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带着几分厌烦：“是啊，郑警官这个时候把我带进这里了，应该不是跟我谈心的吧？”

“当然。”郑明杰已经坐了下来：“你学生李倩倩有个朋友，叫岳悠悠，你认识吧？”

“小岳？”石俊生眉头一皱，神色中闪过一抹慌张：“她回国了？”

这时凌慕看着他：“一小时前她来过，听说了李倩倩的事，当场晕倒，被我们送进医院了。”

石俊生眼神晃了晃，抿着嘴，桌子底下的双脚不由得并拢了。

“我们找到了李倩倩的男朋友陆云。”

凌慕的声音轻轻的，但在审讯室显得特别清脆：“他说，李倩倩遇害前几天，曾经向他打听过好的宠物商店。

她好像想送你一份身份礼物，对了，下个月三号就是你的生日吧，我们查到李倩倩有去订定了餐厅了。”

“那又怎么样呢？”石俊生脸色不变，只是交叉的十指稍微紧了紧：“人已经失踪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知道为什么，郑明杰总觉得，石俊生这句话总还有其他的什么意思。

“是啊。”凌慕顺着她的话说道：“就像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再怎么弥补也于事无补了，伤害已经造成了，对吧？”

石俊生的目光倏地射向凌慕，眸子里带着浓烈的防备与警觉。

“石俊生。”凌慕神色平稳的看着他：“李倩倩，应该是一个怎样的人？会过问你的喜好，你交朋友的人选，甚至……”

说到这里，审讯时的门忽然被人敲了一下，凌慕意有所指的瞥了眼石俊生才回头过去。

进来的人是寻诚，他拿着一叠资料，小声言语道：“归来那边传来的。”

凌慕心中一动，没想到这家伙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寻诚很快出去了，凌慕和郑明杰一同看了材料，一时间，整个审讯室里鸦雀无声，压抑的叫人难受，石俊生方才被迫中断的问题，似乎也随着这沉默将他灼烧了起来。

此时，只听见风扇嗡嗡地吹着。

石俊生看了一眼凌慕和郑明杰此刻正在翻看一叠资料，两人时不时的交换一个眼神，郑明杰甚至会瞥他一眼。

这个从一开始对他还有几分担忧的警察，如今眼里没有了半分情绪，只剩下冷淡，这个时候，不安感陡然从石俊生心里升了起来。

但他很快又平静下来，就算他们觉得是自己做的又怎么样，凡事都需要证据，尤其是警察办案，没有证据，谁又能定的了自己的罪？人证呢，物证呢，谁能证明他的罪？

“寻哥，石俊生刚才那眼神是什么意思？”外面，东安一直观察着石俊生的状态，见他忽的扯了扯嘴角，转身问寻诚。

“太过自信。”寻诚冷笑一声：“石俊生觉得，就算我们能发现是他催眠杀害了李倩倩，但我们也没有办法找到可以给他定罪的证据。”

“那怎么办？”

东安一想，也担心了起来：“可咱们现在就是找不到什么可以给他定罪的证据啊，凌法他们在石俊生家里发现了是石俊生养宠物的痕迹。

我们又从宠物弃养新闻中发现弃养宠物的人是李倩倩，凌法因此推断出，石俊生是一个很爱宠物的人，但李倩倩讨厌宠物。

所以李倩倩扔了石俊生的宠物，导致石俊生的宠物惨死，再加上郑队他们发现的购书小票，发现石俊生购买过很多心理学和催眠方面的书，由此推断出石俊生具有催眠技术……”

说到这里，东安长叹了一口气，手心一拍手背：“可咱们现在根本没有实际证据证明石俊生跟这个案子有关啊！”

寻诚也神情凝重，但他一看到审讯室里凌慕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忽然就有了底，他道：“先看凌法他们怎么问吧，凌法不是说过，李倩倩不可能只依靠催眠手段就能做到杀人。”

“对！”

东安猛地想起凌慕让他拿去化验的样本：“这样，我去看看老徐和鉴定科那边的结果出来了没有，凌法刚刚不是说阿托品吗。

如果李倩倩体内确实阿托品成分残留，我们就得证明这药是石俊生给李倩倩的，至少，有预谋杀人的可能。”

……

审讯室，凌慕已经看完了资料，她合上纸张往旁边一放，目光随之抬起看向石俊生。

石俊生微微一怔。

“石俊生谈过女朋友吧？”凌慕后背往椅子上靠了靠，右胳膊懒散的搭在桌子上，手中还拿着一支油性笔，说话的时候笔杆就在手里转着，看的人眼花缭乱。

但石俊生却不受影响，他的目光直直盯着凌慕：“是，谈过，但分手了，这有问题吗，凌警官，我们这个年纪的人，谈了恋爱都犯法？”

“当然不。”凌慕一笑，旋即声音便一冷：“但石俊生分手的原因，好像是被李倩倩拆散的？女生叫……”

她顿了顿，油性笔忽的在桌子上一顿：“对，叫赵兰，是个实习医生对吧？”

石俊生眼眸一暗，身子微微前倾。

但凌慕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很快又道：“还有你的学生李倩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只是你的附属品，因为她觉自己的家庭从小失去父爱，所以你成了她的依赖。

李倩倩对你的依赖到你无法理解，你交朋友的权利，你自由生活的权利，你选择爱好的权利，她都想干涉一下。”

“不是，不是这样的……“石俊生被问急了，他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谁告诉你的，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凌慕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她清冷的目光看着石俊生，跟他的激动形成强烈的对比：“最后，你终于想到了完全脱离李倩倩的办法，这样至少你有了一个可以喘气的地方。”

“石俊生。”凌慕身子往前一探：“你已经丧失了快乐的能力，不是吗？”

这个时候，石俊生压抑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酸痛无比：“别说了……别说了！”他忽然冲着凌慕大喊了一句：“你知道什么！你懂什么！”

“石俊生。”

凌慕挺直了身体，声音也缓和了一些：“或许一开始你没想让她死，但她让你失去了你最重要的东西，你的宠物。

前两天的宠物弃养新闻，被丢后遭受流浪狗撕咬而惨死的宠物，就是你的吧？

一些爱宠人士已经找到了弃养人，视频我们看了，弃养宠物的人正是李倩倩，但据我们调查，李倩倩对猫狗毛发过敏。”

直到这一刻，石俊生的脸色才因为激动和痛苦而显得涨红，跟他一开始的苍白无力相比，此刻他的脸色显示着一种病态的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