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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镜中镜

夺命诡村 风流大官人 2025-04-20 19:22
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井沿上,溅起的水花混着井底翻涌的黑水,湿透了江浸月的鞋袜。她的眼神空洞,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一步一步朝井口走去。
裴砚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触手冰凉,仿佛握住的不是活人的肌肤,而是一块寒玉。他低喝一声:“浸月!”
可江浸月充耳不闻,仍旧机械地迈步,甚至力气大得惊人,几乎要拖着他一起往前。裴砚眉头一皱,指间银针一闪,迅速刺入她后颈胎记附近的穴位。
“唔……”江浸月闷哼一声,眼神终于恢复一丝清明,可下一秒,她的瞳孔骤然紧缩,死死盯着井底。
铜镜里的“她”已经掀开了红盖头。
那是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却苍白如纸,唇色猩红,眼角渗着血丝。镜中“江浸月”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随后,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镜面上——
“哗啦!”
井水骤然翻涌,黑水如沸腾般喷溅而出,数不清的湿发从井底爬出,缠绕上江浸月的脚踝,像是无数冰冷的手指,要将她拖入深渊。
“裴砚!”她终于彻底清醒,声音里带着惊惧。
裴砚眼神一厉,猛地将她往后一拽,同时从袖中甩出三张黄符,符纸在半空中燃烧,化作三道金光射向井底。黑水中的湿发被金光灼烧,发出“滋滋”声响,像是被烫伤的活物般迅速缩回。
可井底的铜镜却在这时剧烈震颤起来,镜面泛起涟漪,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镜而出。
“走!”裴砚一把拽住江浸月的手腕,转身就要冲出祠堂。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天井的刹那,院门“砰”地一声自动合上,门栓自行滑动,死死卡住。裴砚猛地回头,只见井口上方,一道红影缓缓浮现——
是那个穿嫁衣的女人。
她悬在半空,盖头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半张青白的脸,唇角带着诡异的笑。
“跑不掉的……”她的声音幽幽传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像是直接响在耳边,“……这是江家的债……”
江浸月浑身发冷,后颈胎记灼烧般疼痛,她死死攥住裴砚的衣袖,声音发颤:“她……她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裴砚盯着半空中的嫁衣女鬼,眼神凝重:“不是她像你,是你像她。”
江浸月一愣:“什么意思?”
“阴婚契。”裴砚声音低沉,“你身上的胎记,不是天生的,是有人故意种下的‘契印’。”
江浸月瞳孔微缩:“你是说……我从小就被……”
“对。”裴砚目光沉沉,“有人想让你成为她的替身。”
话音未落,半空中的嫁衣女鬼突然尖啸一声,红袖翻飞,无数红线从她袖中射出,如毒蛇般朝两人缠绕而来!
裴砚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刀身刻满符文,寒光一闪,红线应声而断。可断裂的红线却并未消散,反而在半空中扭曲蠕动,竟化作一条条细小的血虫,朝两人扑来!
“退后!”裴砚一把将江浸月护在身后,刀锋横扫,血虫被斩落在地,可更多的红线却源源不断地从嫁衣女鬼袖中涌出。
江浸月咬牙,突然从怀中摸出一枚铜钱,咬破指尖,将血涂在铜钱上,随后猛地朝嫁衣女鬼掷去!
铜钱破空,带着一丝血光,直直钉入女鬼眉心!
“啊——!”女鬼发出一声凄厉惨叫,身形扭曲了一瞬,可很快,她竟伸手将铜钱拔出,伤口处涌出黑血,却不见半分虚弱。
“没用的……”她阴森森地笑着,“……你们伤不了我……”
裴砚眼神一沉:“果然,她的本体在井底。”
江浸月呼吸急促:“那怎么办?”
裴砚目光扫过四周,突然定在天井角落的一口破旧水缸上。缸中积着雨水,水面倒映着血月,隐约能看到井底的铜镜。
“镜中镜……”他低声道,“既然她能从镜子里出来,我们也能从镜子里进去。”
江浸月一愣:“你是说……”
“进井底。”裴砚盯着她,“你敢吗?”
江浸月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敢。”
裴砚唇角微勾,没再多言,拽着她冲向水缸。就在嫁衣女鬼再次袭来的瞬间,他猛地将江浸月往前一推——
“扑通!”
水花四溅,两人的身影竟直接消失在缸中。
嫁衣女鬼的尖啸声戛然而止,她悬在半空,盖头下的脸第一次露出惊愕的神情。
水缸里的世界,远比想象中诡异。
江浸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冰冷的液体瞬间包裹全身,可奇怪的是,她竟能呼吸。睁开眼,四周是一片幽暗的水域,远处有微弱的光亮,像是井底的铜镜散发出的光。
裴砚就在她身旁,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跟上。两人朝光源游去,越靠近,水温越低,仿佛置身冰窖。
终于,他们触到了井底。
铜镜就立在井底中央,镜面朝上,映出的却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一座荒废的古宅。宅院破败,门窗紧闭,唯有正堂亮着幽幽的红光,像是有人在里面点着蜡烛。
裴砚伸手触碰镜面,指尖竟直接穿了过去。
“果然。”他低声道,“镜中世界。”
江浸月盯着镜中的古宅,莫名觉得熟悉:“这地方……我好像见过……”
裴砚看她一眼:“江家老宅?”
江浸月一怔,随即恍然:“对!我小时候在族谱上见过画像!”
裴砚眯了眯眼:“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穿过镜面。
踏入镜中世界的瞬间,周遭的温度骤降。
古宅前的空地上铺着青石板,石缝里长满枯草,夜风一吹,草叶沙沙作响,像是无数人在低声絮语。
正堂的门虚掩着,红光从门缝里渗出,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凄凄切切。
江浸月下意识靠近裴砚,低声道:“有人在哭……”
裴砚神色凝重,示意她噤声,随后缓步上前,轻轻推开了门。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响,正堂内的景象映入眼帘——
堂中摆着一口棺材,棺盖半开,里面躺着一个穿嫁衣的女人,盖头遮面,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棺材两侧点着白蜡烛,烛火摇曳,映得整个堂内一片血红。
而棺材旁,跪着一个穿黑衣的老妇人,正低声啜泣。
听到开门声,老妇人猛地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神浑浊却锐利。
“你们……”她的声音嘶哑,“……终于来了。”
江浸月心头一跳:“你是谁?”
老妇人缓缓站起身,盯着江浸月,突然咧嘴笑了:“江家的丫头,你不认得我了?”
江浸月仔细打量她,突然瞳孔一缩:“你是……守祠人?”
老妇人笑容更深:“记性不错。”
裴砚冷声打断:“少装神弄鬼,你到底想做什么?”
老妇人看向他,眼神阴冷:“裴家的小子,你师父没教过你,别人的家事少插手吗?”
裴砚冷笑:“害人性命,也算家事?”
老妇人哼了一声,转身走向棺材,枯瘦的手抚上棺木,幽幽道:“她等太久了……江家欠她的,该还了……”
江浸月上前一步:“她是谁?”
老妇人回头看她,眼神诡异:“你猜不到吗?”
江浸月呼吸一滞,猛地看向棺材里的嫁衣女人:“她……她是……”
“江家的大小姐,江如月。”老妇人缓缓道,“你的……姑祖母。”
江浸月浑身发冷:“可她……不是早就……”
“死了?”老妇人冷笑,“是啊,死了,可死得冤啊……”
她猛地掀开嫁衣女人的盖头——
棺中躺着的,赫然是一具白骨,唯有头骨上残留着几缕黑发,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看”着江浸月。
“七十年前,江家为了避祸,将她活活钉死在棺材里,献祭给‘镜主’。”老妇人声音嘶哑,“可她怨气不散,成了镜中鬼……如今,她终于等到你了……”
江浸月后退一步:“等我?”
“对。”老妇人阴森森地笑了,“你是江家血脉,又生来带阴胎记,最适合做她的替身……只要替她留在镜中,她就能解脱了……”
裴砚一把将江浸月拉到身后,冷声道:“做梦。”
老妇人盯着他,突然尖笑起来:“由不得你们!”
她猛地一拍棺材,棺中白骨竟“咔咔”作响,缓缓坐了起来!
雨势渐歇,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井底翻涌上来的腥气,让人胸口发闷。裴砚死死扣住江浸月的手腕,她的皮肤冷得像冰,脉搏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可她的力气却大得惊人,拖着他一步步向井口挪动。
“浸月!”裴砚低喝一声,另一只手迅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黄符,指尖一抖,符纸无火自燃,青烟袅袅升起。他手腕一翻,将燃烧的符纸按向江浸月的眉心。
“嗤——”
符纸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竟像是烙铁入水,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江浸月浑身一颤,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焦距,她猛地后退一步,踉跄着跌进裴砚怀里,大口喘息着,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我……我怎么了?”她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攥住裴砚的衣袖。
裴砚没说话,目光沉沉地盯着那口古井。井水不知何时已经平静下来,黑沉沉的水面映着两人的倒影,可诡异的是——水中的“江浸月”并没有跟着她一起后退,而是仍旧站在原地,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别看!”裴砚一把捂住江浸月的眼睛,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刀身漆黑,刃口泛着冷光。他手腕一抖,短刀脱手而出,直直刺入井水中的倒影。
“哗啦——”
水面炸开,水花四溅,可那倒影却像是活物一般,猛地缩回井底,消失不见。
江浸月扒开裴砚的手,脸色苍白:“那是什么?”
“镜中影。”裴砚声音低沉,“这口井……不是普通的井,是‘镜井’。”
“镜井?”
“古时候有些地方会设‘镜井’,井水如镜,能照出人心里最深的执念,也能困住魂魄。”裴砚盯着井口,眉头紧锁,“刚才你被它影响了,差点被拖进去。”
江浸月咬了咬唇,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那老妇人说的‘她回来了’……会不会就是指这个?”
裴砚没回答,目光却转向祠堂深处。那扇半掩的雕花木门后,隐约有烛光晃动,像是有人在里面走动。
“进去看看。”他低声道,短刀已经收回袖中,另一只手却始终紧握着江浸月的手腕,仿佛怕她再被什么东西拽走。
祠堂内比想象中要宽敞,但光线昏暗,只有几盏长明灯幽幽燃烧,映得那些牌位上的名字忽明忽暗。空气中飘着一股陈旧的香火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腐朽气息,让人胸口发闷。
江浸月下意识往裴砚身边靠了靠,低声道:“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裴砚没说话,目光扫过地面——积灰的地板上,有几道新鲜的脚印,一路延伸到祠堂最深处的那面铜镜前。
铜镜足有一人高,镜面斑驳,边缘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符咒。镜前摆着一张供桌,桌上放着一只青瓷碗,碗里盛着半碗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一股腥甜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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