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诗人看到一朵花儿的联想

柳雪焦急地刷新着界面，直到“一剑上线”的通知跳出。她的心跳加速，指尖飞快地打出：

柳雪：“你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

一剑：“我还以为，这一生我们的线索已经断了。”

柳雪：“怎么可能？我们得见一面。”

一剑：“真的有这个必要么？”

柳雪的心微微颤动：“你会来见我吗？”

对面的沉默如一汪深潭。过了一会儿，一剑回复：“在哪？老地方，酒楼？”

柳雪：“不，去茶居吧。我想要一个清静的午后。”

一剑：“什么时候？”

柳雪：“今天下午三点。我会在那儿等你。”

一剑：“好，我会来的。”

柳雪登出后，感觉一身的疲惫涌上心头，她深深地呼吸着。清晨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的提包不见了。在酒楼询问后得知，提包被一剑带走了。她心头一紧，提包里有她的身份证、银行卡，还有一本私密至极的日记笔记本和一个重要的电话号码。她必须拿回这些东西。但面对一剑，她心中没有丝毫的把握。

一剑走进茶屋时，柳雪已静静坐在那里，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使她看起来温暖而安静。柳雪微笑道：“我们又见面了。”

一剑苦笑：“这次的见面，似乎并不轻松吧？”

柳雪轻声道：“先喝茶吧，这里的龙井很不错，我平时很喜欢。”

一剑接过茶杯，半开玩笑地说：“跟你在一起，总让我感觉自己仿佛也变得有些文雅，像是拥有了某种身份。”

柳雪轻轻地笑了：“什么是有身份？那些日日夜夜在光鲜亮丽的背后，又有多少人真正保持着他们的尊严和人格呢？”

一剑叹了口气：“人生不就是追求那一时的荣光吗？但我，却像是被困在了无法逆转的命运之中。”

柳雪白的脸颊微微泛红，心中的涟漪难以平息。她忙不迭地抓起茶杯，深深吸了一口，尝试用茶的苦涩掩盖内心的动荡。她抬头，目光坚定地望向一剑，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坚决：“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追求完美无暇是人之常情，但为何要对一时的得失如此执着？”一剑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仿佛是在回想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往。他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在古代，犯罪之人被铭刻罪痕，身体与灵魂同受磨难。而现代，犯错之人或许能得到改造，重获自由，甚至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一死了之。但是，那些渴望洗清罪恶，重新做人的灵魂，内心的挣扎和无助，谁又能体会？他们的过往如影随形，无处不在的偏见和恐惧，如何能轻易抹去？”

柳雪深知与他纠缠不清只会让彼此更加痛苦，她轻叹一声，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精致的香烟。她优雅地抽出一支，递给一剑，微笑着说：“生活本就充满未知，我们多是在事后才恍然大悟。那时，往往已为自己的冲动买单，这是人之常情。”一剑接过香烟，手指轻轻抚过那纤细长长、白色透亮的烟身。他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那淡淡的薄荷味道在口腔中散开，清凉而留有余味。他吐出一个烟圈，眼神顽皮地盯着柳雪，问道：“柳雪，难道你也吸烟？”柳雪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我并不吸烟，但我的包里总是备着香烟，这些都是为男人们准备的。你不是在拿着我的包吗？里面有几盒不同品牌的烟，你没有注意到吗？”一剑好奇地追问：“为什么要准备这么多不同的烟？”柳雪淡然回答：“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独特品味和追求。就像时尚的男人会不断更换衣服、车、手机甚至女人，普通男人虽然步伐较慢，但他们的心思并不简单。对于烟，无论是哪种男人，他们的追求总是一致的。一旦钟情于某种烟，便会多年如一日。了解他所爱的烟，就像握住了他的心。”

当一剑的目光落在柳雪身上时，他轻描淡写地开口，“你今天约我来，不就是为了那些个人物品吗？我可以还给你，但并非一次性。”话音刚落，他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手机和身份证，递到柳雪的手中。柳雪脸色微变，瞬间又恢复如常，接过了这些物品。她装作迷茫，温柔地询问：“为何不能一次还清呢？”

一剑不紧不慢地敲击着桌面，眼神中带着挑衅，定定地看着柳雪：“作为诗人，一朵花足以激发我无限的灵感。但前提是，那朵花得让我着迷。你的美丽，就像那朵花，吸引了我的目光。”

柳雪的心跳微微加速，但她努力保持镇定，声音略带颤抖地问：“你究竟想怎样才肯还我这些东西？”一剑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她，缓缓地说：“我对你充满了好奇，我想了解你的故事，你的一切。”

柳雪内心的火焰在燃烧，但表面上依旧维持着优雅的笑容，轻声嗔怪：“你这样做，不觉得有些不公平吗？”一剑夸张地举起手，仿佛在宣誓：“我也是无奈，毕竟，我是男人。”

柳雪迟疑了一下，小声问道：“能不能换个条件？”一剑的眼神坚定如炬，一字一句地回答：“不能。”柳雪看到他眼中的霸道、激情和决绝，仿佛他的眼神在对她发出不容拒绝的命令，她感到了一丝恐惧。

她几乎是在自我安慰般地问：“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吗？”一剑没有回答，但柳雪已经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那唯一的答案就是：“没有”。柳雪感到了一种无力，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耳边，一剑的声音低沉而带着痛苦的回响，像遥远的雷鸣在夜空中回荡：“是你，像盛开在黑夜里的一朵烟火，照亮了我灰暗的世界，又是你，如同那消逝的火光，让我再次感受到希望的残酷破灭。你知道吗，我自幼就怀揣着一个奇异的梦想——想要在半空中紧握一朵正盛放的灿烂烟花，感受它在我掌心里逐渐消逝的瞬间。”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敲打着桌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深沉的痛苦。柳雪的眼神复杂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发现自己竟然对他的深层心灵一无所知。他的话语，就像他写的诗一样，充满了忧郁和无解的迷茫。“你难道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残忍吗？”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不解和一丝悲伤。

一剑苦笑着，摇头回答：“残忍？如果残忍意味着能抹去对你的思念，我恨不得更残忍一些。可是，我做不到。也许你永远不会明白，对我而言，失去理智比失去你还要痛苦。我知道你不会理解，多说无益。请告诉我，你是否愿意答应我的请求？”

柳雪感到一阵窒息，一剑的眼神如冰冷的刀刃，令她无处躲藏。他此刻就像一个孤注一掷的赌徒，眼中只有执着与痛苦的交织。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心中充满了无奈：“看来，我真该为那天的冷漠向你道歉。我太冲动了，就这样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对不起。但我有我无法言说的苦衷，请你理解。”

一剑的目光如冰川般冷漠，话语中蕴藏着深冬的寒意：“我从未敢奢望过多，幸福仿佛总是在远方。记得小时候，家附近那条小河，母亲常带我去那嬉戏。她会一边洗衣一边歌唱，而我，在河边捣腾泥巴，或是傻傻地吹着草哨，望着天边的云彩，或是追逐蝴蝶的身影。那时，母亲的歌声和河水的潺潺，构成了我生命中最为幸福的旋律。但后来，她离我而去，去到一个无法触及的地方。随着年岁的增长，孤独在我心中生根发芽，即便在最耀眼的阳光下，我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那条河，或许依旧在静静流淌，我却已久未曾再望。你不必向我道歉，因为我本就生活在福禄之外。但，你愿不愿意与我分享你的故事？我们的缘分注定擦肩而过，我不奢求更多，只愿能更近一些了解你的世界。”

柳雪听此，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寒意，像是冬日里被冷风突然划过的感觉。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声音轻柔而坚定：“是我伤害了你的自尊，对此我深感抱歉。我知道我的话语无法改变你的决心，但请允许我这样做——给我三天的时间，让我深思熟虑。”

一剑的冷硬面容中，难得露出一丝柔和的微笑，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希望到时，你能给我一个不让我失望的答复。”

当柳雪和一剑走出茶屋，她被外面耀眼的阳光刺得微微眯起了眼。她转向一剑，轻声道：“我要回去了。”说着，她轻轻闭上了眼睛，似是在避免阳光的刺激，也似是在掩饰心中的不舍。她睁开眼，向他挥了挥手，轻盈地告别。

柳雪的身影还未消失在街角，一剑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你连我的名字都没问。”她顿了顿，转过身，朝他喊道：“我还没问你的家世背景呢！”一剑的声音里满是欢笑：“我们俩真是奇怪，我也忘了问你的名字。”

他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柳雪站在那里，心中涌起了复杂的情感。她觉得他的笑声里藏着得意，而自己不过是他取乐的对象。她心中的怨恨像是被点燃了火苗，却又难以明显表达。她转过身，加快了脚步，朝前方走去，每一步都显得坚定而快速，仿佛想要迅速把那复杂的情绪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