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错爱
兔哥
2023-12-09 01:26
在小镇的另一侧，梅家院中的气氛却并不平静。梅加洛那天早上在雅欣那里施展了自己平日不曾有的口才，但这也带来了广泛的影响，最终付出了沉重的心理代价。尽管雅欣的归来让局势有所好转，梅湘依和沐振华也尽力为梅加洛说好话，但邹淑芬依旧心有余悸，不断数落着，似乎永远找不到满意的理由。她并没有直接指责梅加洛，而是专挑两对夫妇的尴尬事来说，最终反倒是梅加洛挺身而出，为四位大人解围，经历了一番艰难才赢得了属于自己的赞许。
“姑妈。”梅加洛轻声地呼唤，带着一丝羞怯地趴在雅欣的房门口。
梅湘依正在和雅欣聊天，听到声音便转过身，微笑着向门口招手：“加洛，快进来。”
梅加洛心情忐忑，偷偷瞥了一眼床上的姑奶奶，看到那熟悉的不屑一顾的表情——他太熟悉了，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尽管梅湘依连连邀请，梅加洛还是带着“舍身赴死”前的合理恐惧，小心翼翼地踏入屋内。
见到梅加洛，憋在雅欣心里的新账旧账一起作怪，表情上的信息极尽凶神恶煞之能事，吓得他立马愣在了半道上。
梅湘依注意到侄子手里攥着点什么，问道：“加洛，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从进门起，梅加洛的视线就没敢离开过雅欣，生怕一个不注意，自己会惨遭飞来横祸。听到梅湘依说话，他把手里红色的盒子抬了抬，回复说：“姑妈，这个是张叔叔给的跌打药，爸爸让我给雅欣送过来。”
“我自己有药，不用你管！”雅欣把脑袋甩到一边，一副不屑的神情，忽又回了脸来恨恨道：“还站着干嘛？拿走拿走！”
梅湘依起身接过跌打药，回来看看雅欣，笑着说：“回来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不想做小心眼的人呢，那现在是什么个情况？”
发觉雅欣的情绪还是不妙，梅加洛主动自首示弱，说：“姑妈，是我不好，我应该让着雅欣一点的，那她就不会跑出去，也就不会崴到脚了。”
“不怪你，加洛——”
“就怪你就怪你！”雅欣气势正旺，倔强地梗起脖子，正要朝梅加洛穷准猛打一番，突然察觉到若干的不对劲。眼色凶悍地打量他一番，冷冷地问：“白天跟我吵的时候不是很神气，怎么这会儿就变蔫了——搞什么鬼？”
梅加洛没敢吱声，梅湘依说：“你也说那是吵架了，一个人吵得起来？还说呢，都是因为你，加洛被外婆狠狠地骂了一顿，还闭门思过，你害人不浅了。”
雅欣一听就来了成就感，凑上前来验收梅加洛的苦瓜脸，幸灾乐祸道：“真的？外婆骂你？”
梅加洛不出声，只是一个劲地点头。
“哈哈——活该！”正乐意在兴头上，雅欣不小心留意到了梅湘依的苦脸，这才不情愿地收敛起些许的笑意，说：“好吧，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你了。”说着，雅欣兴奋地搂起梅湘依，乐呵道，“看在你姑妈的薄面上，我会在外婆面前帮你美言几句的！”
梅加洛不知哪根筋突发错乱，冒出一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雅欣脸上晴转雷暴，顺手逮着边上的什么东西，也没看清，当做炸药包就要朝梅加洛炸过去，喊了一声：“滚！”
说时迟那时快，梅加洛箭步退至门口，求饶似的摆手，说：“别扔别扔！我马上就滚——姑妈，我看我还是先出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雅欣又想发作，结果给梅湘依稳稳摁住，对梅加洛笑道：“看来此地确实不宜久留，加洛你先去避避风头。”说完，目送着梅加洛出了门，梅湘依转过身来，轻轻地捏了捏雅欣的鼻子：“你呀！……”
其实雅欣是心里藏着重要的事儿，梅加洛不请自来，打乱自己的心事儿，这才是她不待见梅加洛的根由。此刻见梅加洛滚蛋了，雅欣心满意足，把灰太狼布偶往上抛了抛，接住，忽然转过脸来，神情迫切地问道：“妈妈，刚刚我们说到哪？”
梅湘依琢磨了片刻，说：“你刚刚说的什么——‘留守儿童’？”
“对对对，就是‘留守儿童’！”雅欣把灰太狼布偶压在腿上，双手扣上，认真地注视着梅湘依，问，“妈妈，‘留守儿童’是什么意思？”
梅湘依眉头微皱，朝雅欣反问道：“怎么想起问这个？”
“今天我看到臻扬哥哥的一张纸上有这几个字，我问了的，可他嫌我小，说是讲了我也不会懂，就没告诉我。”
说完，雅欣撅嘴思量，像是失落，失落中又有埋怨。
梅湘依的视线从雅欣身上移开，缓缓地眨了两下眼，回看着女儿，解释说：“‘留守儿童’是一群很可怜的孩子，为了挣钱养家，这些孩子的爸爸妈妈不得不离开家，离开孩子，去到很远的地方工作。”
雅欣似懂非懂，又问：“那，臻扬哥哥为什么要调查他们？”
“周臻扬调查他们？”
“嗯，”雅欣急切地说，“那其实是一张调查表，我还看见上面有好多名字。”
梅湘依看着雅欣，陷入了三秒钟的好奇与揣测，重新说道：“这些孩子很可怜，很长时间都见不到爸爸妈妈一面，还有很多孩子没钱上学，甚至连饭也吃不饱。”
雅欣的表情里泛起恍惚和迷茫，她无法相信还有这样的悲惨世界独立在自己的想象之外，惊讶道：“这是真的吗，妈妈，真的有这么可怜的孩子吗？”
梅湘依点头道：“不止有，而且很多，咱们国家现在有上千万的留守儿童。”见雅欣神情凝重，梅湘依转开话题，打开刚刚梅加洛送来的跌打药，简略看了说明，抬眼微笑地说，“来，妈妈给你擦药。”
“呃——”听到要擦药，雅欣反应贼快，如本能一般阻止住梅湘依：“妈妈，不用那个！”说着，雅欣拿出今天周臻扬给她用过的那一盒跌打药，边摇晃着边轻声而又坚决道，“这一个！”
梅湘依饶有趣味地问：“为什么非得用它？”
雅欣那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因为——因为它管用，臻扬哥哥今天给我用了两次，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这样啊。好吧，听你的，就用周——你臻扬哥哥送给你的药。”
雅欣察觉出些许异样，把脸朝梅湘依伸过去，打量着问：“妈妈，你笑什么？”
“没什么，宝贝，忍着点。”梅湘依抬头顾了眼雅欣，她没出声，只是一个劲地紧咬着贝牙，露出童真的苦脸。为了转移雅欣的注意力，梅湘依转移了话题，“跟妈妈说说，你是怎么跟那个臻扬哥哥遇上的？”
雅欣仰着脑袋，回味起自己后来认定的跟周臻扬命中注定般的萍水相逢，神情上溢出幸福的微笑，许久才说道：“我也不知道，臻扬哥哥在那画画，就那么遇上喽。”
“看来，你对他的印象好像挺不错。”
雅欣折腾着灰太狼布偶，小嘴唇跟着努动，像个严谨的思想者，半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虽然经常听同学说起他，可从没在学校见过。也可能见过，但没认出来，见到他真人，感觉很不一样！”
梅湘依采用探听八卦的技巧，引导着进一步探问雅欣：“有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俩鼻孔？”
眼珠转了两圈，雅欣信心满满地看向梅湘依，乐呵道：“反正不一样！”
雅欣的反应令梅湘依微微一怔，末了才把雅欣的脚踝小心翼翼地放下，起身说：“已经不怎么肿了，用不了三天就可以痊愈。”
雅欣心不在焉地瞅瞅脚踝，突然仰起脑袋说道：“妈妈，我困了。”
“那好，我先去把手洗一下。”
像是被梅湘依这句稀松平常的话吓了一跳，雅欣赶忙说：“妈妈，你不用陪我了，我可以自己睡。”
这可大大出乎了梅湘依的预料，难以置信地问：“你不是每天都要妈妈陪着才能睡着的吗？怎么，今天不用？”
“嗯！不用不用！”
梅湘依将信将疑：“那好，你就自己睡，妈妈走了。”说完，梅湘依又看了看雅欣，似是有些放心不下，迟疑片刻才慢慢转身走出房间，带上门离开了。
电热蚊香散发着幽幽的草本清香，弥漫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屋外，夜下凉风拂拂，在梅家老宅里回环萦绕，所到之处，带起花草林木阵阵轻响。
第二天早上六点钟还不到就有人醒了。被沿爬遮到颧骨的位置，两只大眼睛露在外面，眼皮唧唧歪歪地眨着。
突然一把掀开被子，她扭着小身子在床上翻来翻去，没有收获。坐在床边上定了几秒，猛一挤眼，才想起昨晚梅湘依把它放了起来。于是赶紧打开抽屉，果然找到了刚刚还牵肠挂肚的手机。通讯录都没耐心翻，就呼呼呼地一阵挤按。
电话通了。雅欣等得十万火急，在她感觉，过了一千年以后电话那头才终于有了反应，回复动静，是雅欣唯一的死党古安茜，只听语气颇不耐烦地说：“雅欣，怎么是你？”
“安茜，是我！”雅欣心里欢喜起来，对于安茜的不耐烦，她全当积极信号。
“干嘛，一大早就把我吵醒？”
安茜于睡眼惺忪的状态下嘟嘟喃喃地应着电话。自打认识雅欣的第一天起，安茜的脑袋里就没有雅欣假期早于八点起床的记忆，睡不着的话，睁着眼睛也要挨到八点才慢慢悠悠地从床上挪下来，“雷打不动”。
这会儿，古安茜多少有点惊奇，突然从床上弹起来，眼睛立马睁得圆乎乎的，语气紧张地问：“雅欣，你——你不会是梦游了？”
“梦你个头呀？我有急事找你。”
古安茜又咋呼：“急事？雅欣你怎么了，不是被人给绑了？劫财还是劫色？”
雅欣不知道自己这么早就给古安茜打电话竟然会对她造成这么大的刺激，嘴硬道：“我要是被人绑了，还能给你打电话？”
“那可不好说，你想拉我下水也未必，背叛总是出在好朋友的身上，好多电视剧都是这样演的！”
“肥皂剧看走火入魔了？好了，没时间跟你瞎掰，我真有事要问你。”
“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什么事逼得你逆天，一大早六点不到就非得把我吵醒？”
“我——”雅欣这才想起看看闹钟，语气软了下来，轻声道，“是有点早了，不过——哎呀，你罗嗦什么，我不就想跟你问个电话号码，赶紧说了多干净——真是的！”
电话那头的古安茜一阵呆傻痴愣。要说雅欣平日胡搅蛮缠强词夺理，基本的语言逻辑毕竟还是有的，可这会儿说的话一点都不靠谱，毫无逻辑可言，弄得平素对雅欣了如指掌的古安茜听得一头雾水，看不懂雅欣的世界了。
古安茜忐忑问：“电话号码？”
雅欣这才觉着自己刚刚有点过于激动，强装温柔道：“是这样啦，安茜，其实是我的一个表妹，他的哥哥吧，跟我打听一个电话号码，我不知道，所以问问你。”
听声音，古安茜快要晕菜：“你表妹的哥哥？到底是你表哥还是表弟？对了，哪里还冒出来个表妹？我只听说你表兄弟一应俱全，可从来没听你说过还有个表妹！”
雅欣有点气急败坏，心想：哪那么多废话，不该问的就别问！嘴上却跟打了结似的：“那个——哎呀，先不管那些了，你就告诉我你到底知不知道电话号码就行了！”
“谁的电话号码？你还没说，我怎么回答？”
“呃，就是——就是你平时老是唠叨个没完的那个周臻——什么的人的电话号码！”
雅欣事后发誓，自己这句话讲得很有技巧。
“周臻扬？你问他电话号码干嘛？”
“我是想——”眉毛突然一翘，“不是我要问，是我表妹要问好不好！”
“不是表妹的哥哥问吗？怎么又变成表妹了？”
从不知通情达理为何物的雅欣能耐心与安茜拐弯抹角至此已是奇迹，终于伪装不下去，原形毕露，冲着话机那头呐喊：“哪那么多废话！”
“我的妈呀！臻扬学长的电话我倒是记着一个，不过停了快一年了，我打听了很久，终于——还是不知道新号码！”
“停了一年的号码你还记着，有病？”但雅欣很快反应过来，这不该是有求于人的态度，稍稍压抑了一下，嗲声嗲气之过分令电话那头不寒而栗，“我的好茜茜，QQ呢，你不是有他的QQ么？”
“噢，QQ还在用，我前两天还见他更新了心情了！”
雅欣赶紧翻箱倒柜，终于搜刮出支笔来，左右扫视一番，半张纸的影子都没见着，雅欣心里嘀咕：该死的书，平时爬得到处都是，这个节骨眼却成了缩头王八！情急之下，小手巴掌不自主地跳到半空，灵感初来乍到：记在手掌上！听安茜字斟句酌地报完账号，雅欣想：自己听老师讲课也没这么认真过。完了过河拆桥，没好气地对电话那头说：“没事了，挂了。”
雅欣不管不顾就挂了电话。迅速打开笔记本，把自己那冷落已久的“企鹅”揪了出来，这时才想起自己早把密码给忘了。正是万般抓狂之际，梅湘依自己送上门来了。雅欣起这么早，不单惊吓到了多年的闺蜜古安茜，连梅湘依也颇不适应。梅湘依一边走向雅欣，一边反复打量着女儿，生怕有什么异象。末了问：“宝贝，怎么起这么早？”
见梅湘依进来，雅欣脸上堆起大规模的笑容，喊道：“妈妈，你来得正好，快告诉我QQ密码是多少？”
又是疑惑，问：“我记得你说过不喜欢溜企鹅的？”
“哎呀，你快告诉我密码！”
雅欣把梅湘依的手臂拽得生疼，疑点重重。凭梅湘依的功力，已然有些眉目，只不过因势利导需讲究耐心，掺杂不得半点急功近利的杂质。接过雅欣殷切塞过来的笔记本，输完密码，确定登录成功，梅湘依把笔记本递还回去，收获雅欣满脸的亢奋。梅湘依唯恐触犯龙颜，谨慎小心地问：“起这么早就为了溜小企鹅？”
雅欣没回应，只顾着专心地把记在手心里的QQ号输了进去，又点“查找”。不一会儿弹出查找对话框，立时出现一个昵称为“泪枕西南”的用户，雅欣兴奋地点了“添加好友”。至于为什么如此确定这个“泪枕西南”就是要找的人，雅欣从未怀疑过：凭感觉！
见雅欣不搭理自己，梅湘依顺势朝床上看了看，发现那特别的药盒已经严重变形。雅欣把笔记本放回桌上。转过身来，见梅湘依手里拿着药盒，用抢的手法索回，质问道：“它怎么成这模样了？”
在梅湘依听来，那语气怎么听都是“他”，再留意起女儿那不论青红皂白的责问眼神，梅湘依觉得没有马上回答的必要，从枕头下翻到药瓶，摇晃道：“这个‘他’，怎么跑床上来了？”
“昨天晚上我把他放在枕头边的，”梅湘依的“战术迟疑”起到效果，雅欣找回了点理性，捧着药盒疑惑起来，“怎么——”
梅湘依指了指地上，饶有深意地说：“大费周章带来外婆家的灰太狼睡地板，倒是让个小药瓶窝在床上，你还真是别出心裁。”
雅欣往地板上瞅了瞅，昨天之前还得尽姑娘家万千宠爱的“灰太狼”如今形体楚怜地躺在地板上，好不凄凉。雅欣漫不经心地挠挠头，迅速朝了房间就是一眼大扫除，神情陡然凝重起来，半喊道：“妈妈，我的画呢？”
梅湘依微微一笑，起身朝床尾的橱柜走去，从里面拿了东西出来，“在这呢。昨晚你睡着以后妈妈又回来看了看，见你抱着它睡着了。要不是我帮你把它拿走，这会让它也该面目全非了。”
雅欣拿着画检查了又检查，心里好一阵后怕，朝梅湘依道：“真是多亏了妈妈！大恩大德呀，嘻嘻！”
梅湘依都有点不忍去看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傻得没心没肺的雅欣，装作毫不知情，说：“不就两张画，至于让你高兴成这样？”
雅欣兴高采烈地打开画纸，开心地说：“你看你看，画得多好，多漂亮，你看你看！”
“妈妈看过了，确实画得挺好的。不过有一张好像没画完，还弄脏了。”
“你说的是这张！”雅欣把弄湿过的那一张挑出来，一边仔细端详着画，一边得意地将当时的情形绘声绘色地还原给梅湘依。说完，带着满满的喜悦，自言自语道：“他胆子真小！”
“在那种情况下，换了谁都会被吓一大跳的。不过，看来昨天我们雅欣跑出去一趟，收获不小，又是药，又是画的，你看，还有人家的签名。”
雅欣突然毫无征兆地瞪起大眼睛，气势汹汹却笑容纷繁道：“收获什么呀？脚都扭伤了，亏大了才对！”
雅欣完全不在意她这种口是心非的傻话有可能弄得人神共愤的恶果，倒是一脸理所当然的郁闷，还像模像样地揉着脚踝，又偏偏有东西在心里肆无忌惮地怒放着，这让她自己心里很享受。
梅湘依点了点雅欣的鼻子，说道：“你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安茜当初为了找你那个臻扬哥哥签个名，被大雨淋得发了高烧，还差点住院，结果呢，还不是没弄到签名？你倒好，顺手牵羊，手到擒来。”
雅欣睁大了眼睛，表情也猛地严肃起来，悄声叮嘱：“妈妈，可不能让安茜知道！要是被她知道我有臻扬哥哥的画，还有签名，咦，我都不敢想象会死得多惨！”
梅湘依明知故问，说：“哪至于？你们是好姐妹，给她一张好了。”
不料雅欣斩钉截铁，声明道：“那怎么行？绝对不可以！”
“就一张画而已，爸爸从美国给你带回来的迈克尔·杰克逊的签名光碟都能给安茜，周臻扬难道比迈克尔·杰克逊还有面子？”
雅欣觉得梅湘依总想帮安茜夺自己的心头肉，不厌烦道：“你不懂，那不一样！”
见雅欣一副毫不通融的神色，梅湘依觉得真可爱，这才一天的功夫，雅欣居然性情大变。心里大致有几分谱了，不再刺激她，转而说道：“来，让妈妈看看你的脚，该上药了。”
“其实已经全好了，干嘛还擦个不停？浪费！”雅欣伸出白皙柔嫩的小脚瞅了起来，心疼地嘟囔道，“都以为我弄瓶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