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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钟家嫁女

夺命诡村 风流大官人 2025-04-20 19:25
“六十年前的中元节,钟家嫁女。”老者摩挲着腕间红绳,声音像从井底传来,“新娘梳妆时剪下小指,系着红线塞进合欢香囊。”他抬头看向二楼走廊,眼白泛着不正常的青灰色,“她说要带着未了的心愿回来。”
茶盘下的指骨突然剧烈震动,黄铜表面凸起一个个小鼓包。江浸月迅速摸出三枚铜钱压在盘心,钱币上的“乾隆通宝”四个字同时渗出黑血。门外血脚印已经蔓延到门槛,每一步都留下个清晰的小小足印,边缘开始浮现出淡蓝色的火焰。
“浸月,带钟灵去后院!”裴砚抓起柜台上的朱砂笔,笔尖在茶盘边缘画下道镇煞符。符咒最后一笔刚落下,二楼最里间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隐约可见里面挂着件褪色的嫁衣。
老者突然扯断腕间红绳,绳头如活蛇般窜向钟灵后颈。江浸月的桃木钉脱手而出,将红绳钉在楼梯扶手上。钉入木头的瞬间,整段楼梯的木板同时翻起,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陶罐——每个罐口都缠着褪色的红线。
“是养魂罐…”客栈老板瘫坐在地,“当年钟家陪嫁的…”
茶盘突然被掀翻。那节指骨立在青砖上,缠满红线的骨节指向二楼。嫁衣的袖口从门缝里飘出来,袖中空荡荡的,却做出个招手的姿势。门槛外的血脚印突然全部转向,一步步退回到老槐树下。
槐树枝头的红绸无风自动,系成个精致的同心结。树根处的泥土翻涌,露出半截腐朽的红木匣子,匣盖上的鸳鸯戏水图已经斑驳,但金漆写就的“钟氏女妆奁”五个字仍清晰可见。
裴砚的朱砂笔突然折断,笔管里流出暗红色的液体。他抬头看向二楼,嫁衣的袖口正缓缓缩回门内,关门的瞬间,走廊里响起声幽幽的叹息。
“她等的是妆奁里的东西。”老者弯腰捡起茶盘,盘底八卦纹中央多了个针眼大的孔洞,“新娘临上轿前,都会在镜子里藏一样最放不下的物件。”
后院突然传来钟灵的尖叫。江浸月转身时,看到槐树下的红木匣子正在自己打开,匣中躺着一面裂成两半的铜镜,镜面照出的却是二楼那间客房的门——门缝里,有只苍白的眼睛正往外看。
槐树下的红木匣子完全打开的刹那,整座客栈的灯笼同时熄灭。月光透过老槐树交错的枝桠,在匣中铜镜的裂痕处凝成一道惨白的细线,将镜面分割成两个扭曲的世界。
裴砚的指尖刚触到匣子边缘,腐朽的木屑就簌簌剥落。镜面突然映出二楼走廊——那件褪色嫁衣的袖口正从门缝里缓缓伸出,袖中垂落的红线像蛛丝般朝着楼下飘荡。红线经过之处,墙皮纷纷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咒。
“镜分阴阳。”藏蓝布衫的老者突然出现在裴砚身后,枯瘦的手指悬在铜镜上方三寸,“新娘临上轿前,要对着镜子梳头三次。第一次梳去阳间烦恼,第二次梳来阴间姻缘…”他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第三次梳断的头发,就藏在镜子里。”
江浸月突然拽开裴砚。她腕间的桃木串珠崩断,十八颗刻着往生咒的珠子滚进匣中,在铜镜表面弹跳着排成个残缺的八卦图形。镜中的嫁衣袖口猛地缩回门内,二楼传来“砰”的关门声。
“梳头发的象牙梳!”钟灵跌跌撞撞扑到匣子前,后颈的红绳突然绷直。她颤抖的手指指向镜面,“奶奶的嫁妆单子上写过,梳齿里藏着…”
话音未落,铜镜的裂痕处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液体流过桃木珠时,珠子上刻的往生咒一个个鼓胀起来,像被水泡发的种子。最靠近裂痕的那颗珠子“啵”地裂开,里面蜷缩着几根缠绕红线的白发。
客栈老板突然发出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他指着槐树树干——树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皲裂,裂缝中渗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一根根发丝的形状。发丝交织成网,网上挂着十几个小小的油纸包,每个纸包都在滴血。
“是合欢香囊。”老者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的嫁妆单子,纸上的墨迹突然开始游动,“钟家当年给送亲队伍每人发了一个,里面装着…”
二楼突然传来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裴砚抬头时,正好看见最里间门缝下渗出粘稠的液体。液体顺着楼梯扶手往下流淌,经过每个台阶都留下个清晰的手印。手印的指尖部分格外纤细,像是有人用染了凤仙花的指甲在木头上抓挠。
江浸月突然将铜钱剑横在匣子上方。剑身映出槐树枝头晃动的红绸,绸布上金线绣的“囍”字正在渗血。血珠滴在铜镜表面,镜中的画面突然变成口古井——井水映出张模糊的女人脸,嘴角被红线缝出个诡异的微笑。
“第三样东西在井里。”裴砚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后死死指向后院角落的枯井,“当年新娘对着镜子梳完第三次头,把梳子…”
客栈大门突然被风吹开。门外青石板路上浮现出两行湿漉漉的脚印,一行绣花鞋印从街道尽头延伸而来,另一行赤足脚印正从客栈往外走。两行脚印在门槛处交汇,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浓郁的胭脂香。
老槐树突然剧烈摇晃。挂在枝头的红绸齐齐断裂,绸布上的血珠暴雨般砸在红木匣子里。铜镜表面的裂痕开始弥合,镜中浮现出个正在梳头的红衣女子背影。她每梳一下,槐树上就有一个油纸包炸开,里面飘落的不是香料,而是缠绕着黑发的指骨。
“快合上匣子!”老者扑上来时,嫁妆单子上的墨迹突然变成蠕动的红线,“新娘在收魂!”
江浸月的铜钱剑突然断成三截。断裂处迸溅出的不是铜屑,而是细如牛毛的白发。白发触到地面的血手印,立刻像活物般钻了进去。楼梯上的手印随即开始移动,一个接一个地朝着二楼爬去。
裴砚抓起匣盖的瞬间,铜镜里梳头的女子突然转头——镜面映出的根本不是人脸,而是由无数白发编织成的诡异面具。面具上的红线嘴角缓缓咧到耳根,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梳齿。
“哗啦”一声,后院枯井里传出清晰的泼水声。井沿的青砖缝里钻出几缕湿漉漉的长发,发丝缠绕着半截断裂的梳齿。客栈老板突然跪倒在地,他的后衣领里缓缓爬出个油纸包,纸包自动展开,里面是根缠绕着红线的无名指指骨。
“当年送亲的轿夫。”老者盯着指骨,浑浊的眼珠映出槐树上最后一个炸开的油纸包,“新娘上轿前,用他们的手指系过同心结。”
二楼最里间的房门突然洞开。褪色的嫁衣飘在门口,袖口垂落的红线像毒蛇般缠住楼梯扶手上的血手印。每个被缠住的手印都发出婴儿般的啼哭,哭声里混杂着“咔咔”的梳齿咬合声。
铜镜完全合拢前的最后一瞬,裴砚看见镜中浮现出枯井的倒影。井水不是黑色而是刺目的红,水面漂浮着把完整的象牙梳,梳齿间缠绕着三根系着铜钱的白发。
“去井边!”江浸月突然割破手腕,血珠滴在桃木珠上。珠子一个个爆开,里面飘出的白发自动编织成条细绳,“要用活人的头发…”
藏蓝布衫的老者已经冲向枯井。他褪色的衣摆扫过槐树时,树皮下突然伸出十几只苍白的手,每只手腕都系着褪色的红绳。老者袖中飞出的黄符贴到树上,符纸立刻被无形的火焰烧出个人形窟窿。
裴砚冲到井沿时,发现青砖上刻着圈细小的符文。每个符文中央都嵌着半截梳齿,齿缝里渗出黑色的黏液。井里传来清晰的梳头声,每梳一下,槐树上就有一只苍白的手缩回树皮。
“新娘的梳头咒。”老者从怀里掏出个褪色的荷包,倒出三枚生锈的铜钱,“第一次梳头时用的铜钱,第二次用的红线…”他将铜钱抛向井中,“第三次用的,是轿夫们的阳寿。”
铜钱落水的瞬间,井底传来声悠长的叹息。漂浮在水面的象牙梳突然立起,梳背上的并蒂莲纹裂开,露出藏在里面的三根白发——每根头发都系着个小小的油纸包。
江浸月将血绳垂入井中。绳子刚触到水面,系在槐树上的红绸突然全部绷直,绸布上的“囍”字一个个脱离布料,像活物般朝着枯井飘来。每个“囍”字都拖着根细长的红线,线上串着几节森白的指骨。
“要成了!”老者突然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沫在空中凝成个残缺的“钟”字,“快捞梳子!”
裴砚的血绳缠住象牙梳的瞬间,二楼飘荡的嫁衣突然发出刺耳的裂帛声。衣袖齐肩断裂,袖中涌出瀑布般的白发。白发触到楼梯上爬行的血手印,立刻将其裹成一个个茧蛹状的物体。
铜钱剑的碎片突然从地上飞起,在井口上方拼成个残缺的八卦。槐树上最后一只苍白的手挣扎着伸出,指尖刚碰到八卦图形就“嗤”地冒起青烟。飘向枯井的“囍”字突然调转方向,一个接一个地贴回红绸,每贴回去一个,客栈的灯笼就亮起一盏。
当象牙梳被提出水面的刹那,整口井的水位突然下降。井底露出个被红绳捆扎的油纸包,包皮上用工整的小楷写着“癸未年七月初七”——正是六十年前钟家嫁女的日子。
“是新娘的八字帖。”老者的手突然僵在半空,“她把自己的生辰…”
梳齿间缠绕的三根白发突然自行解开。系着铜钱的那根飘向二楼,系着红线的那根落入匣中,最后一根无风自燃,烧焦的气味里混杂着陈年胭脂香。客栈大门外那行绣花鞋印突然开始倒退,每一步都带走一个血手印。
当最后盏灯笼亮起时,飘荡的嫁衣已经退回屋内。房门无声关闭的瞬间,铜镜里传出声如释重负的叹息。槐树下的红木匣子自动合拢,匣盖上的鸳鸯戏水图重新变得鲜艳,只是其中一只鸳鸯的眼睛变成了梳齿状的裂缝。
裴砚握着湿漉漉的象牙梳,发现梳背的并蒂莲纹正在渗血。血珠滴在井沿的符文上,那些嵌在砖缝里的半截梳齿一个个跳出来,像活物般爬回梳齿间的空隙。
“她等到了。”老者望着恢复平静的二楼,腕间的红绳突然化为齑粉,“新娘的梳子…”
客栈老板突然发出声呜咽。他后颈的皮肤下鼓起个梳子形状的凸起,凸起处渗出三滴黑血,在地上凝成个小小的“嫁”字。字迹形成的同时,后院角落传来“噗通”一声——那口枯井自己填平了,井口长出丛罕见的血色凤仙花。
江浸月捡起最后一颗完好的桃木珠,珠子内壁上浮现出把梳子的虚影。当她将珠子按在钟灵后颈的红绳上时,绳结自动解开,绳头化作几根白发飘向槐树——树上最后一段红绸轻轻落下,正好盖住树根处新长出的凤仙花。
晨光刺破云层的瞬间,客栈里所有异常痕迹都消失了。只有那把湿漉漉的象牙梳在裴砚掌心微微发烫,梳齿间还缠着根几不可见的红线,线上串着三枚生锈的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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