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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佳人因妒诉幽怨 傻郎复会表心扉(3)

平行错爱 兔哥 2023-12-09 01:34


思妍的母亲田梅刚才“冒失”地打搅了思妍和周臻扬的视频通话,被女儿撵出房间后便独个一直在客厅里看电视。说起田梅,她曾经有过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在小三泛滥成灾的二十一世纪,她也不幸受灾,三年多以前跟丈夫离了婚。田梅在一家国企任财务经理,前夫是微软中国区的高级工程师,人还算厚道,离婚时车、房、存款全部留给母女俩,自己净身出户去了美国。

 

      虽然夫妻离婚时思妍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可田梅后来知道,家庭破裂对女儿的内心终究是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在那之前,思妍是一个内敛文静的小姑娘,学习成绩好,但话不多,属于乖巧型的。自从父母离异后,思妍反而变得开朗了,要强的性格显露无疑,就拿她帮周臻扬跟政治老师唇枪舌剑的事情来说,这件事恰恰发生在田梅离婚后不久,这要放在早些以前,思妍的这般“反常”表现是不可想象的。田梅被学校请去写了保证书,不过她并没有责怪思妍,因为田梅知道这是女儿对父母离异的一种延迟的爆发和发泄。

 

      田梅在思妍升高中的时候认识了周臻扬,当时周臻扬以全区第一名的成绩升入高中,思妍跟他一个班。田梅很早即意识到女儿对周臻扬的态度不一般,有时还带周臻扬来家里玩。起初田梅是有一些担忧和顾虑的,然而几次接触下来,她发现周臻扬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和冷静,有他自己的思想,对早恋也是旗帜鲜明地反对。所以田梅对女儿的心思也就持着不鼓励也不反对的立场,顺其自然,于是一直顺其自然到了思妍升入大学。

 

      田梅并没有因为自己婚姻上的失败就对女儿的个人问题横加干预,她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一劳永逸的,包括爱情和婚姻。它需要双方持之以恒的珍惜和维护,如果出了问题,那么双方都应负有责任。所以思妍上了大学以后,田梅是鼓励女儿和周臻扬交往的,只是没想到,这小伙子比想象中要坚韧得多。不知是出于怎样一种心理,思妍越是久攻不下,田梅对周臻扬就越是喜欢。这不,刚刚见闺女跟周臻扬视频,田梅是怀有看热闹和成人之美两种心态的。

 

      电视里开始插播广告了。拿竹签从盘子里戳了颗绿葡萄放嘴里,田梅瞧了瞧时间,自己都看完大半集电视剧了,思妍的房门依旧森严以待。她正想起身去门上听听动静,也正在这时,闺门洞开,思妍抱着海尔哥哥琴岛满脸灿烂地走了出来。

 

      思妍穿着淡黄色的卡通鸭睡衣,曲线玲珑,扫了眼电视预告:“妈,您又在看《白蛇传》?都看第二遍了!”

 

    “可不就是!”田梅盘腿坐在沙发上,眼神鬼魅地打量着女儿,“我好不容易养了个闺女,结果还是落得孤身一人,也没人陪,那只好看电视打发时间?”

 

      田思妍听懂了言外之意,朝田梅凑近了些,笑笑说:“妈,您是不是——”

 

    “打住!”田梅知道女儿又想鼓励自己给她找后爸了,说,“不要转移矛盾。哎,你重门深锁,跟臻扬都聊了一集电视剧的时间了,跟我说说,都聊出什么名堂了?”

 

      不料思妍瞅了一眼:“哪有!你杀进来没一会儿,他就下线了。”

 

    “怎么了?”田梅疑惑道。

 

    “宋奶奶给他打电话了。”

 

      田梅不以为然似的,问:“那你不出来陪我,在房间里憋什么呢?”

 

    “我在尝试着写影评。”思妍听出了田梅话里有话,心里即刻不大乐意,“您还不许我干点正经事儿?”

 

      田梅脸上一副刮目相看的表情,要笑不笑,说:“哎哟!思妍,你可是我从身上剜下来的肉,我还不知道你的那点正经事儿?”见女儿摆出一副无语的姿态,田梅终于忍不住笑了,指了指这会儿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白蛇传》,“那好,说说看,你准备给这电视剧什么评价?”

 

      思妍仰着脑袋琢磨片刻,果真一本正经地说:“两点。第一,白素贞确实漂亮;第二,这里边感情食物链实在太混乱了!白素贞被许仙和法海惦记,许仙又被连翘惦记,连翘又被杜仲惦记,而杜仲呢,又被小青勾引过!另外,许仙盯着白素贞,又博爱着连翘,还有那个小青,连法海也勾引,真够和谐博爱的!妈我跟您说,要是想让脑筋青春永驻,我也建议您多看看类似的神剧,绝对是最无敌的大脑体操!”

 

      听完女儿的点评,田梅被逗得咯咯直笑。这时,从思妍的房间里传来了手机铃声,她迅速起身钻回卧室。没过多久,田梅见思妍从房里出来,手上拿着手机和手电筒,对她说:“妈,我下楼一趟,很快回来。”

 

      田梅还没来得及开口问去干什么,女儿就已经带上门出去了。田梅嘴上咬着葡萄,心里却一阵狐疑。

 

      夜黑星疏,气温凉爽,此时的小区花园里渺无人迹。思妍走出电梯口,来到花园里,重新拨通了电话:“喂,你记得大概是哪个方向吗?”思妍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打开手电筒,沿着花园右边的小道探照,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但找了一段依然毫无收获,来到花坛的拐角上,对着电话说,“还是没有看到啊,你是不是——”

 

    “在这里!……”

 

      思妍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看退出了两米多,可她分明很熟悉这声音,刚才还在电话里跟自己通电话呢。

 

    “臻扬?”

 

    “思妍!是我!”

 

      思妍拿手电筒照他,弄得他左闪右挡,半喊着说:“真的是我,思妍,别照了,我都快被你照成瞎子了!”

 

      确实是周臻扬!思妍赶忙上前,问:“你怎么在这呀?你——”觉得不对劲,登时变了语气,“你骗我!”

 

    “我哪骗你了?”

 

      思妍玉脚一跺,气愤地说:“你说丢东西了,让我下来帮你找!”

 

      周臻扬从花坛背后走出来,门口的灯光照到他的脸上,模样清晰了许多。他说:“对呀,我就是那个东西!昨天你扔下我一个人走了,可不把我弄丢了嘛?”

 

      见他突然出现在眼前,思妍惊喜不已,但被他诱骗下来,此刻气愤压倒了爱恋,她竟说不出话来,只能潦草地吐了声:“无聊!”立马转身要走。

 

       周臻扬运筹帷幄,不等思妍挪出毫厘,一把将她挽住,轻声说:“我这招叫‘凌波不过横塘路’,但我跟贺铸老先生不一样,不会眼巴巴目送着芳尘离去!”

 

        北宋词人贺铸作有《青玉案》一词,其中“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一句为后世所津津乐道。《青玉案》开篇言:“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这里的“凌波”二字化用了三国时曹植《洛神赋》里“凌波微步,罗袜生尘”之意境。

 

        思妍挣扎两下:“你才是芳尘!不,你是脏尘!”却害怕真的挣脱似的,马上又安静了。

 

        周臻扬绕到跟前,依旧牵着她,说:“思妍,刚才视频的时候,你已经明白我的心意了,是不是?”

 

        思妍心里窃喜,可低头躲着他的眼睛,仿佛不装会死,说:“不明白!”

 

        对于思妍的矫情,周臻扬战略性略过,接着道:“你给我求的姻缘签我看了好几遍,写得乱七八糟的,可以肯定你上当受骗了。不过也并非丝毫没有启发。虽然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但现在我想近水楼台先得月,避免留下像陆游那样‘山盟虽在,锦书难托’的遗憾,想跟你努力去实现‘琴瑟和鸣’的愿景——思妍,一定要答应我这个请求。”

 

        思妍早已欲说还休了。小区楼上不知谁家传出了音乐声,分不清是哪首歌,隐约听起来,旋律倒也优美婉转。思妍手里的电筒没有关闭,正好照在悬铃木树下的水泥台上。光斑里有一对工蚁在斗牛,你顶我一下,我顶你两下;你来两下,我就还你三下……激斗正酣,天上飘来一片落叶,恰好闪在两只专心斗乐的蚂蚁边上,强大的气流将其中一只小家伙掀出约莫一点一四一五九二六个身长的距离。好不容易着陆,惊魂甫定,两只触角跟天线似的立得直挺挺的,像是在探测是否还有第二轮攻击波到来。另一只稳扎稳打的工蚁在原地巴望着同伴,期望它回来继续斗牛,却最终不幸盼来对方的逃逸,扔下孤独的它在光影中黯然神伤。……

 

      “思妍——”

 

        一切戛然而止。周臻扬闪身就要“逃窜”,思妍低喊道:“不准跑!”

 

        话声未落,周臻扬已经猫在花坛暗角处,拿蚊子般的音量说:“田姨刚还见我跟你视频,这会儿突然冒出来——哎呀,不好不好!”说完,又躲了回去。

 

        思妍才不管这许多,走上前去,将他从黑暗中拖拽出来,整好田梅也驾到了。

 

      “妈!”

 

        周臻扬一阵扑腾,结果徒劳,没摆脱思妍的纤纤五指山。光线柔弱,田梅一时未认出周臻扬:“思妍,你在这干嘛呢?都下来半天了——你在跟谁说话?”

 

      “田——田姨,是我,臻扬!”

 

        气氛立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挪移,只听田梅乐呵道:“啊!是臻扬!呵呵,怎么来了不上去家里坐!思妍你也真是的,乌漆抹黑的,岂是待客之道!”

 

听这一说,立刻明白思妍是得了母亲的真传,都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着,田梅挽起周臻扬就是一番牵拉,接着装糊涂说:“我刚还奇怪,是谁把我们家思妍拐骗下来了,呵呵!不奇怪不奇怪!”

 

        周臻扬想说什么来着,可怎么都开不了口。扭扭捏捏地跟着田梅往电梯口走,思妍拖在后面,掩着嘴窃窃偷笑,偶尔见周臻扬拖泥带水的,就朝他小腿上送俩温柔脚,委实愉快得很。

 

        田梅对周臻扬为何瞬忽间出现在自家楼下以及为何将自己的宝贝闺女偷骗下楼这等“胆大包天”之疑案视而不见,进到家里的第一句话就是:“臻扬,今晚就在田姨家住了,让思妍给你收拾好房间。”

 

        周臻扬此刻噤若寒蝉,一副偷人的嘴脸,哆哆嗦嗦地说:“田姨,不用了!思妍今天把东西忘在我家了,我过来给她,马上就回去!”

 

        边上的思妍终于笑出声来,打了他一下:“你说,我把什么东西忘你家了?快说,不说今天就别想回去!”

 

        周臻扬朝她费劲地使眼色,可不管用。倒是田梅数落起了思妍来:“怎么说话呢?姑娘家的,一点都不温柔!”转而对周臻扬笑道,“臻扬,你就住这间——”说着,田梅走到思妍闺阁对面的房间门口,“东西都齐全,床单被套我给你换新的……”说到这,推开门,打开灯,说是让思妍收拾,可田梅自个先钻进去了。田梅又说了什么,周臻扬来不及听了,赶忙转向思妍,脸上火急火燎的,思妍却笑了:“你要霸占我,得经过我妈同意才行!”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啊!”

 

        思妍瞪起勾人的媚眼说:“又跟今天一样!当面不说,非得等你逃跑到福建了才视频跟我妈说,是不是?”周臻扬还没答复,她又说,“我不管,今天非说不可,不然以后——就没有以后了!”

 

        气势凌冽地说完最后一句,思妍好生忐忑,真担心周臻扬今晚宁可当逃兵也不要以后了。思妍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万一周臻扬真当逃兵,她立马做出让步。不过,周臻扬终究没有拔腿要逃的迹象。他自己迟疑了一下,心里确也觉得现在跟田梅说是合情合理的,他应该为眼前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好女孩负责。只是第一次恋爱,面对着要向对方家长“摊牌”的关口,周臻扬心里不免有些紧张罢了……正想着,周臻扬已经被思妍推到了门口,田梅正在客房里替周臻扬收拾房间。

 

        见周臻扬出现在门口,田梅笑道:“臻扬,田姨一向都喜欢你,这你是知道的。至于你和思妍,顺其自然,我呢,既不推波助澜,也绝不会横加阻挠,所以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周臻扬像逃过了一劫,爽快地回应了田梅一声:“知道了,梅姨!”

 

但思妍似乎看出了周臻扬的侥幸心理,这显然需要她的辅助与督促才能迈过这道心理关口。于是思妍不依不饶,朝他努嘴瞪眼,示意他必须向田梅告出实情。

 

不一会儿,田梅抱着换下的床单被套出来到门口,边走边说:“我是想,臻扬你再过几天就要开学了,最快也得国庆的时候才能回来,所以今天就在田姨家住了。”刚要走,忽又转身回来问,“臻扬,田姨留你做客,不会耽误你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周臻扬大脑皮层的回答指令还未通过反射弧传达到嘴上,思妍就已经替他回答了:“他跟我说了,这两天都没什么正经事!”见田梅往洗衣机走去,又说,“妈,臻扬其实有件正经事想跟您说!”

 

田梅把待洗的衣物放进洗衣机,听思妍这么一说,她神色期待地回到客厅,笑着问:“哦?臻扬有什么正经事要跟我说呀?”

 

禁不住思妍的催促,周臻扬终于鼓起勇气,说道:“田姨,我今天来,是有个坏消息要告诉您。”

 

田梅惊讶地看了看女儿,思妍更是满脸惊愕。田梅不解地问:“怎么了?”

 

周臻扬随着田梅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眼田梅身旁的思妍,说:“田姨,我跟思妍认识有四年了,相互也都知根知底,但是我觉得——我想跟思妍的关系更进一步,这事儿——田姨您看着办吧!”

 

屋里霎时静寂,唯独电视里广告声呼天抢地,可谁也没心思去听。从跌到谷底的惊愕一下跃升至幸福的顶点,思妍仿佛经历了人世的沧桑巨变,兴奋而后怕地打了顽皮的周臻扬一下,嗔道:“讨厌!”

 

田梅同样老练,整个过程处变不惊。听周臻扬含蓄地提出了请求,田梅却故意说:“臻扬,你说的‘关系更进一步’是什么意思呀?”

 

周臻扬登时傻愣眼了。思妍则再次陷入惊愕,生怕田梅把自己的心上人吓跑了,赶紧拉扯着田梅,又是埋怨又是撒娇:“妈!您别闹了,赶紧表个态吧!”

 

        田梅笑了:“这丫头!姑娘家家的,有你这么沉不出气的!”说着,田梅转向周臻扬,表情变得平静继而凝重了起来,“臻扬,我知道思妍喜欢你很久了,你呢,在我看来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孩子。只不过,这耍朋友毕竟不是小事情,以后是要奔着婚姻去的,所以平常我也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既然你这样说了,田姨我也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把思妍交给你,我并不放心。”

 

屋里的空气霎时凝固住了。电视里正播放电视购物的广告,推销员一个劲卖力地喊着“只要九九八”“只要九九八”……周臻扬张着嘴愣在沙发上,思妍慌忙落到田梅边上,一个劲地催问:“妈,为什么呀?你为什么不同意我和臻扬在一起!”

 

田梅笑了,内中既有欣慰,也包含了得意,说:“我话还没说完。刚才我说了,谈恋爱不是儿戏,不管你跟谁交往,当妈的都不放心。可是相比起把你交给臻扬,如果交给别人我更不放心,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明白我的意思了?”

 

思妍和周臻扬相互看了一眼,顿时恍悟过来,像逃过了一劫,思妍高兴地拽着田梅说:“妈你急死我了!你说你瞎开什么玩笑!”

 

田梅笑道:“是你男朋友先开玩笑的。刚才要跟我说坏消息,我心都要冒到嗓子眼了,我还以为他要宣判你没戏了呢!”

 

      “对!就怪你!”思妍转向周臻扬,不疼不痒地打了他一拳,“一肚子坏水!满嘴跑火车!以后再敢开这种没着没调的玩笑,严惩不贷!听见没有?”

 

        周臻扬连连点头,完了苦着脸说:“我就说是坏消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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