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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戏班怨魂

夺命诡村 风流大官人 2025-04-20 18:54
戏楼正厅比想象中宽敞,月光从破损的窗棂漏进来,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画出惨白的格子。正中央的戏台被厚厚的白帷幔围着,隐约能看见后面摆着几把太师椅。最诡异的是左侧的化妆间,门框上挂着面破碎的镜子,镜面裂痕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木纹往下淌。
“别碰那镜子。”江浸月突然拽住裴砚的衣袖,“是’血照影’,照过活人就会…”
她的话突然断了。戏台帷幔无风自动,露出后面并排摆放的七把椅子——每把椅子上都坐着个穿戏服的人影,青白的面孔在月光下泛着尸蜡般的光泽。它们保持着僵硬的坐姿,空洞的眼睛齐刷刷盯着闯入者。
裴砚的指尖触到袖中暗藏的桃木钉,发现木钉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霜。最中间那个穿蟒袍的“人”突然咧开嘴,露出黑紫色的牙龈:“贵客到——”
沙哑的戏腔像钝刀刮过耳膜,余音在空荡荡的戏楼里反复回荡。两侧的“人”同时抬起手臂,青灰色的手掌拍出参差不齐的掌声。腐烂的甜腥味顿时浓烈起来,戏台地板缝里钻出几缕黑发,蛇一般朝着两人脚下游来。
江浸月突然从包袱里抽出把油纸伞,“唰”地撑开。伞面上用朱砂画着八卦图,转动时洒下细碎的红光。那些头发触到红光立刻蜷缩着后退,却又不甘心地在光圈外围游弋。
“是阴戏班。”她压低声音,“它们被困在戏里出不来了。”
化妆间的破镜子突然“咔”地裂开更大的缝隙,血水涌得更急了。镜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暴雨夜的河滩上,几个穿戏服的人被铁链捆着推进湍急的河水,最前面那个蟒袍戏子还在嘶吼着唱词…
裴砚突然大步走向戏台,在那些“人”阴冷的目光中掀开帷幔。灰尘飞扬间,露出戏台地板上一道暗红色的痕迹——是用血画的符咒,已经渗进木头纹理里。他蹲下身,指甲刮过那些干涸的血迹:“是镇魂符的反画法,有人故意把它们困在这里唱阴戏。”
最年长的那个戏子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珠翠头面发出“咔嗒”的碰撞声。它黑洞洞的眼眶里流出两行黑血,僵直的手指指向二楼:“班主…锁着…”
二楼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物坠地。紧接着是铁链拖过木地板的刺耳声响,缓慢而沉重地朝着楼梯口移动。江浸月手中的油纸伞突然剧烈震动,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上楼。”裴砚抓起戏台上的一盏铜灯,灯芯无火自燃,冒出幽绿色的火苗,“它们在等替身。”
楼梯扶手上缠着褪色的红绸,每一级台阶都贴着泛黄的符纸。走到拐角处时,铜灯的火苗突然变成血红色,照出墙面上密密麻麻的手印——那些手印有大有小,最可怕的是几个孩童大小的掌印,指节处还留着挣扎时抓挠的痕迹。
二楼走廊尽头是扇雕花木门,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光。铁链声就在门后,还夹杂着“咯咯”的怪笑。裴砚刚要推门,门板突然自己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头拼命撞击。
“退后!”江浸月猛地拉开他。
木门“轰”地被撞开,腥臭的黑风扑面而来。门后是间摆满戏箱的屋子,正中央悬着口铁链缠绕的棺材,棺盖已经打开大半。更骇人的是棺材下方跪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太太,正是巷子里遇到的“问戏婆”。它机械地磕着头,每一下都撞得地板“咚咚”响,额头的皮肉早已烂见白骨。
棺材里缓缓坐起个穿戏服的高大人影,惨白的油彩下是张腐烂的脸,头顶的状元冠已经生满绿锈。它转动僵硬的脖子,黑洞洞的眼眶锁定了门口的两人:
“沉水冤…六十年…该了结了…”
屋里的戏箱突然全部弹开,无数戏服像活物般飞向两人。江浸月迅速转动油纸伞,红光所到之处戏服纷纷冒烟退缩。裴砚趁机甩出三枚桃木钉,钉尖沾着刚才刮下的血符,精准地钉在棺材三面。
腐烂的戏子发出刺耳的尖啸,棺材剧烈摇晃起来。悬棺的铁链突然全部绷断,整口棺材“轰”地砸在地上。那个磕头的“问戏婆”猛地跳起来,干枯的手指抓向江浸月的咽喉——
“啪!”
裴砚的铜灯砸在它天灵盖上,幽绿火焰瞬间吞没了干尸。与此同时,棺材里的戏子已经爬出来半截身子,腐烂的戏服下露出缠满水草的躯干。它青紫色的嘴唇蠕动着,唱出扭曲的戏词:
“六月雪…沉河底…冤魂不散…”
整座戏楼突然剧烈震动,墙皮簌簌脱落,露出后面用血画的镇魂符。江浸月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柳叶和坟头土。她将混合物撒向戏子,那些柳叶触到尸体立刻燃起绿火,烧得它发出非人的嚎叫。
“快找戏本!”她朝裴砚喊道,“阴戏班被困在戏文里,找到原本才能超度!”
裴砚冲向墙角那排戏箱,掀开的箱子里全是发霉的戏服。最底下压着个铁皮匣子,打开后是本残缺的戏本,封面上《沉水冤》三个字被血污浸得模糊不清。他刚翻开第一页,纸页上的字迹就突然蠕动起来,墨迹化作细小的黑虫往他指缝里钻。
“在这里!”
戏子突然暴起,腐烂的身躯扑向裴砚。江浸月甩出红线缠住它的脖颈,线头上的铜钱深深勒进腐肉里。裴砚趁机咬破手指,将血滴在戏本上,那些黑虫顿时化作青烟消散。
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原本被掩盖的真相:六十年前的暴雨夜,整个戏班被人活祭沉河,为的是镇压某个更可怕的东西…
戏子的动作突然停滞,腐烂的面孔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它颤抖着指向戏本最后一页,那里画着口缠铁链的棺材——正是沉水河上浮起的那口悬棺。
“原来你们也是祭品…”裴砚合上戏本,看着逐渐僵硬的戏子,“有人在养尸王。”
戏楼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吠声,远处隐约有火光逼近。江浸月拉着他冲向走廊尽头的窗户:“镇民们来巡夜了!”
两人翻出窗户时,整座戏楼突然响起凄厉的戏腔。回头望去,二楼窗口挤满了穿戏服的人影,它们机械地挥着水袖,像是在进行最后的谢幕演出。月光下,那些青白的面孔渐渐变得透明,最终随着晨雾一起消散在微亮的天光里。
巷子深处传来第一声鸡鸣。裴砚看着手中染血的戏本,最后一页的棺材图案正在慢慢褪色。他忽然按住江浸月的手腕:“去沉水河——尸王要醒了。”
晨雾未散,沉水河上浮着一层灰蒙蒙的湿气,像是被什么东西从河底搅动起来的浊浪,裹挟着腐朽的腥味。裴砚站在河岸边,指尖的铜钱微微发烫,他盯着河面,水纹诡异地扭曲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缓缓游动。
江浸月蹲下身,指尖沾了一点河水,凑到鼻尖嗅了嗅,眉头一皱:“这水……有尸气。”
裴砚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轻轻一抖,符纸无火自燃,灰烬落入水中,瞬间被一股暗流卷走。河面下,隐约传来一声低沉的呜咽,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怪物被惊扰,缓缓苏醒。
“戏楼里的东西引我们来的。”裴砚低声道,“那戏单上的棺材图案,是沉水河底的尸棺。”
江浸月站起身,目光扫过河岸两侧的荒草,那里隐约有几块歪斜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像是某种镇压的咒印。她轻声道:“这地方,以前是乱葬岗?”
“不止。”裴砚摇头,“沉水河底下埋着东西,比乱葬岗更邪门。”
河风忽然变得阴冷,吹得岸边的芦苇簌簌作响,像是无数细小的手在拨弄。远处,几只乌鸦落在枯树上,黑漆漆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们,叫声嘶哑难听。
江浸月从包里取出一把铜钱剑,剑身泛着暗红色的锈迹,像是浸过血。她握紧剑柄,低声道:“要下水?”
裴砚点头:“得赶在正午前,阳气最盛的时候下去,否则……”
话音未落,河面突然翻涌,一道黑影从水下掠过,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只留下一串细密的水泡。江浸月猛地后退一步,铜钱剑横在身前:“什么东西?”
裴砚眼神一沉:“尸王醒了。”
——
沉水河的水比想象中更冷,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渗入骨髓,像是无数细小的针在扎。裴砚潜下水时,耳边只剩下沉闷的水流声,视线被浑浊的河水模糊,只能隐约看到河底堆积的淤泥和腐烂的水草。
江浸月游在他身侧,铜钱剑在水中微微发亮,像是某种指引。她指了指前方,河床深处,隐约露出一截漆黑的棺木,棺盖半开,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推开。
裴砚游近,伸手触碰棺木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指尖窜上来,他猛地缩回手,水底突然剧烈震动,淤泥翻涌,一只苍白的手从棺木中伸出,五指扭曲,指甲漆黑如墨。
江浸月反应极快,铜钱剑猛地刺向那只手,剑身与尸手相触的瞬间,水底炸开一串细密的气泡,那只手猛地缩回棺中,但棺盖却彻底被掀开,一具穿着古旧戏服的尸体缓缓坐起,青白的脸上,一双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看”向他们。
裴砚心头一凛,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根红绳,绳上串着七枚铜钱,他手腕一抖,红绳如蛇般缠向尸体的脖颈。尸体猛地挣扎,戏服在水中翻飞,露出下面腐烂的皮肉,一股浓重的尸臭瞬间弥漫开来。
江浸月咬破指尖,血珠在水中凝而不散,她迅速在铜钱剑上画了一道血符,剑身骤然亮起暗红色的光,她毫不犹豫地刺向尸体的心口。
尸体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水底剧烈震荡,河床裂开一道缝隙,无数苍白的手臂从缝隙中伸出,疯狂地抓向他们。裴砚猛地拽住江浸月的手腕,奋力向上游去,身后,那些手臂如潮水般追来,几乎要触碰到他们的脚踝。
“哗啦——”
两人破水而出,大口喘息着爬上岸。河面依旧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但裴砚知道不是——他低头看向手中的红绳,七枚铜钱已经全部碎裂。
江浸月抹了把脸上的水,声音微哑:“那东西……不是普通的尸王。”
裴砚盯着河面,缓缓道:“是戏楼里那些‘人’的怨气养的,它们想借尸还魂。”
河风骤起,吹散了晨雾,露出远处一座荒废的祠堂,屋檐下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江浸月眯起眼:“看来,我们得去会会那祠堂里的东西了。”
沉水河的水汽在正午的阳光下蒸腾,却驱不散那股萦绕在祠堂周围的阴冷。裴砚拧干衣角的水渍,指节因寒意微微发白。铜铃的声响忽远忽近,像是有人刻意摇晃,又像是被看不见的手拨弄。
“这祠堂的布局不对。”江浸月将湿发别到耳后,铜钱剑在日光下泛着暗红锈迹,“飞檐压棺,门开鬼道——当年建祠堂的人,怕是存心要养出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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