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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双生祭

夺命诡村 风流大官人 2025-04-20 18:56
女尸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大红嫁衣的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深可见骨的勒痕。房梁上的红绸疯狂舞动,银铃声中混进了模糊的啜泣。裴砚突然冲向棺材,在血灯笼合围前一把扯下女尸的盖头白布。
烛火骤然熄灭。
黑暗中响起布料撕裂的声音,裴砚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擦过他的喉结。当江浸月重新点燃火折子时,棺材里只剩下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嫁衣,那具女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祠堂东南角的阴影里,盖头垂落,双手保持着撕扯的动作。
“她不是要杀我们。”裴砚抹了把脖子上结霜的水珠,“是要我们看这个。”他举起从绣囊里摸出的老照片,泛黄的相纸上,七个穿长衫的男人站在沉水河边,每人脚边都摆着盏血灯笼。
江浸月倒吸一口凉气:“是当年失踪的…”
话未说完,女尸突然扑到他们面前,盖头被阴风掀起半幅——那张青紫交加的脸上,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两个血窟窿。她张了张嘴,喉咙里滚出混着水声的嘶吼:“灯…灭…”
祠堂大门突然被撞开,月光像冷水般泼进来。女尸的身影在光线中扭曲消散,只剩那套嫁衣缓缓飘落在地。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犬吠声,远处沉水河的方向,七盏血灯笼正顺流而下。
裴砚捡起嫁衣上滑落的银簪,发现簪尖刻着行小字:“丁卯年七月初七,灯影渡魂”。江浸月盯着照片背面新浮现的血字,声音发紧:“下一个满月夜,灯笼会漂到青要山。”
槐树林里传来枝叶摩擦的响动,像是无数人在黑暗中窃窃私语。当两人踏出祠堂时,月光下的石板路上,湿漉漉的脚印组成箭头形状,直指北方雾气缭绕的群山。
黎明前的青要山笼罩在浓稠的雾气里,山脚下的碎石小径上,露水将裴砚的裤脚浸得透湿。他停下脚步,指尖拂过路边一株歪脖子老槐树——树皮上七道平行的抓痕还渗着新鲜的树液,像是昨夜才有人用指甲生生剖开树皮。
“血灯笼的痕迹。”江浸月蹲下身,青白的手指拨开草丛。腐叶堆里躺着半截烧焦的竹骨,残留的红色绢布上,那个诡异的眼睛图案正慢慢褪成暗褐色。
山雾忽然流动起来,带着某种有规律的脉动。裴砚抬头望向半山腰,隐约可见七团模糊的红光在雾中排成北斗状。他摸出祠堂里找到的银簪,簪尖在晨雾中竟凝出一滴晶莹的水珠,直直坠向东南方。
“跟着水脉走。”江浸月从包袱里取出个黄铜罗盘,盘面上的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指向与银簪相同的方位。她的羊皮靴踩过湿滑的苔藓时,靴跟沾着的祠堂香灰在石板上留下淡灰色的脚印。
山路越走越窄,两侧岩壁渐渐合拢成天然的一线天。裴砚突然按住江浸月的肩膀——前方五步远的石缝里,卡着个褪色的绣花鞋。鞋面上用金线绣着并蒂莲,与祠堂女尸绣囊上的纹样如出一辙。
“鞋尖朝外。”江浸月的声音绷得像弦,“她在给我们指路。”
岩缝深处传来细微的水声。当两人侧身挤过最狭窄处时,眼前豁然开朗:被环形山壁包围的谷地里,歪斜地立着七根青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摆着盏破碎的血灯笼,柱身上密密麻麻刻满了“丁卯”字样的日期。
裴砚的指尖刚触到最近那根石柱,整片山谷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铃铛声。不是祠堂里那种银铃,而是沉水河畔常见的铜铃,声音却像隔着层水般模糊。石柱表面的刻痕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青石上蜿蜒成符咒般的纹路。
“退后!”江浸月猛地扯开裴砚的衣领。他后颈处不知何时多了个淡红色的指印,像是被水泡胀的尸手轻轻按过。她迅速从腰间锦囊抖出三粒糯米,米粒沾到指印的瞬间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山谷中央的地面突然下陷,露出个直径丈余的圆形祭坛。坛面用黑白两色的河卵石拼出阴阳鱼图案,鱼眼位置各嵌着块人骨。裴砚发现其中一块骨头上刻着祠堂女尸绣囊上的并蒂莲,另一块则刻着七盏灯笼。
“双尸镇煞局。”江浸月的罗盘“啪”地合上,“当年有人用两个姑娘的命,压住了不得了的…”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祭坛边缘的卵石纷纷弹起,露出下面埋着的七口陶瓮。每口瓮上都贴着泛黄的符纸,纸上用血写着“灯”字。最中间的陶瓮突然裂开,涌出大股腥臭的黑水。
黑水里浮沉着缕缕长发,渐渐聚成个人形。裴砚的银簪剧烈震颤起来,簪尖直指那团蠕动的黑发。当第一缕晨光穿过山雾照在祭坛上时,黑发中缓缓抬起张泡胀的脸——正是祠堂里消失的女尸,只是此刻她溃烂的嘴唇正一张一合:
“…阿姊…”
东南方的岩壁轰然坍塌,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浓雾中飘来腐朽的檀香味,混着若有若无的《送娘曲》。女尸的黑发突然暴长,缠住裴砚的脚踝将他拖向洞口。江浸月甩出的铜钱斩断几缕发丝,断发落地竟变成游动的水蛭。
“她不是要害你!”江浸月追着被拖行的裴砚,“洞里有东西…”
裴砚的后背重重撞在洞口的石碑上。碑文被青苔覆盖大半,仅能辨认出“青要山…镇…七姑娘…”等字眼。女尸的黑发松开了他的脚踝,转而指向洞穴深处。借着晨光,裴砚看见洞壁上布满指甲抓挠的痕迹,最新的一道划痕里还渗着血珠。
洞穴深处传来“咕咚”的水声,像是有什么重物沉入水中。女尸的幻象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溃烂的面容浮现出极度惊恐的神情。她的嘴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喉咙深处竟传出另一个女人的尖啸:
“——快逃!”
整座青要山突然剧烈摇晃。祭坛上的陶瓮接连爆裂,黑水中浮出更多纠缠的长发。江浸月拽起裴砚冲向洞口时,那些长发已经织成密不透风的网。银簪在黑暗中发出幽蓝的光晕,照亮洞壁上密密麻麻的“逃”字,每个字都用不同的笔迹写成。
“七口棺材。”裴砚的指尖抚过洞壁一处凹陷。那里整整齐齐摆着七盏完好的血灯笼,灯罩上的眼睛图案正诡异地转动着瞳孔。最中间的灯笼突然自燃,火光照亮了洞穴尽头的景象——
两具穿着大红嫁衣的骸骨被铁链悬在半空,锁链另一端深深钉在岩壁里。骸骨下方是个圆形水潭,潭底沉着块刻满符文的青石板。当灯笼的火光映在水面时,青石板上的符文竟投影到洞顶,组成个巨大的“祭”字。
江浸月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她的罗盘自动弹开,指针崩断成三截。裴砚扶住她时,发现她后颈也浮现出淡红色的指印,只是这个指印要小上一圈,像是属于少女的手。
“双尸镇煞…”江浸月艰难地喘息,“我们搞错了…不是镇压邪物…”
洞穴深处的水潭开始沸腾,青石板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悬吊的骸骨突然“咔咔”转动头颅,空洞的眼窝望向洞口方向。裴砚的银簪脱手飞出,直直钉入水潭边的岩缝——那里露出半截生锈的铁箱,箱盖上用朱砂画着七盏灯笼围绕祠堂的图案。
当第一具骸骨挣脱锁链坠入水潭时,整个洞穴响起震耳欲聋的铜铃声。裴砚扑向铁箱的瞬间,看见箱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潭边石板上汇成一行字:
“丁卯年七月初七,灯灭人亡。”
铁箱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在青石板上蜿蜒流淌,那些字迹像是被无形的手操控着,不断扭曲变幻。裴砚的指尖刚触到箱盖边缘,潭水突然剧烈翻涌,悬吊的第二具骸骨“咔嚓”断裂颈骨,骷髅头不偏不倚砸在箱盖上,将朱砂绘制的祠堂图案撞得粉碎。
“别碰!”江浸月拽住裴砚的衣角往后拖。她袖中滑落的铜钱串在潭边摆成八卦状,最外圈的三枚铜钱却突然立起旋转,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潭底青石板上的符文此刻完全亮起,映得洞顶那个巨大的“祭”字泛出诡异的青光。
骸骨坠入潭水的闷响在洞穴里回荡出奇特的韵律,像是某种古老的梆子戏开场鼓点。裴砚发现自己的银簪正嗡嗡震颤,簪尖指向潭底某处——那里有团模糊的白影正随着水波扭曲变形,隐约能看出是穿着嫁衣的人形。
“七姑娘不是一个人。”江浸月突然撕开自己左手绷带,尚未愈合的伤口渗出鲜血。她将血珠弹向旋转的铜钱,血滴在半空突然分裂成七粒,精准地落在每枚铜钱方孔中。“当年被献祭的,是七对双生子。”
仿佛回应她的话语,铁箱的锁扣“咔哒”弹开。箱盖掀起的瞬间,洞内所有血灯笼同时熄灭。裴砚在绝对的黑暗中闻到浓烈的鱼腥味,紧接着是“沙沙”的纸张摩擦声——有什么东西正从箱子里爬出来。
银簪突然自行飞回裴砚手中,簪身滚烫得几乎握不住。借着簪尖微弱的蓝光,他看见箱子里堆满湿漉漉的婚书,每张纸上都按着两个并排的血手印。最上面那张婚书的墨迹突然开始流动,化作细小的黑虫爬向他的手腕。
“丁卯年七月初七…”江浸月的声音在黑暗中发颤,“是阴年阴月阴日,他们选了七对命格纯阴的双胞女子…”她话未说完,整个洞穴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啜泣声,像是十四个姑娘在同时哭泣。
潭水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裴砚的银簪脱手飞出,钉在洞顶的“祭”字正中央。青光霎时大盛,照亮了潭底惊人的景象——十四具穿着嫁衣的骸骨以青石板为中心,手骨相扣围成两圈。每具骸骨的天灵盖上都钉着根锈迹斑斑的棺材钉。
铁箱里的婚书突然无风自动,在空中拼合成完整的镇魂幡图案。裴砚看清幡面上用金线绣着的祠堂轮廓时,后颈突然传来刺骨的寒意——有双看不见的手正抚过那个淡红色指印。
“她们在找替身。”江浸月突然将裴砚扑倒在地。三张婚书擦着他们的发梢飞过,纸边竟锋利如刀,在岩壁上割出深深的刻痕。她的罗盘不知何时已自行分解,盘面上的二十四山方位化作铜针悬浮在空中,将飞旋的婚书暂时阻隔在外。
潭水开始逆流上涌,在水面形成十四道小漩涡。每道漩涡中心都浮着个惨白的人头,她们睁开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点猩红的光。裴砚的银簪突然从洞顶坠落,笔直地刺入青石板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个锁眼形状的凹槽。
“簪子是钥匙!”江浸月刚喊出声,最靠近潭边的漩涡突然炸开。泡胀的尸手闪电般抓住她的脚踝,拖着她向潭心滑去。裴砚扑过去拽住她的手腕时,发现她皮肤上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纹路——正是婚书上那种并蒂莲图案。
银簪在锁眼里自动旋转了七圈。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机关运转声,青石板缓缓下沉,露出个黑黝黝的竖井。井壁上嵌着七盏青铜灯台,每盏灯里都盛着凝固的暗红色油脂。当第一具骸骨被吸入竖井时,灯台突然自燃,火焰竟是诡异的青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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