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为了你哪怕地狱

第162为了你哪怕地狱
　　三只黑百合已死，就算能抓到暮城的城主——浅暮一绝，也没有人能够辨认出来。
　　转眼间，一周过去了。用过午餐，伊梦洛终于忍不住对司空渊提议：“撤销那个命令吧。”
　　“什么？”司空渊疑惑挑眉。
　　“别再追捕粉发少女了。”伊梦洛说着，叹了口气，“这样下去，除了会引起恐慌，对我们没有任何益处。”
　　“不，你错了。”司空渊冷静地分析道，“的确，就算抓到了本人，我们也不一定能够辨认出来，但是，在没有任何新线索的情况下撤销命令，只会引起更大的恐慌。此外，这个命令并非真的毫无作用。一梦，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浅暮一绝，在我颁布这个命令后，会怎么做？”
　　伊梦洛无奈地耸了下肩：“你也只有在战略思想上会换位思考啊……”说着，她收起脸上的神情，有些严肃地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我是浅暮一绝，在这个命令颁布之后，一定会尽量减少自己的曝光率，以防被王宫守卫抓到。也就是说，不管这个命令是否能被完成，都能多多少少束缚住浅暮一绝的行动。但是，受到束缚的只有她本人，她依然可以秘密派遣她的手下为她办事，不是么？”
　　说到这里，伊梦洛发现司空渊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但她没有在意，自顾自地继续道：“以下是我个人的观点——这个时候撤销命令，非但不会引起更大的恐慌，反而能使民众稍稍安下心来。因为，我们只是撤销命令而已，并不打算公开理由，民众应该会以为浅暮一绝已经被抓到了才对。此外，就算撤销了命令，粉色长发的少女还是会有嫌疑，相信浅暮一绝不会那么傻，刚撤销命令就出来闲逛。”
　　“嗯……”司空渊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不敢和伊梦洛对视——第无数次觉得，老婆的智商太高实在太难搞了……更可怕的是，她不仅智商能跟他一较高下，情商更是在他的基础上翻了几倍……
　　果然，伊梦洛很快注意到司空渊的别扭，疑惑地歪过头：“渊，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没有。”司空渊简短地答着，侧过头去，装模作样地拿起桌上的令牌把玩起来——是平兰游叶扔给狂蛇的那块。
　　伊梦洛怎么会轻易放过他这一不自然的举动？努力思考了一会儿，她不确定地猜测道：“难道你想利用那些守卫……”
　　对啊……仔细想想，守卫的地毯式搜索，早晚会搜寻到暮城的领地。为了防止领地曝光，暮城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人灭口。如果事先记住守卫的脸，把他们安排到特定的地方，那么，只要知道派去哪些地方的守卫被杀，就能确定暮城领地的所在……
　　想到这里，伊梦洛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向司空渊投去不敢相信的视线。
　　司空渊有些心虚地吞了口唾沫，证实了伊梦洛的猜测。
　　伊梦洛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半天没能接受事实：“你又拿人命去赌？”她愤怒地说着，猛地握紧拳头，任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引起钻心的疼痛。
　　“一梦！别这样！”司空渊连忙抓起她的手，强行掰开，看着她手心里那四个清晰的月牙形血印，心痛到不能自已，“错的人是我！你没必要折磨自己！”
　　伊梦洛一把甩开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身，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这不是她第一次打他，却是打得最重的一次：“我以为你已经改过自新了！没想到你还是这样！对你而言，人命到底是什么？”
　　司空渊的脸被打到了一边，他低头咬了下唇，轻声开口：“这是我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方法……”
　　“如果我是你，明知会遇到危险，就不会牵扯无辜的人！”伊梦洛激动地说着，眼睛不受控制地模糊了，“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宁愿自己身陷险境，也不愿看到无辜的人因自己而死啊！我们完全可以把宫殿里的事都交给寂言，然后一起摸索暮城的所在，不是么？”
　　司空渊沉默了一会儿，把头低得更低了：“我不想死。”
　　听到这四个字，伊梦洛差点又要忍不住打他了，可是，转念一想，他这么爱赌气的一个人，说的话怎么能只看字面意思？
　　已经缔结了生死契的他们，他死了，她也会死。嘴上说着“不想死”，其实他是不想看到她死吧……
　　伊梦洛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忽然注意到了什么，试探着伸手，抬起司空渊的下巴，却见他那双异色的眼眸间噙满了泪水，和她对视一眼后，迅速将视线转到了一边。
　　看到他这个样子，伊梦洛怔住了，思绪不受控制地回到了那个早上——他遍体鳞伤，抱膝缩在墙角，哭着诉说着自己的肮脏……
　　心脏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了，胸口闷痛到不行。伊梦洛叹了口气，蹲下身，将司空渊紧紧地抱进怀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抱歉……弄疼你了。就算你真的做错了什么，我也不该打你的，对不起……”
　　司空渊抿了下唇，闭上双眼，眨落一滴眼泪，再睁眼时，他的脸上出现了两抹红晕——啧，竟然又一次当着她的面哭了出来，真是太丢人了……
　　“话说……这样就哭了，渊，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闭嘴。”
　　虽然被司空渊的眼泪吓了一跳，但伊梦洛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该纠正的问题她还是得纠正。所以，在安抚完司空渊后，她有些严肃地开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宣布停止搜捕粉发少女！”
　　“我拒绝！”司空渊斩钉截铁地回答，毫不退缩地和她对视，“只有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让步。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在找到暮城的所在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收回命令的！”
　　“渊！”伊梦洛皱了下眉，终于彻底放弃他，转身离开，“好！你不宣布，我来宣布！”
　　“我不会让你宣布的！”司空渊连忙甩出风魔法拦住她的去路，眯了下异色的眼眸，“不早点摧毁暮城，会有更多的人死去——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就算这样，也不能牺牲守卫啊！”伊梦洛侧过身，皱眉和他对视，“我不是说了么？实在不行，我们自己去找！寻找暮城的方法那么多，水之妖精的追踪魔法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为什么你非要选择这种方法？难道——我的命是命，守卫的命就不是命了么？”
　　司空渊沉默了一会儿，叹气：“其他的方法？我不是没有试过。水之妖精的追踪魔法无法追踪距离太远的目标。我们自己去找？呵，说得容易……你以为大陆有多大？仅凭我们两个人，真的找得过来么？”
　　“可是……”伊梦洛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反驳不了他。或许，他是对的，或许，很多时候，他的决定都是最正确的，可是……以生命为代价，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的事情。
　　自嘲地一笑，伊梦洛无力地蹲下身，叹息着抱住自己的膝盖：“我受够了——为什么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牺牲什么？真的没有更好的方法么？”
　　司空渊起身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脸上显现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苍凉：“这就是现实啊……”
　　“现实，我讨厌这个词。”
　　“重建一个你所希望的现实，不就是你的职责所在么？我尊敬的王。”司空渊抬起一只手，摸上伊梦洛精致绝美的脸颊，用指尖小心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所有的黑暗，都由我一个人背负，王只要做王想做的事就好。觉得我做得不对，就尽情地惩罚我，不要因为我的眼泪而心软。反正，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离开你。”
　　“渊……”伊梦洛终于再也忍不住，哭着扑进司空渊的怀里。她抱着司空渊的身体，感受着他熟悉的体温，咬牙做出决定，“笨蛋！为什么要一个人背负一切？如果这真的是唯一的办法，我愿意帮助你！地狱也好，万劫不复的深渊也罢！要去，我陪你一起！”
　　“你说……什么？”司空渊怔怔地看着怀里的伊梦洛，有些受宠若惊，“你同意我的做法了？”
　　伊梦洛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同意？可……你不是别人，是我的王后啊……我说过会试着靠近你。既然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我的观点，那么，就让我来迎合你的想法吧！”
　　闻言，司空渊笑了，笑容中充满了宠溺。他将伊梦洛紧紧地抱进怀里，难掩内心的激动。
　　“唔……干嘛？”伊梦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一梦，我好爱你啊……真的，爱到不行！”
　　伊梦洛一脸黑线。
　　又过了几天，寒月身上的伤终于痊愈，成了伊梦洛的贴身侍卫，代替司空渊贴身守护她。
　　知道他不会对伊梦洛怎么样，司空渊很放心，唯一心存疑虑的，是那块血蔷薇的令牌。
　　“你能解释下这是怎么一回事么？”把令牌扔给寒月，司空渊漫不经心地问——反正寒月已经是伊梦洛的使魔了，就算他真是暮城的血蔷薇，也没办法背叛他们。
　　看着令牌背面雕刻的“狂蛇”二字，寒月皱了下眉，露出厌恶的神情：“还用问么？他就是出于这个目的，才让冰颜把我从监狱里放出来的吧？”
　　这个回答显然在司空渊的意料之中，所以他没有表现得太惊讶：“那么希望你加入暮城，怎么？你们的关系很好么？”
　　闻言，寒月微微一怔，沉默片刻后，不太情愿地开口：“他是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