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推理 > 夺命诡村

第12章槐安巷的冥婚

夺命诡村 风流大官人 2025-04-20 18:53
“原来是你自己的冥婚。”裴砚挥尺劈开袭来的树根,雷击木与阴木相触爆出刺目的电光,“用活人新娘配死新郎,难怪要选七煞位起宅!”
沈槐安终于变了脸色。他翡翠扳指划过琉璃灯罩,灯焰“轰”地窜起三尺高。火舌舔舐过的空气里浮现出六个模糊人影,正是先前失踪的抬轿人。他们脖颈都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手里还捧着熄灭的长明灯。
“还差最后一盏。”沈槐安朝嫁衣新娘抬起手,后者盖头下突然传出凄厉的猫叫,“既然你们撞破了七煞引魂阵…”
新娘的红盖头无风自落。
露出的是江浸月的脸。
裴砚的呼吸瞬间凝滞。那张熟悉的面孔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嘴角却挂着与沈槐安如出一辙的微笑。更可怕的是,假江浸月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剔骨刀,刀尖正抵在真江浸月后心——而真正的江浸月竟毫无察觉,还在结印对抗漫天飞舞的往生钱。
“浸月!”裴砚的喊声惊飞了屋檐下的蝙蝠群。就在假江浸月刀尖刺入的刹那,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记载的“镜影煞”——这种邪术能复刻活人气息,但复制品见不得血光。
尺锋划过掌心,带血的雷击木尺掷向琉璃灯。飞溅的血珠在半空结成简易的破煞符,假江浸月发出声非人的尖叫,化作滩腥臭的黑水。真江浸月这才惊觉背后异状,反手甩出三枚五铢钱钉住黑水,铜钱入地的瞬间竟长出红丝般的菌络。
“是坟头菇!”她一脚碾碎菌丝,那些红色纤维却像活物般缠上她的绣鞋,“他在用尸菌种替身…”
沈槐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琉璃灯焰随之暗淡,六个抬轿鬼影开始扭曲消散。他怨毒地瞪向阿荣尸体旁的陶罐碎片,那里有截被蜈蚣啃噬过半的槐木牌位——正是先前被阿荣挖出的镇物。
“你们以为破了阵眼就能活?”他擦着血冷笑,突然扯断腕间红绳。绳结散开的刹那,嫁衣新娘发出声撕心裂肺的哀嚎,身体像烧化的蜡烛般塌陷,最终变成件空荡荡的嫁衣飘落在地,“槐安巷的每块砖下都埋着尸骨…”
地面开始震动。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腐烂的指骨抓向两人脚踝。最骇人的是那些骨手上都缠着红线,线头全部延伸向沈槐安脚下——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口描金漆的棺材,棺盖上用朱砂画着诡异的合卺酒图案。
江浸月突然拽着裴砚扑向棺材。在骨手合拢的前一秒,她将染血的银扣按在合卺酒图案上。朱砂遇血即溶,棺盖“砰”地弹开半尺,露出里面并排躺着的两具白骨——
一具穿着民国长衫,心口插着把生锈的剪刀;另一具裹着残破的红嫁衣,天灵盖被利器贯穿。两具骸骨的手骨紧紧交握,指缝间长满了血红色的槐花。
“原来你也是被困住的。”裴砚的雷击木尺抵住沈槐安咽喉,却发现对方身体正在透明化,“这些根本不是你的阵法…”
沈槐安的笑容突然变得惨然。他透明的手指抚过棺中嫁衣尸骨的额头,那里有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贯穿伤:“八十年前七月半,沈家少爷被迫娶鬼新娘冲喜。拜堂时新娘突然暴起杀人,全族用镇魂钉将这对怨偶封在槐树下…”
琉璃灯彻底熄灭了。
晨光刺破雾气的瞬间,整条槐安巷的槐树开始急速枯萎。那些嵌在树心的头骨纷纷滚落,落地即化作齑粉。裴砚弯腰拾起嫁衣尸骨怀里的半块玉佩,发现背面刻着“江”字古篆——与江浸月腰间那块正好能拼合。
“是我曾姑祖母。”江浸月用嫁衣裹住尸骨,手指拂过颅骨裂痕时突然颤抖,“当年沈家强娶江家女配阴婚,没想到新娘带着天师血…”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铃铛声打断。
巷口不知何时停了辆纸扎的马车,车前挂着盏写有“引魂归乡”的白灯笼。车帘掀起时,裴砚看见里面坐着个穿蓑衣的老者,斗笠下露出半张布满尸斑的脸。
“时辰到了。”老者声音像锈刀刮过骨头,“沈公子该上路了。”
沈槐安最后看了眼棺中骸骨,透明的手指向阿荣尸体:“那个哑巴…是当年沈家管事的孙子。他祖父亲手钉的镇魂钉…”
纸马车消失在晨雾中时,整条巷子的槐树突然同时开花。血红色的槐花落在地上,转眼就腐化成暗红的泥。裴砚踩过花泥走向巷尾,在沈宅正屋的供桌下发现本泛黄的账簿——上面详细记录着八十年来每个被当做“新娘”献祭的姑娘名字,最新一页赫然是祠堂女尸的生辰八字。
“他用邪术保持魂魄不散,就为找到当年真相。”江浸月摩挲着账簿上干涸的血迹,“那些失踪的姑娘…”
“都是命格与江家女相似的替死鬼。”裴砚掀开供桌下的暗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双绣花鞋,鞋头都缀着往生钱,“每十年杀一人维持阵法运转,直到凑够七个生魂重演当年的冥婚…”
晨雾散尽时,镇上的鸡鸣声远远传来。他们身后突然传来瓦片落地的脆响——那只本该被蜈蚣啃噬殆尽的陶罐,此刻竟完好无损地立在墙头,罐口还插着支新鲜的槐花。
花蕊里蜷缩着只碧绿的螳螂,前肢抱着粒晶莹的露珠,像捧着未落的泪。
晨雾散尽,天光微亮,槐安巷的阴冷却未褪去半分。
裴砚盯着墙头那只陶罐,罐口插着的槐花微微颤动,露珠顺着花瓣滚落,砸在青砖上,发出极轻的“啪嗒”声。那只碧绿的螳螂仍抱着露珠,前肢微微收紧,像是某种无声的警告。
“这东西……不该在这儿。”江浸月的声音压得很低,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的铜钱串上,指节微微泛白。
裴砚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尖刚触到陶罐边缘,那螳螂突然松开露珠,猛地振翅飞起,直扑他的面门!他侧头一避,螳螂擦着他的耳际掠过,落在身后的槐树枝上,前肢交错,竟像是戏台上的刀马旦摆了个架势。
“啧,这虫子成精了?”裴砚皱眉,伸手就要去抓那陶罐。
“别动!”江浸月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罐子底下有东西。”
裴砚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陶罐下方的青砖缝隙里,渗出一缕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干涸的血迹被雨水重新泡开。他蹲下身,指尖沾了一点,凑到鼻尖嗅了嗅——腥气里混着一股陈年的香灰味。
“是血祭。”江浸月的声音冷得像冰,“有人在这儿摆过阵。”
裴砚站起身,目光扫过巷子深处。槐安巷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座破败的戏台,红漆剥落,檐角挂着几盏褪色的纸灯笼,风一吹,灯笼轻轻摇晃,像是有人在无声地招手。
“戏台?”裴砚眯了眯眼,“这地方怎么会有戏台?”
“槐安巷以前是唱阴戏的地方。”江浸月低声道,“给死人唱的戏。”
裴砚挑眉:“阴戏?”
“旧时候,有些地方会在荒坟野冢搭台唱戏,说是安抚亡魂,其实……”江浸月顿了顿,“其实是引魂。”
裴砚嗤笑一声:“引魂?引谁的魂?”
江浸月没回答,只是盯着那座戏台,眼神晦暗不明。
风忽然大了些,戏台上的灯笼摇晃得更厉害,其中一盏“啪”地一声裂开,纸屑纷飞,露出里面半截烧焦的蜡烛。蜡烛芯上,竟还残留着一星火光,幽幽地亮着。
“蜡烛……还燃着?”裴砚皱眉。
“不是蜡烛。”江浸月的声音有些发紧,“是骨灯。”
“骨灯?”
“人骨做的灯芯,尸油点的火。”江浸月缓缓道,“这东西一亮,就说明有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戏台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木板上轻轻踱步。裴砚猛地抬头,只见戏台中央,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身形纤细,穿着戏服,水袖垂落,正缓缓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它在请我们上去。”江浸月低声道。
裴砚冷笑:“那就上去看看。”
他刚迈出一步,江浸月却猛地拽住他:“等等!”
“怎么?”
“你看它的脚。”
裴砚眯眼细看,这才发现,那戏子的双脚……根本没有踩在戏台上。
它是悬空的。
槐安巷的晨雾不知何时又浓了起来,将那座破败的戏台笼罩得若隐若现。戏台上悬空而立的身影水袖轻摆,做出个“请”的姿势后便静止不动,仿佛在等待回应。
裴砚的指尖还残留着那股混合香灰的血腥味,他搓了搓手指,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回头看去,墙头那只陶罐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细缝,罐口插着的槐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
“这戏台不对劲。”江浸月的声音压得极低,“阴戏开台要见血,我们得…”
她话未说完,戏台方向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鼓响。那声音沉闷厚重,像是从地底传来,震得两人脚下的青砖都微微颤动。紧接着,二胡凄厉的弦音撕开晨雾,咿咿呀呀地拉起了《游园惊梦》的调子。
戏台上那道模糊的身影随着乐声动了起来。水袖翻飞间,隐约可见惨白的脸上画着浓重的戏妆,唇色艳红如血。它踩着看不见的台阶缓缓下落,最终双脚虚点戏台木板,开始一板一眼地唱起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唱词幽幽飘来,裴砚却注意到戏台两侧不知何时多了几道黑影。那些影子模模糊糊地坐在条凳上,时而拍手叫好,时而低声交谈,俨然是一群看客。
“阴戏开台,鬼看热闹。”江浸月从袖中摸出三枚铜钱,在掌心排成个三角,“这些’人’都是被招来的。”
裴砚眯起眼睛细看,发现那些黑影的轮廓确实不似活人。有的脖子折成诡异的角度,有的胸口开着大洞,最前排那个甚至抱着自己的脑袋在鼓掌。
“有意思。”他轻嗤一声,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匕首上,“看来这出戏是专门唱给我们听的。”
戏台上的“杜丽娘”突然转头看向他们所在的方向,涂着厚厚白粉的脸上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它水袖一甩,竟从戏台边缘飘飘荡荡地朝他们飞来。
江浸月迅速将铜钱往地上一掷,三枚铜钱立时陷入砖缝。“天地人三才阵,先拦住它。”
那戏子鬼影飞到巷子中央时突然一顿,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它歪了歪头,忽然发出“咯咯”的笑声,水袖猛地暴涨,如两条白绫朝两人卷来。
裴砚匕首出鞘,寒光闪过,一段水袖应声而断。断袖落地竟化作纸灰,被风一吹就散了。戏子鬼影发出声尖啸,剩下的水袖突然渗出暗红血迹,速度陡然加快。
“小心!”江浸月一把推开裴砚,自己却被水袖缠住了手腕。那白绫似的袖子瞬间收紧,勒得她腕骨“咔咔”作响。
裴砚眼神一冷,匕首横削的同时左手从怀中摸出张黄符拍向水袖。符纸沾血即燃,幽蓝的火苗顺着水袖窜向戏子鬼影,逼得它不得不松开江浸月后退。
“没事吧?”裴砚瞥见江浸月手腕上已经浮现出紫黑色的勒痕。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