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三尸爬树

裴砚摇头，用刀尖挑开尸体的胸腔，干枯的心脏早已萎缩成核桃大小，但心脏中央却嵌着一颗暗红色的珠子，珠子表面布满细密的血丝，像是活物的脉络。
“活死人的心……”裴砚用刀尖挑起那颗珠子，“原来是这个。”
珠子离体的瞬间，整具尸体迅速风化，化作一堆灰白的骨粉。
江浸月盯着那颗珠子，忽然道：“这珠子……好像在跳。”
裴砚凝神细看，果然，珠子表面的血丝微微蠕动，像是呼吸一般起伏。
“不是珠子在跳。”他沉声道，“是里面的东西……还活着。”
正说着，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鼓声，鼓点沉闷压抑，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雾气剧烈翻涌，远处的树木间，隐约出现了一队人影，人影穿着破旧的黑袍，抬着一口血红色的棺材，正缓缓朝两人走来……
夜雾浓稠如墨，山林间弥漫着一股腐朽的腥气，像是某种活物在暗处缓慢腐烂。裴砚和江浸月屏住呼吸，紧贴在山道旁的岩壁后，死死盯着那队缓缓逼近的黑袍人影。
他们抬着的血棺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棺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咒语。棺材每晃动一下，便有一缕黑气从缝隙中渗出，飘散在空气中，化作细小的虫影，又迅速消散。
“阴兵借道……”江浸月低声道，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裴砚没有回应，只是攥紧了手中的短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曾在古籍上见过类似的记载——阴兵借道，活人避让。若被卷入其中，轻则魂魄受损，重则直接被拖入阴间，永世不得超生。
那队人影越来越近，黑袍下隐约可见干枯的肢体，像是被风干的尸体，动作却异常协调，仿佛被某种力量操控着。他们步伐整齐，每一步落下，地面便微微震颤，仿佛整座山都在回应他们的到来。
“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裴砚侧过头，在江浸月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却驱散不了那股渗入骨髓的寒意。
江浸月点头，指尖轻轻掐进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目光扫过四周，忽然发现山道另一侧的岩壁上有一道狭窄的裂缝，勉强能容一人侧身挤入。
“那边！”她拽了拽裴砚的袖子，示意他看过去。
裴砚眯起眼睛，迅速判断了一下距离和时机——阴兵队伍离他们还有十几步远，若能悄无声息地移动过去，或许能避开他们的感知。
“走。”他一把扣住江浸月的手腕，借着夜雾的掩护，贴着岩壁缓缓向裂缝挪动。
地面湿滑，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会踩到枯枝碎石，惊动那队诡异的抬棺人。江浸月心跳如擂，耳边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响。
终于，两人成功挪到了裂缝前。裴砚先一步侧身挤入，确认里面没有危险后，才伸手将江浸月拉了进去。裂缝内狭窄潮湿，岩壁上布满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但至少暂时安全了。
江浸月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可还没等她完全平复呼吸，裴砚突然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按在岩壁上。
“别出声。”他贴着她的耳畔，声音紧绷。
江浸月瞳孔骤缩，透过裂缝的缝隙，她看到那队阴兵竟在裂缝前停了下来！
黑袍人缓缓转身，空洞的面部朝向裂缝，仿佛能透过岩石看到他们。江浸月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她能感觉到裴砚的手臂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出手。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终于，那黑袍人缓缓转回头，抬棺队伍继续向前行进，脚步声渐渐远去。
直到彻底听不到任何动静，裴砚才松开手，两人同时长出一口气。
“他们……发现我们了吗？”江浸月声音微颤。
裴砚摇头，“应该没有，否则不会这么轻易离开。”他顿了顿，眉头紧锁，“但这地方不对劲，阴兵借道不会无缘无故出现，附近一定有更危险的东西。”
江浸月点头，目光落在裂缝深处。岩壁向内延伸，隐约能看到一丝微弱的光亮，像是通往某个更大的空间。
“要进去看看吗？”她问。
裴砚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阴兵是从这个方向来的，里面或许有线索。”
两人小心地向裂缝深处移动，越往里走，空气越潮湿，岩壁上的青苔也越发厚重，踩上去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
终于，裂缝尽头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出现在眼前。洞顶垂落着无数钟乳石，水滴从尖端落下，在地面的水洼中激起细小的涟漪。
而溶洞中央，赫然摆放着三口黑棺！
棺材呈品字形排列，棺盖上同样刻满了符文，但与阴兵抬着的血棺不同，这些符文更加古老，甚至有些已经模糊不清，像是经历了数千年的岁月侵蚀。
“这是……祭坛？”江浸月低声问。
裴砚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步走近，仔细观察着棺材的排列方式。半晌，他才沉声道：“不是祭坛，是封印。”
“封印？”江浸月心头一紧。
裴砚指向棺材之间的地面，那里刻着一道复杂的阵法，线条交错，形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图案，而每口棺材正好位于六芒星的三个角上。
“这是古时候的镇魂阵，用来镇压极其凶煞的东西。”他声音低沉，“三口棺材分别对应天、地、人三才，一旦阵法被破坏，里面的东西就会苏醒。”
江浸月倒吸一口冷气，“那阴兵抬着的血棺……”
“可能是用来补阵的。”裴砚目光凝重，“有人想破坏这个封印，所以用血棺中的东西来替代原本的镇压之物。”
正说着，溶洞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摩擦岩石。两人同时转头，只见溶洞另一侧的阴影中，缓缓爬出一个佝偻的身影。
那是一个老人，衣衫褴褛，皮肤干枯如树皮，双眼浑浊无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容。他手中捧着一个陶罐，罐口用红布封着，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液体晃荡的声音。
“你们……不该来这里……”老人嘶哑地开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裴砚瞬间挡在江浸月身前，短刀横在胸前，冷声道：“你是谁？”
老人没有回答，只是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如同夜枭啼叫，令人毛骨悚然。他缓缓举起陶罐，红布无风自动，露出一条缝隙，一股腥臭的黑气从罐中溢出。
“快退！”裴砚一把拉住江浸月，向后退去。
然而已经晚了，黑气迅速弥漫，溶洞内的温度骤降，三口黑棺的棺盖同时震动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挣扎着要出来！
“跑！”裴砚低吼一声，拽着江浸月就往裂缝方向冲去。
身后，老人的笑声越发癫狂，三口黑棺的棺盖轰然掀开，三具干尸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的背影……
溶洞内阴风骤起，三口黑棺的棺盖轰然掀开，三具干尸直挺挺地坐起，空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裴砚和江浸月的背影。
“跑！”裴砚低吼一声，拽着江浸月就往裂缝方向冲去。
身后，老人的笑声癫狂刺耳，像是无数指甲刮擦着石板，令人头皮发麻。江浸月脚下发软，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她能感觉到那三具干尸已经爬出棺材，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朝他们追来——它们的关节僵硬，却移动极快，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咔咔”声。
裂缝近在咫尺，裴砚一把将江浸月推了进去，自己紧随其后。狭窄的岩缝勉强能容一人侧身通过，两人几乎是贴着湿滑的岩壁向外挤，身后干尸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它们干枯的手指抓挠岩石的声响。
“再快点！”裴砚咬牙催促，手臂肌肉绷紧，随时准备应对身后的袭击。
终于，两人冲出裂缝，重新回到山道上。夜雾依旧浓重，但至少视野开阔了些。裴砚迅速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一棵歪脖子老槐树上——树干粗壮，枝丫低垂，若是能爬上去，或许能暂时避开那些干尸的追击。
“上树！”他一把拉住江浸月的手腕，拖着她冲向槐树。
江浸月手脚并用，踩着裴砚的肩膀攀上最低的枝干，裴砚紧随其后，三两下便跃了上去。两人刚在树杈间稳住身形，那三具干尸便已追至树下，它们仰着头，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地盯着树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某种野兽的低吼。
“它们……上不来吧？”江浸月声音发颤，手指死死攥住树皮，指节泛白。
裴砚没有回答，目光死死盯着树下。干尸们似乎确实无法攀爬，但它们并未离开，而是绕着槐树缓缓踱步，像是在等待什么。
就在这时，那个捧着陶罐的佝偻老人也慢悠悠地跟了过来。他站在干尸身后，浑浊的眼珠转动着，最终定格在树上的两人身上。
“逃不掉的……”老人嘶哑地笑着，缓缓揭开陶罐上的红布。
一股腥臭的黑气从罐中涌出，迅速弥漫开来。江浸月只觉得眼前一花，视线瞬间模糊，耳边响起无数细碎的私语声，像是千万人在同时低语，却听不清具体内容。
“闭气！”裴砚一把捂住她的口鼻，自己也屏住呼吸。
黑气缭绕间，树下的干尸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它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腐烂，转眼间就从干尸变成了三具高度腐败的尸骸，腐肉耷拉着，蛆虫在眼眶和口腔中蠕动。
更可怕的是，它们开始爬树了！
腐烂的手指抠进树皮，腐肉黏在树干上，拖出一道道腥臭的黏液。江浸月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裴砚脸色铁青，迅速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身泛着冷光，刀刃上刻着细密的符文。
“待会儿我拦住它们，你找机会跳下去，往东跑，别回头！”他低声道，语气不容置疑。
江浸月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疯了？它们有三具！”
“总比一起死在这儿强。”裴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
正说着，第一具腐尸已经爬到了近前，腐烂的手臂猛地朝江浸月抓来。裴砚眼疾手快，一刀斩下，腐尸的手腕应声而断，断口处喷出一股黑血，溅在树干上，瞬间腐蚀出一片焦黑的痕迹。
腐尸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继续向上攀爬。裴砚一脚踹在它的脸上，腐尸仰面摔下树，砸在地上，却很快又爬了起来。
“跳！”裴砚大吼一声，同时挥刀逼退另一具腐尸。
江浸月一咬牙，看准下方一块相对平坦的草地，纵身跃下。落地时她顺势一滚，卸去冲击力，随即头也不回地朝东跑去。
身后传来打斗声和腐尸的嘶吼，江浸月心脏狂跳，却不敢回头。她知道自己必须跑，必须找到帮手，否则裴砚必死无疑！
东面的树林越来越密，夜雾中隐约可见一座破败的小庙，庙门半掩，门楣上挂着一块摇摇欲坠的匾额，上面写着“山神庙”三个字，字迹已经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