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豆豆熊
2023-12-13 20:00
筱雨如期到校完成各项开学工作。就连筱年幼儿园报名那天，她因自己班孩子要来报名，也只好让母亲去帮儿子缴费，去帮儿子开家长会。她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母亲。
报名收费只有20块钱的作业本费，其他课本费都由政府买单。但因为城里孩子父母双职工居多，家长要求在校就餐的很多，要求给孩子像幼儿园般增加点心的也很多，要求给孩子征订牛奶的也很多，收费结束，总数目倒也以万计算。筱雨赶紧把钱送到会计室去，要是把钱弄丢了，这半年工资可全赔进去了。
但在会计室，验钞机“嘀嘀嘀”响起来，显示有假钞。筱雨头冒冷汗，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刚工作那几年，也这么背过假钞的“黑锅”，自己有眼无珠认不出假钞，只能是自己掏腰包垫着，自认倒霉吧。够给儿子买好多饼干了。
会计满脸抱歉地把钱退给筱雨，筱雨笑了笑，这又不是会计的错。筱雨不垫着，去银行时，会计就得垫着。好在筱雨一直有个习惯，每个来报名的孩子，她都给孩子编了号，在家长缴的票子上，她也按序用铅笔写好了对应的号码。
筱雨回到教室，把钞票上的号码和记名字的单子上的号码对上，记住了这个孩子的名字。再找出家长报名的同时填写的联系表，找出该家长的电话号码。一年级新生的报名工作繁杂琐屑、项目繁多，虽然很累，但没有一样会是白做的，都相当必要。比如现在这个电话的记录就有可能为筱雨讨回垫付的100元。
筱雨拨通了那位家长的号码，客气地说：“您好，您是孙小月的家长吗？我是冯老师。”家长客气地说：“哦，冯老师您好，我已经记住了您公布在黑板上的您的号码。有事吗？”
“是这样，您上午来报名时看到我在写有孩子姓名的纸上编号，看到我按编号在您缴的钱币上写号码了吗？”筱雨耐心地一一道来。
“哦，我看到了。你们老师真不容易。您一个人忙这么多事，我看数学老师也不在，人家班都两个老师呢……您真辛苦。”
筱雨暗暗提醒自己，这个家长不简单，第一次见面就在语文老师面前说数学老师。教师是一个完整的群体，可以在自己面前对别的老师略有微词的，想必捞着机会也会在别的老师面前议论自己。筱雨说：“数学老师请过假了，她不影响正常的上班，再说今天的报名工作本来就是我份内的事。她来也只是协助。谢谢您的关心。我要说的是，记有您孩子号码的钞票刚才被验钞机检验出是假钞。”
“哦？”对方好像大吃一惊的样子，“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我们家没有假钞的……”
“这样，要不，您亲自再来一趟学校，证实一下这号码和您孩子姓名前的号码是否一致？看看是不是我上午写的？也许能勾起您的回忆？”筱雨字字斟酌，客气有佳。其实筱雨相信，家长应该是不知道自己缴了假钞的，怎么也不会来骗孩子的老师，也许是无意的，只是一时间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最后家长赶来，把假钞取回，换了一张。临走还在解释：“一定是牌桌上人家给了假钞，我们家没假钞。”
筱雨的心一动，牌桌，看来今后要格外关注这位家长的孩子，流连牌桌的人，往往无暇顾及孩子的学习和日常习惯。作为班主任，自己有责任和义务给孩子更好的引领，当然也要抓住机会争取和这位家长多加沟通，搭设好适宜孩子成长的空间。筱雨暗暗下定决心。
这时，筱雨的手机响了。她连忙掏出手机，屏幕显示“子年”的名字。筱雨接通了，传来子年恼怒的声音：“怎么我打电话回去听筱年说他今天报名开家长会了？”
筱雨马上扫光工作的烦恼，挤出一丝笑脸：“是啊，你儿子长大了呀！你回来会大吃一惊的！”
“那你带他去了吗？你去开家长会了吗？”子年的声音像冰块一样冷。
筱雨的笑容冻结在脸上，她那么冰雪聪明，怎么会听不出他语气中浓郁的不满？“我学校今天也报名收费……”
“那你到底是学生重要还是儿子重要？将来是儿子承欢膝下，还是满天下的桃李来为你养老送终？”子年的声音大得震耳欲聋。筱雨隔壁班的同事刚巧在班级门口对筱雨微笑，却也不期然地听到了电话中的怒吼。临班老师抱歉地再笑，仿佛很懊恼自己的唐突无意间听到了筱雨的家务事。
筱雨马上也抱歉至极地笑笑，这原本不是同事的错：“子年，我还在学校，我回去跟你聊……”
“你就差没把自己卖给学校了。这些年也没见你出什么成果嘛。”子年用嘲讽的口吻奚落筱雨。
筱雨快速离开教学楼，在车棚，隐忍的泪水终于没能忍住。子年，他连起码的支持她的工作都做不到吗？她又什么时候强求过他对家的照顾？在儿子需要他的时候，他方子年是一个缺席的父亲，没有陪伴过孩子的成长，恐怕日后儿子长大成人，童年的记忆里最模糊最遥远的竟然也是父亲了。在她冯筱雨需要他的时候，他方子年也仅仅是一个缺席的丈夫。02年认识到相恋到结婚到生子，方子年和自己的相处加起来不超过半年吧？这些年，儿子长到四岁了，小到缴纳电费水费，大到孩子住院生病，方子年哪一次为自己分担过一丁半点的生活负担？他不感激她为这个家的含辛茹苦，不感激她为了一家老小奔波劳累，却在指责她没有放下工作去陪儿子！
哪一个母亲不想把自己的时光全部奉献给儿子？如果他方子年可以一肩挑起全家人衣食住行的重担，她冯筱雨难道不懂得享受人生？哪个女人天生劳碌？哪个女人不想过轻松的生活？她冯筱雨也不是个高尚的脱俗的人，也希望可以让自己光鲜亮丽，也希望可以做一次洒脱的月光族。可眼前的现实能够容许她挥霍吗？
筱雨也只是把这么多的委屈在心里罗列，也只是简单地想想而已，而她的明天依然要从精打细算开始！这是人生的悲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