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皮面具

第五章　人皮面具
　　 霜晚和苏恒莫名其妙地熟稔了起来，先是霜晚常常借口去看小莫而其实是为了去看苏恒的镰月跑到苏恒房里去；后是苏恒时常来霜晚这里蹭饭吃。
　　 虽然霜晚很不解为什么苏恒明明很有钱却不自己买饭吃，但是她还是很慷慨地准许苏恒来她这蹭饭。反正那些饭菜她一个人也吃不了。
　　 但是霜晚没有注意到，苏恒看她的目光正一天天变得不同，变得愈发深不可测。
　　 现在只要走出房间霜晚都得戴着苏恒给的面具，遮去了大半张脸。于是时常可以收到来自陌生人的探究目光，看得霜晚浑身不舒服，很想找师父再要一张面皮。
　　 虽然慕容舟教过霜晚易容术，也告诉过霜晚制作面皮的材料，霜晚也曾尝试过做几张，但每次结果都惨不忍睹……
　　 可天天戴着银面具实在太难受了，又怪异又没有师父给的面皮透气。
　　 于是霜晚怒了，一咬牙，带上钱袋也不管里面有多少钱就杀到苏恒房间：“苏恒，陪我出去买东西。”
　　 林昭恒走前告诉霜晚：无论苏恒可不可信，但暂时是不会害你，苏恒会想尽办法保护你，所以出门的时候，最好叫上苏恒陪同。
　　 苏恒微微一笑，并不在意霜晚命令似的口吻，指了指已经能下地的小莫：“那他呢？”
　　 “小莫？”霜晚看看小莫，“你要去吗？”
　　 小莫看了苏恒一眼，后者将手中的药碗递给他，两人的手指轻微触碰了一下，然后他轻轻搅动着碗里的汤药，嘴角漾出一抹笑：“我就不去了。”
　　 为什么霜晚怎么看，都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古怪……
　　 苏恒已拿过镰月朝霜晚走过来：“走吧。”
　　 “哦。”霜晚应了一声，忍不住又看了小莫几眼，发现他只是低头喝着碗里的汤药，并没有什么异样。于是霜晚和苏恒走出房间，顺便替小莫关上了门。
　　 待他们走远，小莫放下盛着汤药的碗，朝着紧闭的房门诡异一笑：“嘿，我要是说要去的话，恐怕回头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到了集市上，霜晚拉着苏恒走进一家药铺，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苏恒皱着眉头问霜晚：“不是说去买东西吗？来这里干嘛？你生病了？”
　　 “没有，”霜晚摇头，“我是来买做面皮的材料的。”
　　 “你不是说你不会做吗？”苏恒挑眉。
　　 “不是不会，是每次做都不成功，这次实在是忍不住了，你送的这个面具戴着怎么都不习惯。”说完霜晚看见苏恒的面部肌肉明显地一抽……
　　 药铺老板迎上来，笑呵呵地问道：“两位需要点什么？”
　　 霜晚道：“你这有没有卖冰蚕丝？越细的越好，还有，党参，决明子，龙葵果和红花各包一两。”
　　 药铺老板点点头，霜晚又道：“你这里有没有朱槿花的花粉？”
　　 “姑娘说笑了，朱槿花花粉又不能入药，药铺怎么会有？如果姑娘有朱槿花粉，出了小店，向前走几十步，那儿有一家脂粉铺子，那里应该会有朱槿花粉。”
　　 “谢谢店家。”霜晚点了点头。苏恒拉拉她的衣服，好看的眉皱起，道：“做面皮还要用红花？”
　　 “是啊，怎么了？”
　　 “你难道不知道女子不宜过多接触红花吗？”苏恒的眉头皱得极深，一脸严肃，看着感觉特别奇怪。
　　 霜晚笑笑道：“怎会不知？我刚才不是问了朱槿花粉吗？师父……古书上说朱槿花粉可以中和红花中对女子有害的成分，放心吧。”
　　 “我也略懂一点药理，怎么从未听说过？”
　　 “那是我们沉宫内的藏书，是孤本，你当然不知道。”霜晚继续面不改色地扯谎。
　　 苏恒半信半疑地看霜晚一眼，点点头。
　　 这时老板已拿着包好的药走过来，霜晚接过，道：“多少钱？”
　　 “七百五十株。”
　　 霜晚嘴角一抽……安城的东西，比别处要贵好多啊……重点是，她没带够钱啊！
　　 霜晚问苏恒：“你带钱了吗？我还差一点……”
　　 苏恒道：“还差多少？”
　　 “九十株。”
　　 “哦，我没带钱。”苏恒语气淡淡，抬头望了望药铺雕花的梁柱与天花板。
　　 霜晚瞬间就炸毛了。没钱你早说啊！干嘛装作一副很有钱的样子？害人家白期待！
　　 霜晚看到药铺老板的笑容垮了下去，忙道：“店家，我确实是没带够钱，不知道你这可以用别的东西抵吗？”
　　 老板点点头：“你要用什么抵？”
　　 霜晚将苏恒拉上前：“用他！你看他长得又好，身材又好，放到店门口去，肯定能吸引不少姑娘大妈之类的来你这里买药！”
　　 “……”
　　 苏恒鄙夷地看霜晚一眼，然后一抬手……从霜晚头上拔下一支金镶玉海棠珠花步摇，递给老板：“这个够吗？”
　　 老板接过，端详了一阵，点头：“这步摇可有些年头了，像是沉宫十几年前的款式，现在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这已足够抵所有药钱了，我还得找您三十株呢。”
　　 听他说完一席话，霜晚第一次为自己是个女人，而且是个钱财首饰很多的富有的女人而骄傲……
　　 苏恒皱眉，问霜晚：“这步摇已经买不到了，重要吗？”
　　 霜晚摇头：“不重要，我还有好几支一模一样的，不过市面上已经买不到了吗？那哪天当掉几支去，留下一支自己戴就好了。”
　　 苏恒默默地看霜晚一眼，又默默地后退一步，然后默默地别过脸去。
　　 霜晚接过老板递来的金株，大步流星地从苏恒身边经过。
　　 哼，就许他苏恒闹脾气她就不行了吗？走着瞧！
　　 按照方才药铺老板指的路线，霜晚成功地买到了朱槿花粉，又去陶器店买了捣药的全套设备后，回了驿馆。
　　 霜晚进了房间，正欲关上门，却看见苏恒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不紧不慢地、面不改色地坐在了凳子上。
　　 霜晚努力扯扯嘴角：“端靖王。”
　　 苏恒没理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霜晚维持着嘴角的笑：“端靖王，王爷……”
　　 苏恒悠悠地为自己到了一杯茶，还是没理她。
　　 霜晚怒了，大叫：“苏恒！”
　　 “干嘛？”苏恒终于抬起头看过来，语气随意的甚至有些慵懒……
　　 霜晚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样子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恒，我现在要做面皮，请你出去。”
　　 “不。”
　　 “为什么？”
　　 苏恒皱眉想了想，迷惘地看着霜晚：“我想留下来，这难道需要理由吗？”
　　 “不行！你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霜晚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把璃冰拿出来控制苏恒让他脱光衣服去大街上奔跑的念头，狠狠地瞪着苏恒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可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霜晚几乎要抓狂了！手已经伸向了桌上的璃冰。
　　 苏恒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行了，不逗你了，我走了。”
　　 起身路过霜晚身边时，苏恒用手里的扇子轻敲了一下霜晚的头，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总是那么爱炸毛，有损你的公主形象。虽然……这样很可爱。”
　　 霜晚顿时怒火中烧，士可忍她不可忍！拿起苏恒刚才用过的杯子就朝他扔去，可苏恒已经先一步走出房间关上了门，肆无忌惮的笑声在走廊里回响……
　　 杯子砸到门上，又掉落在地上，非常光荣的摔成了几瓣，霜晚不禁为它的英勇牺牲而默哀……
　　 瞪了地上的杯子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很傻，于是霜晚提着药包走到桌旁，将买来的东西一一放进药罐中。
　　 冰蚕丝捣平，然后再一次放入其余的药材，将朱槿花粉倒入药罐，最后再添加少量茶水，捣成糊状，再平铺在事先做好的面具模板上，待干透后揭下。
　　 一步步做好，霜晚累得不成样，倒在床上一下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近黄昏，霜晚匆忙去查看她的面皮。
　　 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结果——面皮发黑。
　　 霜晚不解，到底是哪一步弄错了？
　　 不管是哪一步弄错，导致制作面皮又一次失败，她自己做一张面皮的念头已经彻底打消。看来下次见到慕容舟前她都得带着苏恒给的那张面具度日了……
　　 师父……霜晚无语望青天，您老人家是上哪凉快去了？知不知道您的亲亲乖徒儿需要你呀！
　　 苏恒回到房间，反手关上门。小莫正坐在床上看书，见他回来，笑道：“看你那喜上眉梢的样子，怎么了？”
　　 苏恒也坐下：“只是突然觉得……”话说到一半又吞了回去。
　　 “不说？”小莫抬眼看他。苏恒缓缓摇了摇头。
　　“手拿来。”小莫伸出一只手，示意苏恒也伸手过来。
　　 苏恒的手刚伸出去一点，就立刻缩回来，戒备地盯着小莫：“怎么？又想趁机读我的心？”
　　 “苏子莫果然聪明绝顶！”小莫收回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苏恒，躺在床上幽幽道：“其实不用读心我也知道你的心思，这些日子我也可以看出来。真是没想到，你苏恒居然也会对一个女子动情。你一直都是那种机关算尽谋天下的个性，有没有想过情感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她长得有多好你也知道，喜欢她不是一种理所当然的事吗？”苏恒微微一笑，那笑容乍一看竟十分温柔。
　　 “不信。”小莫摇了摇头，“你苏恒可不是那么肤浅的男人。而且，你的野心那么大，又步步为营，怎么可能去做着与计划无关的无聊的事。”
　　 “无聊吗？可是我觉得……很有趣！”眼前闪过女子嗔怒的模样，苏恒嘴角的笑容愈发显得温柔，“你倒是很了解我啊。”
　　 “那是自然。不过苏恒，看着曾经也算是朋友的份上，我还是要劝你，别陷得太深。自古红颜都是对上祸水的。”
　　 “那又如何？”苏恒笑得有些不以为然，“就算是祸水，我也能叫它变成溪流！要我放弃她……不可能！”
　　 “我真不明白，你和她才认识几天？就算她再好，也不至于那么厉害，能让你陷得这么深？”
　　“呵呵。“苏恒诡异一笑，“谁告诉你，我和她才认识这短短几天而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