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豆豆熊
2023-12-13 20:12
记得上次被柳舟嘲笑医院条件太差的经验，这次我带着筱雨直奔另一家私立医院，幸运的是，距离并不远。
我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担架上，正欲抽回手，却发现她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仔细一看，她竟然已经沉睡过去。不知是疼痛让她昏迷，还是纯粹的疲惫使她睡去。
我内心充满了深深的自责。为了满足自己每天都能看到她的愿望，我让筱雨搬到了我的住处，却没想到这样的安排会让她再次受伤。我这样的决定，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我是否真的应该放手？
我站在酒店大厅，眼前是穿着飘逸白婚纱、迎接宾客的筱雨，心中的失落感愈发浓重。我们过去一起的时光不断在我的脑海中回放。
客人逐渐增多，筱雨和柳舟站在镶有华丽装饰的背景墙前。墙面上开始播放由婚纱摄影店制作的新人MTV，展示了一幕幕温馨浪漫的画面。筱雨在屏幕上显得愈发迷人，但那些充满情感的表情，却不是为了我而展现的。
视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背影，手挽着筱雨，但明显不是柳舟。我感到一阵困惑和恼怒，这摄影工作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在新人的婚礼视频里出现了不属于新郎的人。幸运的是，其他宾客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
我不愿意看筱雨和柳舟眉目传情的场景，但作为新娘的大哥，我不能找借口离开。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我继续盯着视频，但我的目光始终只停留在筱雨的身上。我尽量将旁边的柳舟视若无睹。在我心里，筱雨旁边的那个位置本应属于我……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旁边的桌上有人低声惊呼。
我顺着邻桌客人的目光看向视频，我注意到了一个细节，视频里，筱雨旁边的人已经变成了另一个男人？刚才只是一个背影，而现在却清晰地变成了正面。如果我没记错，这个人应该是方子年，这画面看起来像是几年前方子年和筱雨的婚礼现场……
大厅里瞬间出现了一阵骚动。我紧张地看向筱雨，她的表情显得恍惚，用右手支撑着头部，眼神惊恐地盯着屏幕。柳舟迅速与工作人员交涉，几秒钟后，视频被停止，换上了筱雨和柳舟的定格婚纱照。
筱雨在伴娘的搀扶下，缓缓走向休息室。我急忙跨步走到柳舟身边，把他拉到酒店大厅的一个角落里的包厢，这里今天被完全包场，空无一人：“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柳舟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孙含墨，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以为是我做的？”我震惊地反问。
“你不是一直想排除我这个竞争对手吗？你想以此扰乱我的心智，那你成功了一半。”柳舟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静。
“我怎么会为了对付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不顾呢？”我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激动。我确实不止一次幻想过破坏他们的婚礼，但我从未真正付诸行动。
“行了，孙含墨。”柳舟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你不必把我当傻瓜。筱雨有没有哥哥，是什么样的哥哥，你真以为我不会去调查吗？就像你肯定也调查过我和筱雨的过去一样。”
“既然你已经调查过了，那你应该清楚，我这一生里，若还有一个人是我不愿意伤害的，那无疑是筱雨。在商场上，我确实讲究在商言商，但如果要以筱雨的幸福为代价，我绝对不会采取行动。我确实不愿意看到你和筱雨结婚，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我对你能否给予她幸福深感怀疑。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防止她不幸的可能性，而不是剥夺她幸福的机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无法给予她的幸福和承诺，我希望这世上有人能承担起这个责任，但我觉得你做不到。”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阻止我和她的未来？”柳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挑战。
“你还以为这视频是我操纵的吗？如果我真想这么做，早就做了。我直接告诉她，你亲手剥夺了她的过去，你企图操纵她的人生。她是那么坚强独立的女人，知道这些后，无需我多言，自会从你生活中离开。我之所以迟迟未揭露，不也是因为不想伤害她吗？有时我也在想，也许你的方式对她来说是种解脱，让她忘记过去的悲伤……把痛苦封存在遗忘的记忆深处……我怎么会用她和方子年的婚礼录像，将她重新拖回那些残酷的回忆呢？”
“那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柳舟的眼神在经过一番深思后，似乎选择了相信我。
“可能是另一个与我们争夺竞标权的对手？”我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柳舟沉默了一会，嘴唇紧闭，似乎在深思熟虑。
“柳舟，我们去看看筱雨吧。不知道刚才的视频会不会让她回忆起什么。”我心中忐忑不安，担心着筱雨的状况。
有其局限性，很多效果也不是绝对的……而且，可能还和每个人的身体构造有关，每个人的反应都可能有所不同……”柳舟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确定。
我和他几乎同一时间推开了包厢的门，却没想到外面竟是一幕让人心跳加速的景象。筱雨就静静地站在门外，如同一尊雕塑，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空洞地盯着我们。
我心中充满了压抑的倦怠感，这是即使最灿烂的阳光也无法驱散的沉重阴霾。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即将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一个个登上舞台的人物。还有，还有含墨所提到的，我那已经离婚的前夫……我又该如何面对我那天真无知的孩子！
荒诞的闹剧。我的过去、现在，乃至那未知的将来，似乎都沉浸在一个充满失败标签的漩涡中。曾经的婚姻是一段失败的尝试，现在的感情充斥着荒谬的欺骗，而未来的路更是充满了未知和恐惧……此刻，我多么渴望找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喝个烂醉，直至失去意识。或者，找一个角落尽情地痛哭，直到眼泪枯竭，哭泣这残酷的命运。
正当我沉浸在这样的念头中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泣。我惊讶地转头，还有人比我更加伤心吗？定睛一看，竟然不知不觉来到了殡仪馆门前。我看到挂在门口的白色挽联，上面用黑色字体写着：“朱育民董事长一路走好！”
门旁的主人正分发小白花给来送葬的客人。一位颜值出众的姑娘递给我一朵小白花，她的肩膀仍在哭泣中颤抖。这一幕让我想起自己的父亲，他也曾这样躺在殡仪馆里，而那时的我，因为神志不清，无法在医院外为他守孝……我默默地将小白花别在胸前，一阵悲伤涌上心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旁边一位年长的老妇人轻轻搀住我的胳膊，拍着我的肩膀，但她也是泣不成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殡仪馆的送葬大厅弥漫着压抑和肃穆，到处都是低沉的哭声。
我想着自己的经历，想着那些不知如何面对的过去、逝去的亲人和迷茫的未来，泪水更加汹涌地流淌。
“你？你就是二弟外面养的那个小女人？”一个女人，右手紧握着纸巾，眼泪不断地沿着脸颊滑落，审视着我。她大约三十岁左右，眼神斜视着人，显然是习惯了用不屑的眼光看待他人的有钱人。
我感到突然的惊吓。我与这个家族毫无关联，只是心中充满了悲伤，想找一个地方尽情宣泄。没想到竟无意中踏入了这家殡仪馆。面对别人递来的圣洁的白花，我左右为难，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接过，化身为送葬的客人。我原本以为这里是个可以不受打扰地痛哭的所在，却没想到还有人专门来打探我的来历。
“老大，不要对客人这么无礼。她看起来也很伤心。”旁边一个比我大约十岁的女人说道。她似乎有些怜悯之心，但语气中仍带着讽刺。“今天来的很多人都是做做样子，敷衍了事地哭泣。而她，却是真心实感，泪流不止。不要嘲笑她。毕竟她在外面风风雨雨地与二弟相伴了那么久，女人最美好的年华能有几年？”
“唉，关键看谁更投入了真感情。”斜视我的那个女人吸了吸鼻子，不再理会我，低头合目，闭上眼睛继续她的哀悼。
我感到背后一阵寒意。这些有钱人即便死了，也不得安宁，大家一边哭泣，一边还在关心遗产和股份。这样想着，我心中原本的悲痛竟有所减轻。我开始感到无趣，盼望着这个追悼会能快点结束，好让我离开。
随着有人拿起话筒开始讲述那位董事长的生平，我感到自己越发昏沉。他似乎是个品行端正，乐善好施的人，未曾成婚，没有继承人，英年早逝。我在这密集的人群中，空气浑浊不流通，感到自己仿佛快要窒息。自从得知柳舟篡改并销毁了我的记忆，以及含墨并非我的亲哥哥，我就一直昏昏沉沉，仿佛失去了生活的动力。现在，我感觉自己的精力和体力都透支了，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哭腔、不甘和责难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直击每个人的耳膜：“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我为什么不能得到他的全部遗产？他名下的财产为何要分一部分给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女人？再说，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何时离世？这遗嘱分明是伪造的，就是为了将我排除在你们家族之外！至于那笔财产，你们说分给了某个不明身份的女人，都是你们一面之词，真相又有谁知道？说不定已经被你们兄弟姐妹中的某些人瓜分了！而我这个正牌未婚妻却被冷落在外！你们不要太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