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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七阴泣

夺命诡村 风流大官人 2025-04-20 18:52
黑暗如潮水般吞没视野的最后一刻,裴砚只听见耳边呼啸的风声,以及宋藏那声几乎被撕裂的喊叫。他下意识地收紧腰间的墨斗线,可下坠的力道太猛,线绳绷得笔直,几乎要勒进皮肉里。
“砰!”
后背重重砸在潮湿的泥地上,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空,裴砚眼前一阵发黑,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咬牙撑起身子,手指陷入黏腻的泥土里,掌心触到几根断裂的枯骨。
——这里不是养老院的地下室,而是一处完全陌生的空间。
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头顶那道塌陷的裂缝透进一丝微弱的光,隐约照出周围的环境。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霉味,混合着某种陈年的香灰气息,像是被封闭多年的地窖。裴砚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光线照亮了脚下——
他正站在一片铺满黄纸的地上。
不是普通的黄纸,而是裁剪成铜钱形状的冥币,密密麻麻地铺满整个地面,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更诡异的是,这些纸钱上全都用朱砂写着同一个名字——江浸月。
裴砚心头一沉,猛地抬头看向头顶的裂缝。
“宋藏!”他喊了一声,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却没有任何回应。
——江浸月被红绸缠走,宋藏被纸人围攻,而他自己,掉进了这个满是冥币的诡异之地。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指轻轻拨开脚下的纸钱,发现下面竟是一层薄薄的泥土,再往下,竟是排列整齐的……人骨。
不是散乱的骸骨,而是被刻意摆放成某种阵法的形状——头骨朝外,四肢向内,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环,而圆心处,赫然放着一口漆黑的木匣。
裴砚眯起眼,没有贸然靠近,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钱,轻轻抛向木匣。
“叮——”
铜钱落在木匣上的瞬间,匣盖猛地弹开一条缝隙,一股阴冷的风从里面窜出,吹得满地的纸钱簌簌作响。裴砚屏住呼吸,缓缓靠近,借着手机的光,看清了匣子里的东西——
一根红绳,一枚银铃,还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妇人站在槐树下,面容温婉,可手腕上的红绳却系得极紧,几乎勒进皮肉里。而在她身后,树影里隐约站着另一道模糊的影子,像是……在拽着那根绳子。
裴砚瞳孔微缩,猛地想起江浸月手腕上那条一模一样的红绳。
——这不是普通的饰物,而是锁魂结。
“哗啦——”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异响,裴砚迅速抬头,只见那道裂缝处垂下一截红绸,绸缎末端缓缓蠕动,像是活物般向他探来。他猛地后退一步,可脚下的纸钱却突然无风自动,纷纷立起,如同被某种力量操控般,朝他脚踝缠来!
“啧。”裴砚冷笑一声,从袖口滑出一柄短刀,刀锋寒光一闪,斩断缠来的纸钱。可那些被斩断的纸钱落地后竟迅速燃烧,幽蓝的火光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迹——
“一命抵一命……很公平……”
火光映照下,裴砚看清了四周的墙壁——
整面墙,全是灵位。
密密麻麻的牌位排列整齐,每一个上面都刻着“江门”二字,而最中央的那块,赫然写着“江门柳氏之位”,正是江浸月祖母的灵牌!
“原来如此……”裴砚眼神冷了下来,“江家祖上,欠了阴债。”
他猛地转身,看向那口漆黑的木匣。
——这不是普通的匣子,而是阴债契的容器。
“哗——”
红绸突然加速袭来,裴砚侧身避开,可脚下的纸钱却如同活物般缠上他的小腿。他反手一刀劈开,可更多的纸钱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要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此时——
“裴砚!”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裴砚猛地抬头,只见江浸月不知何时出现在裂缝边缘,她脸色苍白,手腕上的红绳已经断裂,可衣袖上却沾满了暗红的血迹。
“别碰那个匣子!”她声音发颤,“那是——”
话音未落,她身后的黑暗里,缓缓伸出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
裴砚瞳孔骤缩。
——那只手,戴着一枚银铃。
黑暗中的那只手苍白如纸,指节修长,腕间垂落的银铃在死寂中微微晃动,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裴砚的瞳孔骤然紧缩,手中的短刀几乎要脱手而出。他死死盯着江浸月身后那道模糊的影子——那绝不是活人该有的轮廓。
“浸月!别回头!”他厉声喝道,同时猛地将手中的铜钱朝那只手掷去。
铜钱破空,却在触及那只手的瞬间,诡异地悬停在了半空,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钳制住。紧接着,铜钱表面迅速爬满锈迹,眨眼间便化作一撮齑粉,簌簌散落。
江浸月的脸色煞白,她能感觉到肩膀上那只手的温度——冰冷刺骨,像是寒冬腊月里浸泡过井水的铁钳。她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耳边却听到一个极轻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浸月…你终于来了…”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祖母生前唤她时的语调。
可祖母已经去世七年了。
裴砚的额角渗出冷汗,他盯着那只手,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手腕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形状如同被红线勒出的痕迹。这让他瞬间想起木匣里那张老照片上,妇人手腕上同样的伤痕。
“江家的阴债…”他低声喃喃,目光迅速扫过四周。
铺满地面的纸钱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絮语。墙壁上的灵位微微震颤,最中央那块“江门柳氏之位”的牌位前,三炷未点燃的香突然自行立起,香头无火自燃,飘出三道笔直的青烟。
青烟在空中扭曲,竟渐渐凝成一张模糊的人脸,依稀能辨认出是个老妇人的样貌。
“祖母…”江浸月的声音发颤,眼眶瞬间红了。
那张烟雾构成的脸缓缓转向她,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好孩子…来…把契约完成…”
话音未落,地面上的纸钱突然暴起,如同活物般朝江浸月卷去!
裴砚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短刀划出一道寒光,将最先袭来的纸钱斩断。可那些纸钱实在太多,转眼间就缠上了他的手臂。纸面触碰到皮肤的瞬间,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窜入体内,眼前顿时浮现出无数破碎的画面——
昏暗的祠堂、滴血的红绳、哭嚎的妇人…还有一口被钉死的黑棺。
“这是…江家的记忆?”裴砚咬牙抵抗着寒意的侵蚀,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刀锋上。染血的短刀顿时泛起一层暗红的光晕,所过之处,纸钱纷纷燃烧,化作灰烬。
趁着这个空隙,他一把抓住江浸月的手腕:“走!”
两人踉跄着冲向裂缝下方,可头顶的红绸却突然收紧,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更可怕的是,四周的墙壁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陈年的血渍重新活了过来,顺着砖缝蜿蜒而下,在地面上汇聚成一道道诡异的符文。
“这是血契阵…”江浸月的声音发抖,“祖母当年到底答应了什么?”
裴砚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口漆黑的木匣。此刻匣盖已经完全打开,里面的红绳正缓缓蠕动,像是嗅到血腥味的蛇,朝着他们的方向探来。
“浸月,你手腕上的红绳是怎么来的?”他突然问道。
江浸月一愣:“从小就有,祖母说是保平安的…”
“不对。”裴砚的声音低沉,“那是锁魂结,是阴契的标记。”
他指向木匣里的红绳:“你看,它和你手上的一模一样。这不是装饰,而是契约的凭证——江家祖上有人和阴间做了交易,代价是后代的血脉。”
江浸月的脸色瞬间惨白:“所以那些灵位…”
“都是江家的先人,他们用命还债,却始终没能还清。”裴砚的目光扫过满墙的牌位,“到了你这一代,契约要彻底完成了。”
话音刚落,那只苍白的手突然从黑暗中完全伸出,一把扣住了江浸月的肩膀!与此同时,木匣中的红绳腾空而起,如同毒蛇般朝她的手腕缠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裂缝处飞掠而下,寒光闪过,红绳应声而断!
“宋藏!”裴砚惊喜地喊道。
宋藏手持一柄古朴的青铜匕首,刀刃上刻满细密的符文,此刻正泛着淡淡的青光。他脸色凝重,二话不说,反手将匕首插入地面——
“轰!”
以匕首为中心,一道无形的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蠕动的纸钱纷纷静止,渗出的血渍也凝固成了黑色的痂。
“快走!这镇阴符撑不了多久!”宋藏低吼一声,一把抓住江浸月的另一只手臂。
三人冲向裂缝下方,宋藏从怀中掏出一捆麻绳,甩向上方:“抓住!”
裴砚率先攀上绳索,然后伸手将江浸月拉上来。就在宋藏最后一个抓住绳子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那只苍白的手猛地伸长,一把攥住了他的脚踝!
“宋藏!”裴砚目眦欲裂。
宋藏咬牙,另一只脚狠狠踹向那只手:“滚开!”
这一脚似乎触动了什么,整个空间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啸,像是无数人在同时惨叫。地面上的血符文化作锁链,朝三人缠来!
“抓紧了!”宋藏暴喝一声,猛地拉动绳索。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们拽向上方,在血链即将触及的瞬间,三人终于冲出了裂缝!
“砰!”
他们重重摔在义庄的地板上,身后的裂缝中传来不甘的嘶吼,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月光从破败的窗棂洒进来,照在三张惊魂未定的脸上。江浸月的手腕上,那截断裂的红绳缓缓脱落,掉在地上,瞬间化作了灰烬。
“结…结束了?”她颤抖着问道。
裴砚摇摇头,目光凝重:“这只是开始。我们得弄清楚,江家祖上到底和谁做了交易,又为什么要用后代的血脉还债。”
宋藏收起青铜匕首,脸色异常难看:“我在上面看到了些东西…沉水镇的地下,不止这一处阴契。”
他指向窗外,月光下,整个镇子的轮廓隐约可见,而在那些错落的屋顶之间,竟有七道淡淡的黑气冲天而起,如同七根锁链,将整个镇子牢牢捆住。
“七阴锁魂阵…”裴砚的声音低沉,“有人用整个镇子养阴。”
江浸月突然想起什么:“祖母临终前说过一句话…‘沉水无活人’。”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夜风吹过义庄,掀起地上的纸灰,那些灰烬在空中打着旋,最终拼凑成两个模糊的字——
“溯源”
夜风卷着潮湿的土腥气从破败的窗棂灌进来,吹得义庄内悬挂的残破布幔簌簌作响。月光惨白,照在三人身上,将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像是某种蛰伏在黑暗中的怪物。
裴砚盯着地上那摊灰烬拼成的“溯源”二字,眉头紧锁。灰烬被风一吹,散开又聚拢,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操控着它们。
“七道阴气…”他低声喃喃,目光转向窗外。沉水镇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森,那些黑气如同活物般缠绕在屋顶之间,隐约能听到风中夹杂着细微的呜咽声,像是无数冤魂在低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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