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衣衫不整

第七十九章　衣衫不整
　　 心结解开，二人自然就恢复了从前的相处模式，偶尔拌拌嘴，好似一切都回归正轨。
　　 虽说谋反是假，但苏恒也乐得利用这个罪名，把所有事物都抛给楚王，看着兄长忙得焦头烂额，苏恒感觉——非常好！
　　 而他和霜晚则顺理成章地过上了米虫生活。
　　 不过霜晚的男女意识是似乎薄弱了许多——虽然她本来就没有什么男女有别的意识。
　　 她堂而皇之地入住了修正殿，又借口不想住偏殿，厚着脸皮住进了苏恒原先住的卧房。
　　 看着她一脸“这是我的你别想抢”的表情，苏恒有些哭笑不得。
　　 都说先来后到，现在到底谁先来，谁后到啊？
　　 不过在他作出让步，准备搬到偏殿去住的时候，霜晚又死活不肯让他搬。
　　 苏恒甚为无奈:“我不搬偏殿我晚上睡哪啊？”
　　 霜晚理直气壮:“睡这儿啊！”
　　 苏恒扶额:“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她还是一脸淡定。
　　 他终于忍不住道:“男女有别，你我又不是夫妻，共处一室，总归不好。”
　　 霜晚挑挑眉，甚是不屑:“我无所谓。”
　　 “我有所谓！”苏恒叹了口气，说，“阿晚，你是女子，我们白日里待在一起，本就不好，要是夜晚还共处一室，岂不是更糟？你知道若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你吗？”
　　 近日来宫中已有人暗中嚼舌根，说端靖王与一神秘女子同室而居，同桌而食。关系甚为亲密。
　　 对于这些话，楚王睁一只闭一眼闭一只眼。霜晚则干脆当做没听到。
　　 苏恒本也可不去理会，但念及霜晚，便也由不得他不在乎了，所以他才会来找她，才会说要搬离主殿。
　　 霜晚知道苏恒是为她好，但是她总没由来的一阵恐慌，好似下一个转身，他就会突然消失似的。
　　 她从未这样患得患失过，倒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了。
　　 见苏恒脸色不太好，霜晚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手足无措之下，她犹犹豫豫地伸出一只手拉住苏恒的袖子，还晃了一晃。她坐在床边微微扬起头，目光有些畏怯，如秋水凌波，显出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来。任谁看了都会禁不住心头一软。
　　 她面色微微泛红，嗫嚅着声音唤他:“阿恒……”
　　 苏恒心疼一颤，生出几分不忍来。
　　 她又道:“你别生气好不好？我，我只是……不想你离开而已……我总是觉得，只要你一离开，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她的头低了下去。苏恒听得她这一句话，忍不住低头看她，眼里掩饰不住的温柔几乎要如流水一般倾泻出来。
　　 他没说话，而霜晚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其实你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我过得并不好。虽然明知有影卫会护我安危，却还是时常觉得不安。半夜里也总是被噩梦惊醒，我很害怕……你们都走了，全都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平时几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苏恒的目光不禁软了下来，他看着她，微微笑着，眼角眉梢皆是极致的珍惜，他像是在看这世上最珍贵的珍宝。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苏恒朝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情不自禁地轻轻拥住她，抚摸着她长长的头发，他叹了口气: “阿晚……
　　 “我在这里……
　　 “不用再害怕了。”
　　 短短数语，却令霜晚湿了眼眶。她张了张口，想要如往常一样嘲笑一下他看似自作多情的话语，但话未出口，泪便先决了堤。
　　 真是……最近真是越来越爱哭了。
　　 呼吸间都是他的味道，似有淡淡的芬芳萦绕鼻尖，清雅如兰。她忍不住抬手回抱了他。
　　 她是如此贪恋这个怀抱，这个气息。
　　 霜晚甚至想，如果就这样静静相拥，就这样，过完一辈子，该多好……
　　 不过最终霜晚还是妥协，但在她的一再要求下，苏恒答应每晚在她睡熟后再离开。
　　 霜晚的患得患失，苏恒明白。所以她像一个孩子一样的无理取闹，他也包容。
　　 但其实最不想离开的，是他。
　　 不是她离不开他，而是他离不开她；不是她需要他，而是他需要她。
　　 这晚霜晚要求苏恒坐在床边陪她，自己则枕着他的袖子睡着了。苏恒看书看的累了，揉揉眉心，正欲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霜晚压着。
　　 他想抽出，却又不忍惊扰她的睡眠。于是他便脱下外袍，缓步离开。步至卧房门口，他忍不住朝塌上望了一眼，她枕着尚留有他的余温的衣袍，睡得香甜，嘴角轻扬，温婉清丽。她沉浸在美好的梦里……
　　 或许，她的梦里，会有他……
　　 出了主殿，苏恒却并未去偏殿，而是直接朝修正殿的大门行去，连外袍都未穿。
　　 宫人惊异的看着端靖王风度翩翩的出了主殿，又出了修正殿。直到他在去往福宁殿的路上没了踪影，也未能回过神来。
　　 这这这……他们方才好像没有听到什么响动吧？
　　 不过也许是端靖王技术比较好，那位戴面具的姑娘比较能忍呢？
　　 看端靖王那神清气爽的模样，哪里像刚刚干完那种事的人？体力真好啊……
　　 感慨了一番，宫人们齐刷刷的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望了主殿一眼，又开始守夜。
　　 已经远去的苏恒虽然不知道宫人的想法，他只是按照每晚的惯例，去福宁殿找楚王。
　　 他入内，无需通报。只见楚王俯首于案上的公文之中。天气有些闷热，一旁的宫娥轻摇着扇子为楚王扇风。
　　 “见过王兄。”苏恒行了一个平礼。
　　 楚王听得他的声音，忙抬起头来，一边道:“阿恒你来的正好，快，快过来帮我……你这是怎么回事？”
　　 看见苏恒未穿外袍，楚王不由得一愣，心里飞快的闪过许多念头。
　　 这这这……苏恒不会这么情不自禁吧？这么快就把人家一大好姑娘给糟蹋……咳咳，了？
　　 啧啧，艳福不浅呐，那可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啊！
　　 见楚王的目光变得复杂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苏恒也明白为何所有人看他的眼神总是很奇怪了。
　　 他在一旁宫人搬来的椅子上坐下，又接过递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才慢悠悠道:“夜间清凉，饮一杯热茶，倒是一件极享受的事。”
　　 楚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薄汗，暗道；这夜晚果然清凉。
　　 “说起来。”楚王暂时放下手中的笔，挥手示意是四周的宫人退下去，“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苏恒淡淡一笑:“臣弟听说，左将军程朗起来有些浮躁？”
　　 楚王一愣，随即了然一笑:“是啊，最近他一直上本请求我将你流放，从前他也总是时常与你为敌，仗势欺人。若非他背后的程家，孤早便将他解决了！”
　　 苏恒饮了一口茶:“这不就得了？将臣弟这个谋反的罪名扣在他头上不就好了？正好也为王兄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楚王叹息一声道:“程朗是个人才，只可惜，太骄傲了。”
　　 “在君王面前骄傲，必将为为君者所不容。”苏恒嘴角泛起一抹嘲讽的弧度，“程朗固然才能过人，却太不懂得为臣之道。更不懂得该如何在君王面前做一个臣子，直言不讳固然好，但是恃宠而骄，结党营私，就是死路一条！”
　　 楚国设有左右二将军，左将军权利稍大，兵权大半在之手里。而现任左将军程朗因屡立军功，骄傲自大，不可一世。
　　 这样的人，注定不可能在朝堂上活得长久。
　　 苏恒这一番话，换做别人，在楚王面前，只怕是一个字也不敢说。
　　 不过也只有苏恒会在他面前说这番话了。
　　 “你打算怎么做？”楚王道。
　　 苏恒一笑:“王兄若信得过臣弟，便安心等臣弟的消息。”
　　 “好。”楚王点头，面上也终于含了笑。他凝视苏恒许久，忽而叹息一声道，“阿恒，你想当帝王吗？”
　　 苏恒笑而不答。
　　 楚王又道:“其实我根本不想当这个国君，论治国平天下，你远比我合适的多。父王当初最疼爱的就是你，他不愿让你为君，只希望你当一个办事的王爷。而现在的我如父王一般，也不想你当君王。这个至尊的位置，带来无上权利的同时，也带来至尊的孤独。永远无法真正开心起来。但是……”
　　 他叹了口气:“阿恒，若我到死还不能有孩子，这个楚国国君的位置，就只能落到你身上了，我……”
　　 “王兄。”苏恒打断楚王，“臣弟虽无心于王位，但我会为楚国去争天下。”
　　 他微微一笑，带着自信:“其实也不尽然。于我而言，这楚国，这天下，尚不及她一个回眸。我愿倾尽一切，换她安好。”
　　 言罢，他也不给楚王回话的机会，起身行了一礼，便出了福宁殿。
　　 苏恒走后，楚王独自一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大殿上，忽而兀自笑了起来。
　　 “我用何尝不是如此……”
　　 只视众生若蝼蚁，天下浩荡，江山百态，不及吾心上之人，回眸一笑，轻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