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家族
柳杨
2023-12-16 16:01
“紫苏死了……”
白晏如闭上双眼，调整自己的思绪。他目睹紫苏不惜一切挽救青黛，最终彻底失败，自毁封神玉殉身的全部过程。
“我们走吧，没理由继续留在这儿了。”哑弥勒腹语道。
晏如迟迟未有反应，哑弥勒催促道：“寺内想必正在清点伤亡人数，事态平稳后不久就会搜山，再不走可真来不及了。”
晏如依旧不肯挪步。
“难道你还想替那个女人报仇？”哑弥勒语带微怒。
“倘若并非韩聿道在，兴许我能劝得了她。”白晏如睁开眼睛。
“你我二人联合，都不一定是韩聿道的对手。当务之急是跟我回趟泉州，取回属于你的白泽杖，才有跟他一较高下的资本！”
白晏如怅然回首，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异样。一只飞蛾正幽幽盘旋在自己的肩头，不时扩散着诡秘的绀绿荧光。
“哑叔，当心身后——”白晏如亮声提醒。
哑弥勒适才反应过来，已被人用枪械抵住了后脑。
“终于逮到你们两个家伙了——”持枪的正是吴大侦探，后脚相继赶来的还有晏光和尚。晏光慎重辨认眼前的晏如和哑弥勒的身份后，言语中透露着一股疑虑和愤怒的情绪。“晏如师弟，真的是你害死了圣喻住持么……住持平日里对你可谓不薄啊，咱们一众师兄弟也都明知师父对你最甚偏心，你怎么还忍心下得了手！”
白晏如未作解释，哑弥勒转身讲道：“晏光，你不也觊觎住持之位吗？晏序早逝，晏章耽迷考据释经，不问寺事，按辈分也该轮到你了。”
“贫僧问心无愧，不像你们这般鼠蚁，偷偷摸摸阴暗里做事。”晏光法师沉声合掌。
“两位先跟我下山吧。”吴天磊枪口直抵哑弥勒的前额。
“本事不错，竟能够悄无声息潜到我身后……”哑弥勒贼目端详吴天磊。“不过，你们也太天真了，就凭你们也想扣押我们二人下山。”
“施主放下枪吧，我不想杀人。”白晏如沉默许久终于开口。
“如此情形，你们还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吴天磊不解道。
“我只是给你选择生死的权利——”白晏如轻描淡写讲罢，闭目重启摄瞳。
白晏如这双眼睛在寺中仅有部分遗老、各院要职等人知晓，晏光法师位列四大班首之一，显然是知情的。只是晏如师弟一直韬晦独善，从不显山露水，因此他无法真正理解这异瞳的恐怖之处。
至于经常接触巫铭的吴天磊，刹那间被白晏如的曈力所摄无法动弹时，终于意识到自己警觉不足。那一瞬间的停顿，好似经历了身体和灵魂的双重死亡，如坠深渊，不寒而栗。巫铭对摄瞳的开发非常有限，所以仅仅参照巫铭的曈力去评价对手，这才是最愚蠢的错误！趁着吴天磊手臂僵直，手指微颤之际，哑弥勒迅速借势发难，窜出双臂缠扣住吴探长的头颅两侧，奋力一拧，当场扭断了吴探长的脖子。手法狠辣，令人咋舌！
吴天磊倒下后，哑弥勒下一个目标便是晏光。由于晏光与晏如的距离较远，受摄瞳的影响相对较少，凭借自身勤习的一套金刚伏魔外家功夫，刚碰上来势汹汹的哑弥勒，两招下来，阵势上倒也不虚。
方才使臂拆招格挡，身为班首的晏光竟被区区一个圊头震得麻疼，当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然而，晏光发现哑弥勒使的无非是些佛门的基础拳脚，只是出招刚劲狠戾，才显得不伦不类。哑弥勒数招未得，突然间长拳抖震，虎口微蜷，掣爪为攻，俯腰抢身半步。此番变招，晏光猝意未防，肩臂挨了一爪，下盘也乱了分寸。反观哑弥勒眼眉一斜，趁机重袭其心肺，逼使晏光连退数步，当即呕血不止。
“好功夫……贫僧有硬气金身护体，结果心脏还是被你给震碎了……”含血讲罢，晏光和尚胸膛真气若似山塘溃堤，一泄千里。
“白家的玄幽爪比之佛门绝学寂灭爪，如何？”哑弥勒得意道。
“封灵寺偏居江南一隅，庙窄人微，若施主有意……大可上洛阳白马、嵩山少林、杭州灵隐、苏州寒山诸寺讨教！”
晏光自晓心脉俱断，命不待矣，打算为增援拖延时间。白晏如看透了晏光和尚的心思，念在同门师兄弟的份上，亦不忍亲见他最终气绝惨死，毅然选择离开此地。哑弥勒见状兴致收敛，撤步跟在白晏如身后。
“晏如……你这只欺师灭祖的孽畜……”晏光眼球充血，意识模糊之际，发出窒息般的吼叫。“住持师父，还有我们……所有人都被给你骗了！”
白晏如顿步片刻，与哑弥勒继续往前走。剩下晏光和尚独自一人，在潮水淹没般的窒息和极度的痛苦里，一分一秒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