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事风波

第九章　月事风波
　　 对璃冰的奇异反应，霜晚的表情是惊吓，慕容舟的却是惊喜。
　　 霜晚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惊喜的，明明很诡异很吓人好不好？
　　 慕容舟上上下下地看着璃冰看了好久才还给霜晚，表情很是复杂：“我倒是没想到，璃冰内的灵竟已凝聚成人形，只是还在沉睡，需一昧引子才能将其唤醒。”
　　 “把灵唤醒有什么好处吗？”以霜晚的理解，灵应当是类似于魅的存在，只不过魅是由精神游丝凝成，而灵是由天地灵气凝成，有一定的灵力，比魅强大些。
　　 慕容舟道：“唤醒法器内的灵后，即便你不亲自使用它，但只需一个念头，法器内的灵便会自发对敌人展开攻击，就璃冰来说，只需你一个意念，他便会自动发出相应的曲调，达到你要的效果。”
　　 这样好！听慕容舟的一番话，霜晚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如果把璃冰内的灵唤醒，岂不是可以省去我很多事。
　　 “别高兴得太早，要唤醒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至少对你一个女子来说是这样。”慕容舟看穿了霜晚的想法，皱眉道：“要唤醒璃冰内的灵，就必须得让璃冰饮血，换言之……就是要杀人。”
　　 “这么说，要想把灵唤醒，我就得用璃冰杀人？”
　　 “正是。而且，必须是你亲自用璃冰杀人，万不可借他人之手。灵会认第一个把他唤醒的人为主人，会比最忠诚的狗还要忠诚，即便要为了主人拼个散尽灵识，也不会犹豫一下。但你若让别人帮你唤醒灵，那灵的主人便是那个人了。而你再也不能使用璃冰。”
　　 “这么严重？”本来说要杀人便让霜晚有些不舒服，此刻又听慕容舟说上这么一番话，不禁有些难以招架。从慕容舟的眸子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她此刻的模样：一张脸有些苍白，双目无神，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非得……杀人不可吗？
　　 霜晚摇了摇头，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
　　 忽然想起了方才在慕容舟面前异常温顺的镰月，不免有些好奇，便问道：“师父，苏恒手里的那把镰月，有剑灵吗？”
　　 慕容舟想了想，道：“镰月虽是用九天玄铁打造，但到底不像玉天生具有孕灵养灵的功用，凝聚剑灵需要的时间极长，除非是遇到什么机缘才可能快一些。而且剑灵是以生灵死亡的时候残存的灵识凝成，便更加困难。璃冰是用千年寒玉制造，孕灵养灵的能力比起其他的玉不知要好了多少，灵的凝聚自是极容易的。苏恒那把镰月中的灵识已收集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未凝聚成形灵。但剑身早已饮血，所以只需要等时间到了它便会自己苏醒。”
　　 霜晚不免有些羡慕。再看看慕容舟，虽然嘴角犹有一丝笑容，但面上隐有凝重之色，心里“咯噔”一下，不安起来。
　　 霜晚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慕容舟却先她一步有了动作。
　　 慕容舟饮了杯茶，摸摸霜晚的头，道：“长安，到时候再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霜晚回答，慕容舟已从窗口跃出，霜晚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
　　 那么令人沉醉……
　　 第二天一大早，苏恒便来叫霜晚起床，霜晚刚坐起来，就觉得小腹疼得厉害，掀开被子一看，身下驿馆的床单上有一片梅花似的红色。
　　 脑子里轰得一下炸开，霜晚愣在那里，忘了回应苏恒。
　　 应是久久未听到霜晚回答，苏恒用力地一脚踹开驿馆的房门，门栓都给门打开时的张力弄断了。
　　霜晚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害羞，而是看着苏恒欣长的身影在心里感叹：平时看他那么瘦，没想到力气那么大。身手真好啊……
　　 苏恒看到霜晚，明显松了一口气，下一刻眉头却蓦地皱起，口中急急道：“你受伤了？”
　　 霜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道目光所及之处正停留在她身下的那一抹暗红上……
　　 …………
　　 霜晚猛然醒悟，慌忙盖上被子，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没有没有……我没事。”
　　 “可我明明看到……”苏恒上前一步，又突然停住，脸颊上涌出一丝绯色，声音也小了下去，却还是不甘地把剩下的两个字从口中挤了出来，“血了……”
　　 霜晚忍不住笑出来，苏恒面上愈发显得嫣红，有几分尴尬，却强作出冷肃的模样，很是……可爱。
　　 这个形容词从她脑中蹦出来时，霜晚吓了一跳，没想到有一天苏恒也能用“可爱”来形容。
　　 苏恒冷冷地睨了霜晚一眼，霜晚识相地闭上嘴。
　　 苏恒轻咳一声道：“你……可还好？”
　　 霜晚瘪瘪嘴：“不好，肚子疼。”
　　 “妇痛？”苏恒一挑眉，“你竟会……”
　　 话到一半消了声，似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出格。
　　 这下轮到霜晚脸红了，低下头，不敢去看那双异常明亮的眼：“休息半天就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不可。”苏恒的声音有些深沉：“女子在这种日子不宜于马上奔波。且休息几日，待你好了再上路吧。”
　　 “嗯。”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有的休息，霜晚也乐得轻松，便也就不反对了。
　　 “我先出去了，你好生休息。”苏恒的声音自前方传来，霜晚没有应答，直至关门声响起，霜晚才抬起头郁闷地看了一眼地上门栓的残骸。
　　 唉……这让她怎么向驿馆老板解释啊……
　　 腹痛稍好了一些，霜晚慢悠悠地下了床，叫来小二打来一盆热水，清洗完毕，换上月事带，将那盆有些微红的水倒入驿馆的后院。
　　 然后看着床单，霜晚愣了。
　　 这这……要到哪里去洗？谁洗啊？
　　 总不好意思让驿馆内的人帮她洗吧……一咬牙，霜晚将床单抱起，拉开门，她又愣了……
　　 苏恒站在门外，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深青色衣裳的年轻男子，容貌出色，五官较旁人深邃许多，只是那一头白发分外醒目。
　　 霜晚惊讶地看着那男子，发现他的眼眸是蓝色的。
　　 天空般的颜色啊……
　　 那男子并不在意霜晚的打量，大大方方地朝霜晚微微一笑，霜晚也弯了弯嘴角。
　　 “你是离国人？”霜晚问道，曾听喜欢游历各国的九哥说过，今世九州分裂为六国：楚，靖，沉，昭，齐，还有一个，就是离国，离国的百姓长相同其他国家的人不同，五官深邃，最具代表的是特殊的发色，还有彩色的眼眸。
　　 那男子点了点头，苏恒在一旁介绍道：“他叫贺龙修，字少天，是我朋友，擅医理，碰巧遇见。”
　　 贺龙修微微一笑：“林姑娘，你好。方才已听子莫说起你。”
　　 霜晚向贺龙修点点头，又看向苏恒，眼带询问。
　　 苏恒道：“不是说了么？少天擅医理，找他来给你看看。”
　　 “这种事用得着看吗？”霜晚面上一红，“女儿家的事，自己最清楚。”
　　 “白芍磨粉，可缓妇痛。”贺龙修表情淡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冒昧了。但林姑娘可去药铺抓些白芍来，多少缓解一二。少天只是医者。”
　　 医者仁心，不分男女，倒是在理。
　　 霜晚点点头，却见苏恒盯着她手里的床单道：“你……要去干什么？”
　　 “洗床单啊。”霜晚耸耸肩，这么明显还看不出来么？
　　 苏恒皱眉，问贺龙修：“女人这种日子是碰不得凉水的吧？”
　　 贺龙修点了点头。
　　 苏恒看向霜晚，一脸‘听到了吧’的表情，眼神示意霜晚放下手里的床单。
　　 霜晚瞪了他一眼：“早上你也看到了，床单上染了血，这样我不自己洗难道叫别人帮忙洗啊？”
　　 贺龙修听闻瞪大眼睛，看看苏恒，又看看霜晚，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片刻后，又恢复如常。
　　 霜晚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知道这回，真是让人家误会大发了……
　　 但是为什么她一点解释的念头都没有？
　　 苏恒看霜晚一眼，叫来小二。
　　 “几位有什么吩咐？”小二含着胸，憨厚的笑着。
　　 “你们这有没有帮客人洗衣服的丫鬟？”
　　 小二忙点头：“有的有的。”
　　 苏恒夺过霜晚手里的床单，丢到小二手里：“把这个拿去洗了，顺道叫人来换下新的。”
　　 “是是。”小二连连应声，抱着床单跑走了。
　　 霜晚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张脸有如火烧。
　　 “行了，回去好好休息。我去让小莫帮忙买白芍。”
　　 端靖王的命令容不得拒绝，霜晚乖乖地点了点头，走回屋内。苏恒和贺龙修一并离去。
　　 两个时辰后，霜晚坐在床头捧着苏恒端来的汤药，小口小口地啐饮着，苏恒似乎知道她怕苦，让贺龙修在药里多加了一昧有其他的东西，汤药带了些甜味，倒不那么难以入口了。
　　 霜晚一边喝，一边偷偷抬眼打量着面前的三个男人，感叹着自己从前这么没这么好福气，天天都能看到美男。
　　 想当初在沉宫中，霜晚每天面对的不是重如大山的胖子就是骨瘦如柴的瘦子。这就算了，到底还有一些身材挺好的。但偏偏这些身材不错的都生了一张如花脸啊！霜晚当时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父王亲生的了。
　　 沉国皇室的颜值普遍不高，于是皇室的人就都爱美人，这美人当然包括男人，公主喜欢嫁美男，皇帝王爷喜欢娶美女，可和美女（美男）生下来的儿女颜值还是不咋高，还是一直到了他这一辈，才迎来了春天。
　　 上任沉国国君一共十三个儿子九个女儿，霜晚排行最小。
　　 先来说说儿子，其实这春天来得委实浅了些，所有的哥哥里头，以霜晚那不怎么挑剔的眼光来看，唯有四、七、九、十二这四名王子长得清秀，还有一个大王兄，霜晚觉得他是王子中的异类，因为他比其他十二个王子都要帅，霜晚总觉得父王让他做世子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嫡长子，还因为他长得实在是一朵娇……呃，一朵彩云。
　　 大王兄是王子中的异类，她自然就是公主中的异类咯。小时候霜晚可没少被姐姐们欺负，但欺负归欺负，那只是仅限于姐妹之间打闹，大部分时候她们还是待她很好的。
　　 国君有很多位如夫人，但是生下孩子的极少，霜晚的出生对她的母妃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印象里最深的，便是母妃临终前看她的那又骄傲又怨恨的眼神，当时霜晚才八岁大，看着母妃嘴角不断涌出乌黑的血，吓得动也不敢动，直到母妃彻底倒了下去，她的双眼还是一直看着她，带着那样复杂的神情。
　　 后来长大了，霜晚才明白，母妃是被人用毒酒毒死的，不为别的，就因为她生下了她，生下了这个倍受宠爱的女儿。
　　 母妃本是商人的女儿，因一次父王出宫游玩，在王宫外的一口大湖旁看到了母妃翩然起舞的身影，母妃又生得貌美，父王便将她带回王宫，封了夫人，后来，便有了霜晚。
　　 母妃死后，国君愈发的疼爱霜晚，念她没了母亲，便将霜晚托给当时的沈夫人，七王子的生母抚养。沈夫人性子温婉，又善良，待霜晚如同待林昭恒一般好，霜晚很喜欢她。
　　 只是有一天霜晚与林昭恒玩耍回来，没看到沈夫人，后来也再没有看到过。七哥通红的双眼，霜晚至今还记得。
　　 那年，霜晚十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