道绚美的弧。
　　“为什么……”半昏迷状态的碧泠虚弱地倒在地上，全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动弹不得——是迷熏。
　　少年不紧不慢地走到她身前，蹲下身，从她身上搜出一个瓷瓶，倒出里面的药丸吞下，释然地松了口气。荧绿色的左眼，冰蓝色的右眼，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是冰颜。
　　“三个叛徒已清理，浅殇也解了，下一步该做什么呢？啊……对了，你也在暗杀名单上，是么？”
　　碧泠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想要摇头，却没有力气做那个动作：“不可能……你不是冰颜！你是谁？”
　　“你很烦啊……”冰颜眯了下异色的双眸，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同一个问题问三遍，很好玩么？我不是说了我不知道么！”顿了顿，他伸手捏住碧泠的下巴，微微一笑，“我最讨厌别人问我这个问题了。我就是我啊……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我，因为无论哪个，都是真实的我。怎么？很难理解么？”
　　“不可能……”碧泠绝望地看着冰颜，看着他脸上邪恶的笑容，除了这三个字，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不可能……”
　　“总是重复同样的话，不累么？”冰颜松开她，想要离开，却被碧泠一把抓住了脚腕。
　　“我不明白啊……如果现在这个样子才是真正的你，那么，之前所有的一切……”
　　冰颜背对着她，任她抓着，脸上再也没有任何表情。他看着黑暗的监狱深处，冷冷回答：“要骗过敌人，先要骗过自己。我喜欢你——无论是真的，还是自我催眠的结果，至少，我肯定我喜欢过你。但是现在，你已经不爱我了，又凭什么要来束缚我的脚步？”
　　碧泠松开他的脚，自嘲地一笑，闭上双眼：“一次又一次地欺骗、背叛……给我希望之后，再给我绝望。究竟是谁在束缚谁……”顿了顿，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轻声开口，“杀了我吧……”
　　冰颜微微一怔，没有转身。
　　“杀了我吧……”碧泠重复了一遍。
　　冰颜抿了下唇，依然没有转身。忽然迈开脚步，向监狱深处走去。
　　他径直走到寒月的牢门前，手中凝聚出一把冰刃，轻而易举地将牢门劈了个粉碎：“出来。”
　　“我？”寒月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刚从地上站起，就被冰颜一把揽入怀中。
　　“带我……离开这里。”
　　听着冰颜有些虚弱的声音，寒月微微一怔。他犹豫着回抱住冰颜的身体，指尖可以轻易地触摸到他的背后——心脏的位置。如果他想杀他，冰颜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就这么信任我么？不……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判断么？
　　寒月嗤笑一声，尖利的指甲对准冰颜的心脏，想要刺下去，手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你早就是暮城的人了？”
　　冰颜无声地点了下头：“主上和主人给我服用了慢性毒药，我没有办法违抗他们的命令……”
　　“呵……我已经分辨不出，你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寒月说着，又挣扎了几次，确定自己对冰颜下不了手后，那只放在冰颜身后的手无力地垂下，灰绿色的眼眸间充满了绝望，“那个人……还是不肯放过我？”
　　“那你呢？你能放过他么？”冰颜全身放松地靠在寒月身上，声音越来越虚弱，“我身上的毒就快发作了，我支撑不了多久了……可我还不想死啊……求你，救我。”
　　寒月摇了摇头，推开冰颜后退了一步，看着他有些痛苦的神情，艰难地侧过头去：“你的目标——暮城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我？”
　　冰颜点了下头，却又很快摇了摇头：“没错，主人是让我把你带回去。但是，第一次见到你，我根本没有认出你。第二次也一样，直到猫又说出你的真实身份，我才知道——原来，你就是狂蛇。本想找个机会带你回去，没想到碧泠会突然下毒……”
　　听到这里，寒月疑惑地皱了下眉：“你对碧泠……到底……”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求你，别再问了……别再问跟她一样的问题！”冰颜打断他，痛苦地说着，忽然喷出一口血来，把寒月吓了一跳。
　　“你真的中毒了？”
　　“我知道……你已经不会再相信我了。”冰颜捂着腹部蹲下身，自嘲地一笑，“算了，像我这种人，早就该死了……”
　　看着他脸上的笑，寒月的心一痛。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让他不受控制地抱起冰颜，向监狱外冲去：“我跟你回去！那个人在哪里？暮城的城主在哪里？带我去见他们！”
　　冰颜虚弱地一笑，释然地闭上了双眼：“就在……门外。”
　　“什……”冲出监狱的寒月看到监狱外的景象，不敢相信地停下脚步，怔在了原地。
　　满地都是守卫的尸体，殷红的血液在月光的笼罩下散发着阴森的气息。一个浅绿色长发的男子歪着头立在满地殷红间，紫红色的眼眸在夜色中发出危险的光芒。他的嘴咧着一个诡异的弧度，没有笑意的笑容，看得寒月一阵毛骨悚然。
　　糟了……看到这个人，他完全丧失了行动力……
　　“狂蛇！我的狂蛇！终于——我终于见到你了！”男子兴奋地说着，唇角弯出了一个更加诡异的弧度。
　　寒月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冰颜面无表情地挣脱他的怀抱，在他惊讶的视线中，不紧不慢地走到男子身旁。
　　“不愧是我的冰颜，做得很棒呢！”男子宠溺地摸着冰颜的脑袋，视线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寒月，“狂蛇！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点过来啊！快回到我的怀抱里来！”
　　寒月想要逃离，双腿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他不敢相信地和冰颜对视，许久才鼓起勇气，绝望地开口：“你又骗了我一次？你根本没有中毒？你……”
　　冰颜面无表情地伸出舌头，缓缓舔去唇边的血迹：“这一招百试百灵呢……若不是急中生智咬破自己的舌头来装受伤，司空渊怎么会被我骗到，放我一条生路？你又怎么可能上当，自己跑出来？”
　　冰颜天生就拥有破解一切封印术的能力，所以，司空渊的封印对他无效，而接触过他的人，身上的封印也会自动解开——他知道自己打不过解开封印后的寒月。
　　寒月自嘲地笑了，先是摇头轻笑，很快演变成了仰天大笑。笑过之后，他转头和紫眸男子对视，露出了愤怒的神情：“主人！不……平兰游叶！我今天就杀了你！为所有死去的兄弟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