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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纸人新娘

夺命诡村 风流大官人 2025-04-20 18:54
裴砚抓起账册塞进怀里,残碑狠狠砸向水面。碑文接触河水的刹那,水底突然亮起七盏幽绿的灯。灯光映照下,可见河床躺着具巨大的骸骨——骸骨穿着官服,胸腔里塞着六具小骷髅,右手却紧紧攥着个活人形状的陶偶。
“原来沉水河的河伯,是拿活人养出来的。”江浸月突然冷笑,铜钱剑劈向陶偶。剑锋未至,戏楼屋顶突然塌落大块瓦砾,一张完整的戏票飘飘荡荡落在她掌心。
票面用血写着座次:甲字三号。翻过来却是张老照片,照片里七个穿戏服的孩子站在河边,最中间那个手里捧着乌纱帽。照片边缘有只成年人的手,正把长命锁往孩子脖子上套。
河水已经漫到腰间。面具人在水里疯狂挣扎,左半边身体迅速老化成白骨,右半边却开始膨胀。他喉咙里挤出最后的嘶吼:“戏票…集齐七张…才能…”
整座戏楼轰然倒塌。裴砚在入水的瞬间抓住江浸月的手腕,两人被激流冲进河底的光晕处。幽绿灯光里,那具官服骸骨正缓缓坐起,空洞的眼窝对准他们怀里的账册和戏票。
河底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每只手腕都系着红线,红线另一端连着官服骸骨的指节。江浸月挥剑斩向最近的鬼手,剑刃却像劈进棉花般毫无着力感。裴砚摸出那颗黑珠捏碎,珠子里爆出的磷火瞬间烧断十几根红线。
骸骨发出愤怒的咆哮。它胸腔里的小骷髅接连掉落,每个骷髅落地都化作戴戏班面具的孩童,尖叫着扑向两人。裴砚突然将残碑按在河床上,碑文“沉水”二字竟与河底某块刻痕严丝合缝。
整条河床震动起来。裂缝中升起座青石戏台,台上摆着七把太师椅。江浸月甩出七枚铜钱,铜钱精准嵌入每把椅背的凹槽。官服骸骨突然僵住,它缓缓转向戏台,下颌骨开合着发出“咔咔”声响。
“这才是真正的沉水戏台。”裴砚拽着江浸月跃上石台。七把椅子同时转过来,每把椅背都刻着生辰八字——与他们怀里的账册记录完全吻合,“当年那些人,是在河底给河伯唱了出阴戏。”
骸骨蹒跚着走向戏台。它每走一步,河底就浮起张戏票,六张血红的票根在空中排成扇形。江浸月突然从账册夹层抽出那张泛黄的戏票,票面在河水里竟渐渐显出血字:甲字一号。
七张戏票同时燃烧。火光中,官服骸骨慢慢跪在戏台前,它捧起乌纱帽戴回头顶,胸腔里最后那具小骷髅突然化作青烟消散。河底响起飘渺的唱戏声,这次唱的却是《还魂调》。
水流突然变得温暖。裴砚感觉有东西从指缝间溜走,低头看见无数光点正顺着红线升向水面。江浸月剑尖挑起沉在河底的最后一样东西——是顶裂成两半的戏班面具,内侧用血画着张完整的童子笑脸。
当两人浮出水面时,朝阳正刺破河面雾气。沉水河畔的老槐树已经枯死,树干上那张“戏未终了”的血字变成了“魂归故里”。三十步外,戏楼的废墟消失无踪,只有几片靛蓝色的碎布挂在芦苇杆上随风摇晃。
裴砚拧干衣角的水,发现怀里的账册不知何时变成了本老戏折子。折子最后一页夹着七张戏票残片,拼起来能看见模糊的戏名:《渡魂·还阳篇》。
“看来我们拿到邀请函了。”江浸月抖落铜钱剑上的水珠,剑身不知何时多了道暗红色的纹路,像条游动的小鱼,“下一个戏台,怕是得去黄泉路上找。”
河面突然飘来一阵熟悉的铜铃声。两人回头望去,只见芦苇丛中站着个撑纸伞的模糊身影,伞面上用金粉画着座戏楼。身影朝他们微微颔首,转身时露出伞骨下挂着的六枚铜铃——每枚铃铛都缺了舌。
铜铃声在风中摇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贴着耳畔轻响。裴砚盯着那柄纸伞,伞骨下悬挂的六枚铜铃无风自动,却诡异地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铃铛没舌,怎么响?”江浸月低声问。
裴砚没回答,只是盯着那伞下的人影。那人影微微侧身,伞面稍稍倾斜,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腕上缠着一条褪色的红绳,绳结处系着一枚铜钱,铜钱上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人影没说话,只是缓缓转身,朝着芦苇荡深处走去。
“跟不跟?”江浸月问。
裴砚眯了眯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匕首,刀鞘上刻着几道细密的符文,是早年从一个老道士手里换来的,据说能镇邪。
“跟。”他低声道,“但别靠太近。”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芦苇丛,枯黄的苇叶擦过衣角,发出沙沙的声响。那撑伞的人影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像是刻意引着他们往前走。
芦苇荡的尽头是一片荒废的码头,木制的栈桥早已腐朽,几块断裂的木板漂浮在水面上,水色浑浊,泛着一股淡淡的腥气。
人影在码头边停下,缓缓转身。
伞面抬起,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平滑如纸的面皮。
江浸月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裴砚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死死盯着那张脸。
“无面鬼。”他低声道,“引路的东西。”
无面鬼缓缓抬起手,指向水面。浑浊的河水忽然泛起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水底浮上来。
“哗啦——”
一具漆黑的棺材破水而出,棺盖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符文间渗着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干涸的血迹。
棺材缓缓漂到码头边,无面鬼伸手推了推棺盖,棺盖纹丝不动。
“它想让我们开棺。”江浸月皱眉。
裴砚没说话,走到棺材旁,伸手按在棺盖上。触手冰凉,像是摸到了一块寒铁。
“符文是镇尸的。”他低声道,“但血是新的。”
江浸月凑近看了看,棺盖上的符文确实像是被人重新描过,血迹尚未干透。
“有人比我们先来过。”她轻声道。
裴砚点头,手指沿着棺盖边缘摸索,忽然在某处停下。
“有机关。”他低声道。
江浸月从袖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针尖泛着冷光。她将银针插入棺盖缝隙,轻轻一挑——
“咔。”
棺盖微微松动。
裴砚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棺盖——
棺材里躺着一具女尸。
女尸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衣摆上绣着金色的凤凰,栩栩如生。她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手腕上缠着一条红绳,绳结处同样系着一枚铜钱。
最诡异的是,她的脸上戴着一张纸面具,面具上画着一张笑脸,嘴角几乎咧到耳根。
“纸人新娘。”江浸月低声道,“这是‘阴婚’的仪式。”
裴砚盯着女尸的脸,忽然伸手,轻轻揭下了那张纸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和江浸月一模一样的脸。
江浸月瞳孔骤缩,猛地后退一步。
裴砚的手僵在半空,死死盯着女尸的脸。
“不对。”他低声道,“这不是你。”
女尸的嘴角忽然动了动,像是在笑。
下一秒,棺材里的水突然漫了上来,浑浊的液体迅速淹没女尸的身体,她的皮肤开始溶解,血肉化作黑水,只剩下那件鲜红的嫁衣漂浮在水面上。
无面鬼的纸伞忽然合拢,它缓缓后退,消失在芦苇丛中。
码头上的风忽然停了,四周一片死寂。
裴砚盯着棺材里的黑水,低声道:“有人在警告我们。”
江浸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阴婚、纸人、无面鬼引路……”她低声道,“这是‘渡魂戏’的仪式。”
裴砚点头,目光落在女尸手腕的红绳上。
“铜钱是‘买路钱’。”他低声道,“有人想让我们走这条路。”
江浸月沉默片刻,忽然道:“你还记得那个戏名吗?”
裴砚看向她。
“《渡魂·还阳篇》。”江浸月轻声道,“我们拿到的戏票,或许不是邀请函,而是……”
“生死簿。”裴砚接上她的话。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再说话。
风又起了,芦苇荡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絮语。
棺材里的黑水忽然沸腾起来,水面上浮出一张纸——
纸上写着一行血字:
“戏已开场,莫回头。”
沉水河的水面突然泛起不正常的涟漪,一圈圈波纹从棺材的位置扩散开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呼吸。裴砚盯着那件漂浮的嫁衣,鲜红的绸缎在浑浊的水面上缓缓舒展,宛如一朵绽放的血莲。
“这水不对劲。”江浸月突然抓住裴砚的手腕,“你看水底。”
浑浊的水面下,隐约可见数十条惨白的手臂正随着水波摇曳,每只手腕上都系着褪色的红绳。那些手臂时而舒展时而蜷缩,像是在演奏某种无声的乐章。
裴砚从口袋里摸出三枚铜钱,轻轻抛入水中。铜钱入水的瞬间,那些手臂突然静止,随后疯狂地抓向铜钱落水的位置,水面顿时翻涌如沸。
“买路钱不够。”裴砚声音发紧,“它们在等更多。”
远处传来吱呀声响,那座废弃的戏楼二楼突然亮起昏黄的灯光。纸糊的窗户上投出几个晃动的人影,隐约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江浸月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几片晒干的槐树叶。“去年中元节收的露水,”她将树叶贴在棺材边缘,“能照见阴物。”
树叶接触棺木的瞬间,棺材内部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黑色手印,那些手印正从内部不断拍打棺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棺中棺。”裴砚用匕首划开嫁衣的衣襟,露出下面一层薄如蝉翼的油纸,“这是渡魂衣,下面应该还有东西。”
油纸揭开时,一股陈年的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棺材底部整整齐齐码着七盏青铜油灯,灯芯浸在暗红色的液体里,已经凝固成蜡状。
江浸月突然按住裴砚的手:“别碰!这是人鱼膏。”
戏楼里的唱戏声突然变得清晰,一个凄厉的女声正在唱:“三更鼓响魂归来,奈何桥畔等七年…”与此同时,棺材里的七盏灯同时亮起幽绿色的火苗。
河面突然刮起阴风,那些浸泡在水中的手臂齐刷刷指向戏楼方向。最靠近码头的一条手臂突然破水而出,惨白的指尖挂着一枚生锈的铃铛。
“引魂铃。”裴砚脸色骤变,“有人在招这些水鬼。”
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戏楼二楼的窗户突然全部打开,十几个纸扎的人偶从窗口探出身子,它们脸上画着夸张的笑脸,脖颈处都系着同样的红绳。
江浸月快速从腰间取出一段红线,在棺材周围摆出奇怪的图案。“是七星锁魂阵的变种,”她声音发颤,“有人在用这些水鬼养东西。”
裴砚突然注意到最近的那个纸人手里捧着一个木盒,盒缝里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当他的目光与纸人对视时,纸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细密的银牙。
“那不是纸人。”裴砚猛地将江浸月拉到身后,“是活尸!”
戏楼里传来“咯咯”的笑声,所有纸人同时转头看向他们。捧盒的纸人缓缓举起木盒,盒盖自动打开,里面赫然是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每跳一下就有黑血从血管中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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