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画皮祭

玄冰棺中人的腕间鎏金纹突然暴长，龙悦银丝应声而断。十二盏炼魂灯在沙暴中化作鬼火，天奇展翅掀起的飓风竟卷不动半片雪花。
"是定风珠。"龙悦嚼着糖栗子碾碎栗壳，"裴雪衣偷了鸿胪寺的镇关之宝。"
血红雪花突然凝成傀儡线，缠住天奇骨翼生生拽向玄冰棺。棺盖轰然闭合的刹那，龙悦甩出朱雀火裹住棺椁，火焰中传出女子轻笑："悦姑娘的式神契，倒比三年前精进不少。"
沙暴深处缓缓走出一袭雪色袈裟，裴雪衣指尖缠着的傀儡线泛着鎏金光泽。他抬袖拂开朱雀火，露出棺中与沈之禾容貌九成相似的女子："当年你亲手封印的傀儡新娘，如今可还认得？"
龙悦突然将糖栗子抛向半空，栗壳炸裂成金粉洒落。裴雪衣袈裟上的暗纹遇金粉显形，竟是徐府灭门案当夜的星宿图："原来三年前你就开始算计。"
"是沈大人算得准。"裴雪衣抚过棺中女子眉心，"他说过，当你发现徐小姐是双生契容器时..."傀儡线突然刺入女子心口，"定会来取这具鎏金骨。"
天奇剑气劈开傀儡线，契约金纹却顺着剑身倒流。龙悦甩出银丝缠住他手腕："别碰鎏金线！"丝线入肉的瞬间，天奇背后骨翼不受控地展开，鎏金羽毛如暴雨射向裴雪衣。
"式神反噬的滋味如何？"裴雪衣任由羽毛穿透袈裟，"当年你为救沈之禾强改天命，如今这报应..."他忽然扯开袈裟，心口处竟嵌着半块血玉，"该落在天奇大人身上了。"
龙悦瞳孔骤缩——那血玉纹路与沈之禾临终握着的残片严丝合缝。她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在空中凝成符咒："三清锁魂！"
符咒炸开的青光中，十二盏炼魂灯尽数熄灭。裴雪衣轻笑一声遁入沙暴，留下的玄冰棺突然渗出鎏金沙。龙悦拽着天奇急退，沙地轰然塌陷成祭坛。
"是画皮祭。"天奇剑尖挑起沙中碎骨，"西域傀师在用活人养玉。"
祭坛四壁浮现血手印，龙悦用银丝沾取血迹："徐府七十六口的血。"她突然甩丝缠住天奇腰身，"闭气！"
鎏金沙如活物涌入口鼻，天奇契约金纹突然暴涨。龙悦翻手将朱雀火渡入他眉心："裴雪衣在你魂魄里种了引魂香！"
暗河奔涌声自地底传来，两人随流沙坠入水脉。龙悦甩出骨刀钉住岩壁，见河面漂着具裹红绸的尸首——竟是三年前病逝的碎玉关守将夫人。
"戌时三刻..."她扯开尸首衣襟，心口双生花刺青新鲜如初，"原来画皮祭要借星宿移位续命。"
天奇突然挥剑斩向水面，剑气掀起的浪花中浮现西域文字。龙悦眯眼辨认："是沈之禾的笔迹。"她指尖轻触文字，幻象骤然展开——
三年前的雨夜，沈之禾浑身是血倒在城隍庙。裴雪衣将半块血玉按进他心口："你替龙悦改命，我便替你续这画皮祭。"
幻象破碎时，暗河尽头亮起烛光。龙悦拽着天奇跃上岸边，青铜门上的鎏金锁正渗出血珠。她掏出徐府钥匙插入锁孔："该清账了。"
门内传来琵琶弦断之音，十二名红衣傀姬悬于梁上。中央鎏金台供着具冰棺，棺中沈之禾面容栩栩如生，心口血玉与裴雪衣那半块合成完整朱雀纹。
"悦姑娘可知..."裴雪衣的声音自冰棺传出，"沈大人为你逆天改命时，用的是徐氏全族的阳寿？"
龙悦甩出的银丝突然凝在半空。天奇剑穗银铃无风自动，契约金纹爬满冰棺。裴雪衣幻影自棺中升起，指尖缠绕的傀儡线竟与沈之禾魂魄相连。
"当年徐侍郎献出家传玉佩..."幻影抚过冰棺中的容颜，"换的就是今日画皮祭圆满。"
龙悦突然轻笑出声，嚼碎的糖栗子喷在冰棺上："难怪徐小姐生辰八字属阴。"她指尖朱雀火点燃银丝，"可惜你算漏了戌时三刻的星移。"
鎏金台突然炸裂，沈之禾尸身化作流沙消散。裴雪衣幻影扭曲着嘶吼："你竟敢毁画皮祭！"
"三年前毁过一次。"龙悦甩出骨刀钉住企图逃窜的傀儡线，"今日不过是..."刀身突然迸发青光，"替沈之禾清理门户。"
暗河水位暴涨，天奇展翅卷起漩涡。裴雪衣幻影在漩涡中撕开裂隙："你以为式神契反噬能压制多久？"他最后瞥向天奇，"待金纹入心，他就是下一个沈之禾。"
血月升空时，两人重返地面。龙悦蹲在碎玉关城楼啃糖饼，天奇默默擦拭剑身鎏金沙。关外突然飘起红雪，雪中夹杂着西域乐声。
"戌时三刻过了。"她将糖饼掰成两半，"该去会会真正的画皮祭主。"
天奇接过半块糖饼，契约金纹已蔓延至腕间。朱雀火突然自饼心燃起，暂时压制住金纹。龙悦望着雪中鎏金光点轻笑："裴雪衣倒提醒我了..."她突然咬破指尖点在天奇眉心，"三年前改命欠的债，该还了。"
碎玉关的晨钟撞破幻象，关外五十里处的沙丘突然塌陷。龙悦银丝缠住飞出的鎏金匣，匣中血玉拼成的朱雀纹突然飞入天奇心口。契约金纹如退潮般收缩，最终凝成眉心一点朱砂。
"原来沈之禾留的后手..."天奇抚着朱砂痕，"是这块镇魂玉。"
龙悦将空匣掷入流沙："他当年逆天改的不是我的命..."糖栗子壳在掌心燃成灰烬，"是给裴雪衣织了张自投罗网的大梦。"
沙丘深处传来轰鸣，两人对视一眼跃入地缝。鎏金沙裹着他们冲进祭坛核心，却见裴雪衣被自己的傀儡线反噬，正在血玉阵中渐渐石化。
"画皮祭最后一步..."龙悦蹲在阵外啃糖栗子，"原是作茧自缚。"
裴雪衣赤红的眼珠转向天奇："你以为镇魂玉能压多久？"他碎裂的唇角挤出冷笑，"式神契反噬的根源在..."
朱雀火突然吞没残躯，龙悦吹散掌心血玉灰："清净了。"她转身时瞳孔微颤——天奇背后的骨翼正渗出鎏金沙，契约金纹在镇魂玉压制下仍顽强生长。
碎玉关飘起今冬第一场雪，龙悦站在城楼抛着糖栗子。关外三十里处新裂的地缝中，隐约传来鎏金铃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