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然没料到李天晟会如此大胆,两臂被抓得生痛,不由得“哎唷”一声叫出:“驸马,请稍作宽恕!我绝无异心……”李天晟带着一丝微笑回应:“张尚书,我此举无他,只是想请你引路。”张浩然急促地说:“驸马,陛下目前受他人看护,我也无法接近……”李天晟迫切地问:“那陛下究竟在何处?”张浩然示意他松手,李天晟这才放开,眼神紧紧地锁定在张浩然身上,听着他说:“驸马能在此境况下闯入宫中,实在让人佩服。”李天晟挥手轻描淡写:“张尚书,无需过誉。我来此,不过是想见陛下一面,与忠诚无关。”
张浩沉思片刻,缓缓开口:“我明白,驸马此行,既是为了公主,亦或是为了解除辽金两国间的危机。”李天晟侧头凝视着他,“此话何解?”张浩微微一笑,语气淡然:“驸马智勇兼备,决不会轻易冒险于无果之事。”李天晟闻言,也展颜一笑。
张浩继续道:“张浩家世汉人,生长于渤海之滨。我亦不愿看到中原沦为战场,更不希望朝堂之上有人心怀叵测。陛下之所以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绝非其本意。但驸马,这非你一人所能解决。”李天晟听后,沉声回应:“尚书既有此见,当明白我的用心。我无意单枪匹马解决所有问题,但愿陛下能早有所觉,及时防备。还望张兄能伸出援手。”
张浩聆听后,缓缓行了一礼:“据我所知,陛下已回到景明宫,但阿里出虎、大兴国等在周围布置了重兵,普通官员难以一见。”
李天晟沉吟了片刻,“无妨……既然如此,尚书只需引路至那里,我会看准时机行动,绝不牵连你。”张浩边行边关切地望向他:“感谢驸马之信任,但你是否怀疑,有人会……会对陛下不利?即使你得见陛下,他身边都是亲信护卫,按理应无大碍……”
李天晟反驳道:“若真如你所言,我自然无需担忧。但表面的平安往往掩盖着未知的危机。古今多少皇帝在深宫之内遭遇不测,你难道未曾思考过?”张浩闻言身躯一震,深深地看了李天晟一眼,似有所悟。他张口欲言,却又似有所顾忌,最终选择了沉默。
李天晟见张浩如此情态,心知他心中明了,却也无力改变现状。于是,他不由得深深叹息。两人横穿鱼藻池,步至裴满氏昔日在西苑所居的偏殿。前方便是景明宫的界限。张浩向李天晟透露:“这里……就在前方……”李天晟站定,四周林木间覆盖着积雪,他缓缓开口:“感激张浩大人能伴我至此。此事一了,我便离开燕京。朝中大事,还望张兄以大金家国之不易,为百姓着想,尽力周旋。”张浩再度恭敬行礼,随即转身离去。
李天晟稍作停留后,悄然进入林中,慢慢接近景明宫。他在小树丛中遥遥窥视,眼见此处与先前西苑的内宫迥然不同,四处是密布的护卫。李天晟在心中盘算如何疏导侍卫,潜入景明宫的内院。但他环顾四周,发现景明宫的围墙外没有任何掩护,墙角和道路旁处处是内廷侍卫,似乎是水泄不通。
他躲在远处的丛林中,透过密林窥视,天色愈加昏暗。过了许久,仍未找到合适的进入方法。这时,外面传来一人的声音:“若完颜亮来,要怎样应对……”李天晟听后心头一惊,暗想:“这声音,似是唐括辩……”他再度靠近道旁,果不其然,看到唐括辩正与大兴国和李老僧商议:“左丞相和他一同受陛下之责,我们昼夜守在此处,却也难保万无一失。想想张钧前日的下场,我们该如何是好?二位有何高见?”李老僧望了一眼大兴国,微微点头。
大兴国沉声道:“驸马既已明言,我们这些殿前小吏自然深谙其中利害,只是这等重大之事,牵涉到我们的前途生死……我们不能不求有所保障。”李老僧脸上掠过一抹诡异的笑意,唐括辩也跟着笑道:“兄长身处关键位置,需倍加小心。我们自当不会轻举妄动……待我与丞相商议后,自有定计,诸位放心。”李天晟悄悄站在一旁,目送他们远去,回想着刚才的对话,“显然他们对合剌已生不满,正密谋着某种行动……合剌对大臣的肆意屈辱和杀戮,即将招致自身的灭顶之灾——这唐括辩作为合剌的女婿,竟也加入了对抗他的行列?”唐括辩他们走远后,李天晟望着远处的侍卫,心中焦急万分:“该如何进入景明宫?”他辗转反侧,心思百转,难道真得等到夜幕降临才有机会?李天晟左思右想,却仍旧毫无头绪。
不知不觉间,他在林中徘徊了许久。当他回头寻找之前来时的道路,寻求一个隐蔽之处时,忽然一阵乌鸦的叫声打破了沉寂,李天晟抬头四望,却不见乌鸦的踪影,心中不由生出不祥的预感:“难道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只能空手而归,如何面对海娜?尽管合剌可能会遵守当初的约定,寻求与大辽的和解,但如果唐括辩等人得手,改变现状,一切就都完了……”李天晟在林中发呆,目光停留在脚下的积雪上,凝视着自己留下的足迹……他似乎有所觉悟,又抬头望向天空,心中自语:“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就天黑了,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既然已经来到这里,不能半途而废。即便前路危机重重,也要竭尽所能……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李天晟在昏黄的光线下审视着周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他手中不自觉地把玩着一枝枯萎的树枝,思绪飘远。他自语:“为了海娜和霄海,为了两国百姓不再被战祸所苦……即便我,李天晟,遭遇不测,也在所不惜。”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半晌,他轻轻笑了,想到这位皇帝,自古以来被尊为天子,受到神灵的庇护,怎能与常人相比?皇帝虽然血肉之躯,但内心却藏着非凡的忍耐和爆发力。就像合剌,这位看似仁慈厚道的君主,在家族长辈的压力下求生十余年,甚至在精神错乱之际,毫不留情地剔除异己。这或许正是释家所说的因果循环——皇帝为了心中追求的目标,必须付出某些代价。
李天晟沉思着,不禁想到合剌的现状——无论他是否真的精神错乱,他能否稳坐皇位,都是关系重大的问题。李天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观察四周,终于天色渐暗,他意识到时机宝贵,迅速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四处张望,准备寻找合适的机会行动。就在这时,林中忽然传来乌鸦的尖叫声,黑暗的天空中乌鸦成群结队地飞翔,增添了几分阴森气氛。
就在李天晟停下脚步的瞬间,远处传来脚步声和谈话声。只听一人说:“之前的话说得那么干脆利落,怎么到了关键时刻这么犹豫不决?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告诉我。主上已经糊涂,我们时日无多,再不做决定,将会后悔莫及!”另一人回应:“我当然明白你是为了大局考虑,但现在不能急于求成。鲁莽行事可能会带来灾难——等等,那边有人吗?”话音未落,两人便停下了脚步。
突然,一声怒吼划破宁静的林中:“林里有人!” 李天晟心头一惊,望向黑影笼罩的处所,只见那徒单阿里出虎的身影显现,正是曾在兀术府中与他对峙的人。而另一发现他的人在未能清楚辨认出他身份之前,已急忙向外逃去。
阿里出虎大声喝令,命令侍卫追击。李天晟奔跑了一段路程,终于冲出树林。侍卫们从前方围上来,阿里出虎紧随其后,怒声喝道:“可恶,竟是李天晟!你好大的胆子,擅闯皇宫!上次梁王庇护了你,今日你落在我手里,最好交出兵书,否则……别怪我不顾公主的颜面,让她未来守寡!”李天晟停下脚步,冷静回应:“少在这里放狂言,等你真能抓到我,再吹嘘也不迟。”阿里出虎冷哼一声,示意侍卫们围攻。那旁边的人竟是仆散忽土,他也带着人一起冲来,厉声道:“阿里出虎,他……绝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否则我们的大计就泡汤了!”阿里出虎眯起眼睛,回应道:“放心,我立刻就解决他……”说着,也加入了战团。
李天晟孤身面对众多敌人,这些禁宫护卫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人数众多。阿里出虎挥刀向他扑来,李天晟灵巧地避开,并以单刀还击。护卫们受过阿里出虎的训练,行动严密协调。李天晟连砍倒两名护卫,直逼阿里出虎,而仆散忽土也领着人马加入战团,形势一时间变得十分危急。李天晟被十余人围攻,局势岌岌可危。阿里出虎怒吼:“今天你休想逃脱!” 李天晟退回林中,翻身捡起武器,双刀舞动,心知今日若不大开杀戒,难以活着脱身,于是咬牙决定拼命一搏。
忽土冷笑道:“李驸马,休要垂死挣扎了。即便你武艺高强,面对这皇宫之中的众多侍卫,你也难逃一死!” 正当他话音未落,李天晟已经砍倒两名护卫,他怒吼道:“既然生路无望,那我便拼个鱼死网破!” 阿里出虎猛地发动攻击,但被李天晟以刀拨开。阿里出虎的利爪啪地一声击中一旁的大树,李天晟趁势斩向阿里出虎的左臂。阿里出虎痛呼,右手挥刀猛砍,李天晟身形灵活地闪避,一刀横扫过阿里出虎的头顶,将其皮帽击落,露出束发。阿里出虎怒吼一声,撕下束发的金带,目光如狼般凶狠,扑向李天晟。李天晟瞬间转身回击,又有两名护卫倒地不起。
忽土眼见场中护卫死伤惨重,五人已倒,四人重伤,剩下的十人中也有七八人不敢贸然接近,只剩阿里出虎和两名随从孤注一掷地厮杀。然而不久,其中一人也被李天晟打倒。忽土暗自咬牙,心知自己非李天晟之敌,只得握紧兵器,紧随阿里出虎。
忽土迅速命人增援,并指挥护卫封锁李天晟的退路。阿里出虎从树上取下探抓,紧握单刀,大声怒吼着冲向李天晟。李天晟也毫不示弱,举刀迎战,心知要想破局,必须首先制服阿里出虎。他使出“降龙剑法”,双刀如鹰击长空,紧紧逼迫着阿里出虎在狭窄的林中应战。四周的侍卫见状,已纷纷散开。李天晟连续施展凌厉的招数,大声呼喊:“阿里出虎,我实在是迫不得已,别怪我!” 说着,反手一击。阿里出虎抓住机会,挥刀猛劈:“你自寻死路!” 李天晟灵活地闪避,刀柄猛击阿里出虎的后脑,随即左手刀翻上,紧逼其身。
李天晟冷眼观察着阿里出虎的每一动作。就在阿里出虎挥舞探抓之际,李天晟灵巧地侧身避开,右手迅速前伸,一刀刺入阿里出虎的前胸。阿里出虎瞪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李天晟用力一搠,阿里出虎仰天倒下,连一声呻吟都未发出。李天晟迅速拔出长刀,冷冷地望着仆散忽土。忽土脸色大变,侍卫们也纷纷后退。李天晟转身步入林中,踏着积雪和枯枝,朝景明宫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