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诡案录
草筘
2023-12-16 18:41
看小橘仙的状态，霍平安就知道很难从她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索性一边着手安排诱捕行动，一边让葛家兄弟去如月坊带回了钱干娘回来问话，希望能从钱干娘嘴里搞清楚小橘仙在如月坊呆的这最后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让小橘仙忽然之间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
满肚子心眼的钱干娘一进了审讯室，态度就比平时老实了不少。薛有朋想起之前去取走盒子的时候，钱干娘那副急着要催霍平安给钱赎人的样子，此刻也明白过来，这个老狐狸应当是知道些什么内情。
面对薛有朋的拍桌质问，钱干娘倒是也没藏着掖着，很痛快地就把自己看到的情形说了出来。
原来，她担心小橘仙半夜逃走，就时时刻刻留意着小橘仙房间里的动静。结果到半夜的时候，就听到小橘仙那边传来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我本来以为那丫头做噩梦呢！结果，我从门缝往里一看，却看到她房里的窗边上坐着个奇怪的孩子！俩人抱头痛哭，那孩子还叫她小妹呢！”
薛有朋追问道：“什么样的孩子？”
“模样倒是长得虎头虎脑的，可奇怪的是啊，那小子看着七八岁，可说话声音一听就已经是半大小子了，而且看那眉眉眼眼，就跟我头回看到橘仙丫头的时候说不出的像！我一猜这就是她的亲兄弟找上门了！”
说到这儿钱干娘显得有些尴尬：“外面都传是什么童子索命，我本来是不信的……可橘仙那丫头要是真有个到处杀人的兄弟，那我这如月坊的名声不就彻底臭了么？！”
薛有朋气得一拍桌子：“怪不得你三催四请地让我们给小橘仙赎身，合着你这摇钱树现在成了烫手山芋，你是急着要把她出手是吧？你看到了杀人犯，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钱干娘撇了撇嘴，一脸理所当然。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万一让杀人犯知道是我告密，我受到抱负怎么办？虽说我对小橘仙一直是当亲生女儿担待，可要是她家里人不讲理非要跟我论个长短呢？人家没来招惹我，我还告发人家，我不要命了？！再说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这也是为了保命！之前都没有什么实证证明小橘仙跟那些人的死有关，闹事的都找上门，害的我还得另起炉灶。现在要是让人知道那些杀人的疯子就是奔着小橘仙来的，那我不得被那些死者家属活活撕了？”
薛有朋忍无可忍，拍着桌上的一大摞案卷直接骂了起来：“你只顾你自己！你知道那群家伙手里有多少条人命吗？知情不报还说这种话，你还是人吗？！”
钱干娘自知理亏不再说话，薛有朋还要接着骂，被一旁的霍平安抬手拦住了。
霍平安语气平静：“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
钱干娘摇摇头：“没听清，只听见那奇怪的小孩儿粗着嗓子管小橘仙叫小妹，小橘仙还叫他阿哥，其他的我就没听见了。他们好像也发现我了，没说几句那小孩就翻窗户跑了。”
尽管已经猜到答案，薛有朋还是问道：“对方几个人？往哪儿跑了你知道吗？”
钱干娘歪头想了想说道：“屋里就来了那一个，不过后巷里应该还有人，我听见口哨声了。不过他们去哪了，我也没敢跟踪，所以是真不知道。”
一番审问，到头来还是得指望晚上的诱捕行动。薛有朋等人，一个个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整个下午都在转来转去，显得十分焦躁不安。
霍平安知道他们都在担心晚上的行动，万一对方没上钩、没出现，那接下来就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才能在数万人之中找到这些行踪诡秘的家伙。
而要是对方真的担心小橘仙至极，并且也出现了，以对方那诡异的手段，是否能够顺利地被抓捕，这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时间不等人，当夜幕慢慢遮住了天，小橘仙在巡捕房畏罪自尽未遂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城。
医院的车呼啸着穿过层层记者驶入了巡捕房大院，在一阵噼里啪啦的拍照声中，浑身是血的小橘仙由薛有朋和大壮两人从捕房里抬了出来，被医生护士抬上了担架，几个人七手八脚地送到了车上，披了一件浅灰色风衣的霍平安紧跟其后，一抬腿就跨进了救护车里。
前后各一辆警车开道，三辆车开出去足有上百米才总算是摆脱了记者们的围攻。
车子一驶上大路，原本守在担架车旁的霍平安和薛有朋就同时神色一凛，把手枪从枪套里取了出来，一左一右紧张地观察着车窗外的情况。
一路上平安无事，眼看车子就要驶入医院所在的街道，就在车子从十字路口拐弯经过的时候，车窗外的所有路灯忽然就同一时间“啪”地一声全都被什么东西打碎，整条街上除了车灯发出的光芒，瞬间一片漆黑。
薛有朋暗骂了一句什么，利索地把整辆救护车窗上的布帘全部拉上，对霍平安低声说了一句：“来了！”
没等霍平安回应，还在行进之中的救护车就忽然向下一陷彻底改变了方向，险些撞上路旁的电线杆。
身穿白衣戴着口罩的司机是大壮乔装，要不是大壮开车一向还算稳妥，恐怕整辆车都会翻个个儿。而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的是，前面由葛龙所开的开道警车，也同样是被扎穿了车胎，结果就直接撞进了路旁的门店。
大壮的脚已经快要把刹车踩断，可这样一来，跟在后面的警车就措不及防地撞上了救护车的车尾。
车里一阵剧烈地晃动，头上磕了一道血口子的大壮等车停稳才回头吼道：“车胎被扎了！对方有埋伏！怎么办？！”
一听这话霍平安心中不由一震，他设计这次行动本来是为了诱捕季永霖，可没想到季永霖远比他想象得还要疯狂。这样的情况之下，猎手和猎物的身份简直是正好打了个对调，现在对于季永霖来说，他们才是乖乖走进了圈套的猎物！
“趴下！”
霍平安此刻根本来不及思考，本能地就往前一探身子，用胳膊将薛有朋和大壮两人的头都往下一按，自己也顺势伏低了身子。
薛有朋想问他这是要干什么，可还没等问出口，汽车挡风玻璃上就忽然被什么东西打穿了一个洞。
紧接着，一行三辆车就同时遭到了猛烈地攻击，数不清的铁蒺藜闪着寒光，像是子弹一般将三辆车所有的车玻璃都给打了个稀碎。
终于等到铁蒺藜的攻击停止下来，霍平安刚想察看一下前后两辆车的情况，救护车驾驶座的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只毛茸茸的猴子怪叫一声就扑到了大壮的脸上疯狂抓挠，紧接着后车门也被人拽开，两个看起来不过八岁上下的孩子出现在车门外。
其中一个，果然跟那张圆形照片里的季永霖一模一样，似乎这些年完全没有长大半分！
尽管季永霖看起来只是个孩子，动作倒是十分敏捷，一个翻身就跳上了车。
身后的同伴似乎没想到他会直接上车，一边出言提醒一边用弹弓对着霍平安的脸。“阿、阿霖！小、小心！”
听他这说话，霍平安和薛有朋就知道，这个跟在季永霖身边的结巴同伴，就是在邝锋被杀一案中具有重大嫌疑的窃贼乞丐“小哑巴”！
“小妹！”
季永霖满心都是妹妹的安危，根本不顾小哑巴的提醒，着急忙慌地就要先去查看“小橘仙”的情况。
他看着白色被单上渗透出来的鲜红血迹，整个人都颤抖不已，焦急地连声唤着，冲到了担架床边，缓缓掀开了“小橘仙”脸上盖着的被单。
可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被单之下根本就不是什么小橘仙，而是身穿旗袍的小胡！
小胡恨恨地瞪着他，一把掀开被单，露出手里早已上了膛的警枪。
“骗我！”
知道自己真的上了当，季永霖愤怒之余就要去往弹弓上搭上铁蒺藜。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他的脑门上就被霍平安凉冰冰的枪口给死死顶住了！
“是你！又是你！”
被枪顶着脑门，季永霖不敢再妄动，眼神却是充满杀气地瞪着霍平安。
“你故意骗我引我上钩？！阿晴呢？她在哪里？！”
眼看还在车外的小哑巴就要抬手拉弓，薛有朋眼明手快地就用枪打中了他的胳膊，怒斥道：“别动！你的小兄弟被枪顶着脑门呢！你想让他脑袋开花就尽管动一下试试！”
薛有朋看了一眼霍平安，霍平安冲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发放信号。
按照之前的部署，只要薛有朋举起枪朝着车顶开两枪，由巡防队孙莽带领的上百名持枪警员就会从四面八方涌来支援，一瞬间就可以把三辆车以及所有的“童子”全都给包围起来。
可惜的是，薛有朋防了人却没防得住猴儿！
那只一直在跟大壮缠斗的猴子，此时居然像是能通人性一样，居然怪叫一声跳到了薛有朋的脸上，张开腥气无比的大嘴，眼看就要用獠牙咬烂薛有朋的眼球。
小胡想要用枪去打猴子，可刚一抬枪，那猴子就直接转了方向一口咬在小胡胳膊上，紧接着就要去攻击霍平安。
霍平安下意识地一躲，手里的枪就偏离了季永霖的头，紧接着就被躲避猴子的薛有朋给撞了个满怀，连枪也直接掉在了脚底下。
季永霖见此时机，立马回头就对着小哑巴大吼一声：“跑！”
小哑巴想说什么，可还没等他张口，季永霖就已经像是猴子一样一跃就跳下了车，拉着他一边跑一边喊：“所有人听令，快跑！”
小哑巴被他吼得一愣，眼神不舍地看了一眼还在车里为他们拖延时间的猴子，一咬牙就要跟着跑。
霍平安想要去捡起枪，薛有朋已经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枪，抬手就对着猴子开了一枪，紧接着转手就对着车外季永霖和小哑巴逃跑的方向开了一枪。
随着枪声响起，之前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包围着车队的“童子”们，立马就四散而去，唯有跑在最后的季永霖应声倒地。
小哑巴没想到季永霖会中枪，瘦小如孩童的身体拼命地想要拖着季永霖一起逃走。
可是，四面八方已经传来声响，霍平安安排好的后援很快就会封锁住整个街口。
季永霖背部中枪，整个背上都是血，却还是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叫骂着让小哑巴快走。
而他自己，则是直接又朝着救护车跑了回来。
霍平安看到他往回跑的一瞬间就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立马就高声喊道：“别开枪！不要开枪！”
可是一切已经晚了，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的枪声，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