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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血肉祭河

夺命诡村 风流大官人 2025-04-20 18:57
江浸月突然将草人抛向空中,草人在雾气里“轰”地燃起碧绿的火光。老妪发出声不似人声的尖叫,连同竹篮一起融化成一滩腥臭的淤泥。但更多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雾气中浮现出无数模糊的人形。
“上树!”裴砚拽着江浸月冲向老槐树。粗糙的树皮上刻着些古怪符号,像是被无数指甲反复抓挠出来的。他托着江浸月攀上最低的横枝时,小腿突然传来刺骨的凉意——雾里伸出只浮肿的手,正死死攥着他的脚踝。
江浸月倒挂在树枝上,将沾血的食指按在那只手的腕部。伴随着“滋滋”的灼烧声,青灰色的皮肤上浮现出焦黑的指印。手的主人发出声呜咽,松开了钳制。
两人蜷缩在树冠里,听着树下此起彼伏的抓挠声。裴砚发现槐树的枝叶间挂着许多褪色的布条,每根布条上都用朱砂写着生辰八字。有根较新的红布条随风拂过他的脸颊,上面赫然是昨天的日期。
“是替身术。”江浸月压低声音,“有人定期在这里…”她突然噤声。树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咀嚼声,接着是液体滴落的动静。透过枝叶间隙,他们看见个穿蓝布衫的老头正蹲在树根处,捧着一团模糊的血肉大快朵颐。
月光突然穿透雾气,照出老头脚边滚落的、还戴着银镯子的断手。裴砚死死咬住牙关才压下反胃感,却听见江浸月倒吸凉气——老头的后脑勺上,还长着张婴儿般的小脸,正冲他们咯咯笑着露出满口尖牙。
槐树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无数枯叶暴雨般坠落。那些挂在枝头的布条无风自动,像无数挣扎的手臂。裴砚抓住江浸月的手准备跳向邻近的树杈,却看见雾气中浮现出更多蓝布衫的身影,他们摇摇晃晃地围拢过来,每张脸上都带着诡异的餍足神情。
“闭眼!”江浸月突然从衣领里扯出块温润的玉牌。玉牌裂开的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整棵槐树上的布条同时燃烧起来,化作漫天飞舞的火蝴蝶。那些蓝布衫在光芒中发出惨叫,皮肤像蜡像般开始融化。
裴砚趁机抱着江浸月跃向隔壁的香樟树。落地时他踩到个软绵绵的东西——是半张被啃得面目全非的脸,空洞的眼窝里还蠕动着几条透明的小虫。江浸月踉跄着站稳,突然指向远处:“灯!”
雾海深处,确实漂浮着点朦胧的灯火。两人跌跌撞撞地朝光源跑去,身后的咀嚼声与呜咽声渐渐被抛远。当看清那盏挂在乌篷船头的白灯笼时,裴砚却猛地拽住江浸月——船头盘腿坐着个穿蓑衣的背影,船桨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灯笼突然转了过来。惨白的光照出船夫青紫的脸,他咧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渡河…五文钱…”说着伸出肿胀的手,掌心躺着几枚长满绿锈的铜钱。
江浸月突然从袖中抖出张黄符拍在船帮上。船夫顿时发出凄厉的嚎叫,整个人像泄气的皮囊般塌陷下去,最后只剩件空荡荡的蓑衣堆在甲板上。乌篷船却自己动了起来,缓缓驶向雾霭沉沉的河心。
“不对劲…”裴砚盯着船舷边荡漾的水波。那些涟漪的纹路太过规整,就像…就像有无数头发在水下编织成网。他刚想提醒江浸月,船底突然传来“咚”的闷响,紧接着整条船开始疯狂旋转。
浑浊的河水漫过甲板时,裴砚看清了水下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苍白的肢体相互纠缠,像株巨大的水草随着波浪摇曳。有双冰冷的手突然扣住他的脚踝,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江浸月扑过来抓住他的衣领,另一只手将最后那包药粉撒向水面。河水顿时沸腾起来,那些惨白的手臂像被烫到般缩回深处。借着这个间隙,两人拼命游向岸边,身后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嘟”声——乌篷船被什么东西整个拖入了河底。
当裴砚的指尖终于触到岸边的淤泥时,一截浮木突然漂了过来。浮木上捆着个褪色的红布包裹,在月光下微微颤动,像是包裹着某种还在跳动的东西…
裴砚的手指刚碰到那截浮木上的红布包裹,河水突然剧烈翻涌,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水下搅动。月光被乌云遮蔽,四周陷入一片阴冷的黑暗,只有那包裹在微微颤动,仿佛里面裹着活物。
“别碰!”江浸月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这布包上的结是‘阴人扣’,活人解了,魂就散了。”
裴砚收回手,盯着那诡异的包裹。红布已经褪色发黑,但隐约能看出上面绣着某种符文,像是用血线缝制的,在暗处泛着诡异的暗光。
“这河里……到底有什么?”他低声问。
江浸月没回答,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指尖一抖,符纸无火自燃,青色的火光照亮了两人惨白的脸。她将符灰撒向水面,灰烬刚落,河底便传来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像是无数人在水下哭嚎。
“走!”她猛地拽住裴砚,两人踉跄着爬上岸。身后的河水翻腾得更厉害了,水花溅起数尺高,隐约能看到惨白的手臂从水中探出,又迅速被拖回深处。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树林,直到确认那诡异的河流被远远甩在身后,才停下来喘息。裴砚的衣襟已经被冷汗浸透,他盯着江浸月,发现她的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嘴唇甚至有些发青。
“你早知道那河有问题?”他问。
江浸月沉默片刻,才道:“那是‘阴尸河’,古时候用来沉尸的,怨气太重,活人沾了水,魂就会被勾走。”
裴砚皱眉:“那包裹呢?”
“是‘招魂裹’。”她低声道,“有人故意放在那儿,引我们上钩。”
“谁?”
江浸月摇头,眼神却冷了下来:“不管是谁,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裴砚心头一凛。他们这一路追查的线索,似乎早就被人算计好了。他正想再问,远处却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草丛里爬行。
两人同时噤声,屏息凝神。
黑暗中,一双血红的眼睛缓缓亮起,死死盯着他们。
夜色如墨,林间的风裹挟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枝叶摩擦的沙沙声像是某种低语,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蔓延。裴砚的呼吸微微凝滞,盯着那双在草丛中亮起的血红眼睛,后背的寒意一寸寸爬上脊梁。
那东西没动,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们,瞳孔在暗处微微收缩,像是野兽在评估猎物。
江浸月的手指无声地滑进袖口,指尖夹着一张黄符,符纸边缘微微泛着暗光,像是浸过某种药液。她的动作极轻,连呼吸都压得极低,但裴砚能感觉到她的紧绷——她很少这样。
“别动。”她几乎是用气音说道,眼神死死锁住那双眼睛。
裴砚没回答,手指却已经摸到了腰间的短刀。刀是特制的,刃口刻了细密的符文,据说是他师父早年从一座古墓里带出来的,专克阴物。
僵持了几秒,那双眼睛忽然眨了眨,随后,草丛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咯咯”声,像是骨头在摩擦。
“不是活物。”江浸月低声道,但她的符纸仍旧没放下。
裴砚眯起眼,借着微弱的月光,终于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一只黑猫,毛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独那双眼睛红得渗人。它的姿势很怪,前爪撑地,后腿却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断了,以一种扭曲的角度拖在身后。
猫盯着他们,喉咙里又发出一声“咯咯”的响动,随后,它缓缓张开嘴——
“跑!”江浸月猛地拽住裴砚的手臂,两人几乎是同时向后跃开。
就在他们退开的瞬间,黑猫的嘴里喷出一股腥臭的黑雾,雾气所过之处,草叶迅速枯萎,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
“尸气!”裴砚咬牙,刀刃横在身前,符文在黑暗中隐隐泛出青光。
黑猫一击不中,却没有追击,反而缓缓后退,隐入草丛。但那种被盯上的感觉并未消失,反而越来越强烈。
“它在引路。”江浸月忽然道。
裴砚侧头看她:“什么意思?”
“这种猫叫‘引魂猫’,是有人用死婴的怨气养的,专门带活人去阴地。”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它不会直接害人,但会把人引到更危险的地方。”
裴砚皱眉:“所以我们现在跟着它,就能找到幕后的人?”
江浸月摇头:“没那么简单,它引的路,多半是死路。”
正说着,林间忽然刮起一阵阴风,树叶哗啦啦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窃笑。风里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像是腐烂的花香。
裴砚的神经瞬间绷紧,这味道他太熟悉了——是“阴香”,古时候用来引魂的香料,活人闻久了,魂魄会不稳。
“屏住呼吸!”他低喝一声,扯下一块衣角捂住口鼻。
江浸月已经闭气,手指迅速掐诀,在两人周围画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阴香的味道被隔开少许,但风却越来越大,吹得树叶疯狂摇曳,投下的影子如同鬼手般在地面上抓挠。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此起彼伏,像是整片林子里都藏满了那种诡异的黑猫。
“被包围了。”江浸月的声音依旧冷静,但眼神已经沉了下来。
裴砚握紧短刀,目光扫过四周。黑暗中,无数双血红的眼睛陆续亮起,密密麻麻地围了一圈。
“硬闯?”他问。
江浸月没回答,而是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巧的铜铃,铃身刻满了细密的符文。她轻轻一晃——
“叮铃。”
清脆的铃声在夜色中荡开,周围的猫叫声戛然而止。那些血红的眼睛像是被刺痛一般,齐刷刷地闭了一瞬。
“走!”她一把拉住裴砚,两人朝着猫群最稀疏的方向冲去。
黑猫们反应过来,发出愤怒的嘶叫,有几只甚至直接扑了上来。裴砚挥刀斩落,刀刃划过猫身时,竟发出金石相击的声响,火星四溅。
“这些东西是炼出来的,不是活物!”他低吼一声,刀锋一转,将另一只扑来的黑猫劈成两半。猫尸落地后,竟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渗入泥土。
江浸月的铜铃不停,铃声所过之处,黑猫的动作明显迟缓,但数量实在太多,两人且战且退,很快就被逼到了一处陡坡边缘。
坡下是一片浓雾笼罩的洼地,雾气翻滚,隐约能看到几座破败的石碑歪斜地插在泥土里。
“坟地?”裴砚心头一凛。
江浸月看了一眼,脸色骤变:“不是普通的坟,是‘养尸地’!”
话音未落,身后的猫群突然集体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某种信号。紧接着,洼地的雾气剧烈翻腾,一只苍白的手,缓缓从泥土中探了出来……
洼地的雾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在苍白手臂探出的瞬间骤然翻涌,如同被无形的手搅动。那雾气中夹杂着腐朽的泥土气息,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像是腐烂多年的血肉被雨水浸泡后散发出的味道。
裴砚的瞳孔骤然收缩,短刀横在身前,刀刃上的符文在阴冷的空气中泛着微弱的青光。他盯着那只从泥土中伸出的手——苍白、干枯,指甲漆黑如墨,指节扭曲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掰断后又重新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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