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悬疑推理 > 夺命诡村

第36章借命人

夺命诡村 风流大官人 2025-04-20 18:59
河面忽然泛起一丝涟漪,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下注视着他们。
河面静得诡异,连一丝风都没有。
那艘木船无声地漂在漆黑的水面上,船头的红灯笼微微摇晃,映出一圈暗红色的光晕,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红衣人站在岸边,斗笠下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上船吧。”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裴砚盯着那艘船,眼底冷意更甚。他不动声色地侧身,将江浸月挡在身后,指尖的蛇戒微微发烫,似乎在警告他什么。
“河里的那位是谁?”他冷声问。
红衣人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指向船身——
木船的船板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迹,像是被水浸泡多年,已经有些褪色。江浸月眯起眼,勉强辨认出几个字:“……魂归……渡……”
“渡魂船。”红衣人幽幽道,“上了船,就能见到你们想见的人。”
江浸月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裴砚。裴砚眸色微沉,显然也在思索这句话的含义。
“我们想见的人?”他冷笑一声,“你知道我们想见谁?”
红衣人依旧不答,只是缓缓后退一步,身形渐渐隐入雾气中,只留下那盏白灯笼还悬在半空,幽幽地照着渡口。
“他在逼我们上船。”江浸月低声道,腕间的铜钱串轻轻震颤,发出细碎的声响。
裴砚盯着那艘船,半晌,忽然道:“上去看看。”
江浸月一怔:“你确定?”
“既然甩不掉,不如弄清楚它们到底想做什么。”裴砚嗓音低沉,“况且,这条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漆黑的水面,“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说过。”
江浸月抿了抿唇,没再反对。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了那艘木船。
船身比想象中要稳,几乎没有晃动,仿佛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托着它。船头的红灯笼忽然亮了几分,映出船板上更多的刻痕——那些刻痕杂乱无章,像是被指甲生生抓出来的,有些地方甚至渗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干涸的血。
江浸月指尖微紧,低声道:“这船……载过不少人。”
裴砚没说话,目光落在船尾——那里放着一盏青铜灯,灯芯已经燃尽,只剩下一点残蜡。灯座上刻着繁复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
“引魂灯。”他忽然道,“传闻中,这种灯能指引亡魂找到归途。”
江浸月心头微跳:“所以这艘船……是给死人坐的?”
裴砚眸色深沉,没有回答。
就在这时,船身忽然轻轻一晃,像是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两人同时低头,看向水面——
漆黑的河水下,隐约有一道影子缓缓游过,身形细长,像是人,却又比人更加扭曲。
江浸月呼吸一滞,下意识抓住裴砚的手臂。裴砚反手扣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别动。”
水下的影子没有靠近,只是绕着船游了一圈,随后消失在深处。
船缓缓前行,雾气越来越浓,岸边的景象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红灯笼的光在雾气中晕开,像是被稀释的血,染红了周围的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忽然一顿,停了下来。
前方,雾气中隐约浮现出一座小岛的轮廓。岛上立着一座破败的木屋,屋前挂着一盏白灯笼,和红衣人提的那盏一模一样。
“到了。”裴砚低声道。
两人下了船,踏上小岛。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像是刚刚被水浸泡过,每走一步都会留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木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
裴砚抬手推开门——
屋内,一张木桌旁坐着一个人。
那人背对着门,身形瘦削,穿着一件褪色的蓝布衫,头发花白。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一张苍老的脸,皱纹深如沟壑,眼睛却亮得吓人。
“你们来了。”老人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裴砚瞳孔微缩:“你是谁?”
老人没回答,只是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那是一本泛黄的笔记,封皮上写着“青槐镇渡魂录”。
江浸月心头猛地一跳:“这是……”
“三十年前,青槐镇一夜之间死了十七个人。”老人缓缓道,“尸体全部消失,只留下这本笔记。”
裴砚盯着那本笔记,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当年调查这件事的人?”
老人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苦涩:“我是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人。”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江浸月看向老人,轻声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人缓缓抬起手,指向笔记:“答案都在这里。”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裴砚身上,“而你……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裴砚眸色一沉:“什么意思?”
老人没回答,只是缓缓起身,走向屋外。
“跟我来。”他低声道,“带你们看一样东西。”
两人跟着老人走出木屋,来到岛的另一侧。那里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有些已经模糊不清。
“这是……”江浸月怔住。
“渡魂碑。”老人轻声道,“上面刻着的,都是被那条河带走的人。”
裴砚走近石碑,目光扫过那些名字,忽然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停住——
“裴……”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名字,和他同姓。
老人站在一旁,幽幽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裴砚盯着那个名字,指尖微微发颤。
“这条河……在等的人,是你。”
石碑上的名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被血浸透后又风干的痕迹。裴砚的指尖悬在那个与他同姓的名字上方,河风裹挟着潮湿的霉味钻进衣袖,蛇戒突然烫得惊人。
“裴…”江浸月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腕间的五帝钱突然崩断,铜钱滚落在泥泞中竟立着打转。
老人枯瘦的手掌按在碑文上,那些模糊的刻痕突然渗出细密的水珠。远处传来“咚”的闷响,渡船的红灯笼毫无征兆地炸开一簇幽绿的火星。
“三十年前中元节,十七个人走进青槐镇的老戏楼。”老人的指甲抠进碑文缝隙,暗红的泥屑簌簌掉落,“第二天戏台上摆着十七套寿衣,每件心口都别着槐木名牌。”
河面突然翻起碗口大的气泡,咕嘟声里夹杂着类似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江浸月弯腰去捡铜钱,却发现泥地里浮现出无数头发丝般的红纹,正以石碑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当时有个风水先生说过…”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漏出黑褐色的液体,“这些人是被河伯点了卯,名字上了渡魂册的…”
裴砚猛地拽过江浸月后退三步。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泥土突然塌陷成脸盆大的漩涡,浑浊的河水裹着碎骨不断上涌。石碑上的水珠开始倒流,沿着刻痕汇聚成歪歪扭扭的血线。
“你父亲裴青崖…”老人佝偻的背脊突然挺直,浑浊的眼球凸出眼眶,“是第十八个!”
对岸突然传来唢呐声,调子正是江浸月在鬼市听过的《哭丧调》。月光下隐约可见十几个黑影抬着猩红的轿子,轿帘上金线绣的“囍”字正在渗血。裴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在档案馆见过的旧照片突然在脑海中闪回——每张泛黄的相片角落,都藏着半个被撕掉的“囍”字剪纸。
“当年失踪案卷宗里…”江浸月突然抓住裴砚的手腕,“所有死者家属都提到过红轿子!”
老人发出夜枭般的笑声,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下去。他的喉结突然裂开一道口子,钻出半截槐树枝,枝头还挂着褪色的红布条。石碑上的血线此刻已经连成完整的名字——裴青崖三个字正在诡异地蠕动。
河心的漩涡突然扩大,浮上来一口缠满水草的柏木棺材。棺盖上的镇魂钉全部弯曲成问号形状,缝隙里垂落几缕灰白头发。唢呐声越来越近,轿夫们的黑影已经能看清轮廓——它们没有脸,宽大的黑袍下露出森森白骨。
“要来了…”老人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当年没做完的法事…”
裴砚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下方淡红的胎记。那形状竟与石碑上某个符号完全吻合。江浸月倒吸一口冷气,她随身带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直指裴砚心口。
棺材板突然炸开,浑浊的河水里伸出十几只布满青苔的手。对岸的轿子腾空而起,轿帘掀开的刹那,江浸月看到里面坐着个穿凤冠霞帔的新娘——盖头下露出的下巴,与裴砚有七分相似。
“原来如此。”裴砚突然冷笑,从内袋掏出一枚生锈的怀表。表盖弹开的瞬间,新娘发出凄厉的尖叫。表盘里嵌着的根本不是指针,而是半片染血的槐树叶。
老人腐烂的嘴唇还在蠕动:“子时三刻…”话音未落,他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后脑勺上赫然是张年轻女人的脸!江浸月甩出的符纸在空中自燃,绿火照亮石碑背面——那里密密麻麻刻满了生辰八字,最新的一行墨迹尚未干透。
河水突然暴涨,棺材里坐起个穿中山装的男人。他抬手摘下腐烂的面皮,露出的五官让裴砚如遭雷击——那分明是年轻时的自己!怀表里的槐树叶突然飞出,正正贴在新娘眉心。轿子轰然炸裂,无数红绸碎片化作血雨落下。
“三十年前的中元夜…”中山装男人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你父亲用禁术把生魂封进怀表…”他的身体正在融化,露出森森白骨,“就为了等今天…”
裴砚突然冲向石碑,沾血的手指狠狠按在那个同名刻痕上。整块碑文瞬间亮起血光,所有名字都开始蠕动重组。江浸月惊觉脚下的红纹已经形成巨大的符咒——这正是她在古书上见过的“问魂阵”!
新娘的盖头被阴风掀起,露出与裴砚一模一样的脸。她张开嘴,发出的却是裴砚父亲的声音:“砚儿,该把借的阳寿…还回来了。”
石碑上的血光骤然暴涨,映得裴砚半边脸猩红如鬼。新娘的盖头被阴风掀起,露出那张与他如出一辙的脸,嘴角却诡异地向上勾起,仿佛在笑,又仿佛在哭。
“砚儿……”新娘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分明是裴砚父亲裴青崖的声调,“三十年了……你该还债了。”
江浸月猛地拽住裴砚的手腕,指尖冰凉,声音却异常冷静:“别碰石碑!那是借寿契!”
裴砚的指尖已经按在碑文上,血线顺着他的指腹蜿蜒而上,像是活物般缠绕进他的皮肤。他猛地抽手,却发现那些血线如同附骨之疽,死死黏在他的皮肉上,根本无法甩脱。
“晚了。”新娘缓缓抬起手,指尖苍白如骨,“你父亲当年用你的命格借寿,如今……该还了。”
河面突然翻涌,浑浊的水浪拍上岸边,裹挟着腐烂的水草和碎骨。棺材里的“裴青崖”已经完全融化,只剩下一具森森白骨,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裴砚。
江浸月迅速从腰间抽出一张黄符,咬破指尖,以血画咒,猛地拍向石碑。符纸刚一贴上,便“嗤”地燃起幽绿色的火焰,石碑上的血线顿时扭曲起来,像是被灼烧的活物。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