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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茶凉了

夺命诡村 风流大官人 2025-04-20 19:47
红线在距离咽喉三寸处突然僵住——裴砚不知何时将铜钱按在了自己的喉结上,钱纹正泛着诡异的青光。戏魂踉跄后退,无脸的面孔转向台下那些空椅子。
“茶凉了。”
戏魂的声音突然变得哀戚,
“续茶…”
白瓷茶杯齐齐炸裂,茶渣里的血痂化作飞虫扑向戏台。江浸月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桃木剑上,金箔工尺谱顿时燃起青火。火焰顺着红线烧向戏魂的袖口,锦绣戏服上浮现出无数挣扎的人形轮廓。
裴砚突然冲向棺材,将三枚铜钱按在棺内。棺底赫然铺着一层戏票,每张票面上的日期都是不同的朔月夜。最上面那张墨迹未干,写着今晚的时辰。
“烧戏单!”
裴砚抓起那叠戏票塞进铜钱燃起的青火里。戏魂发出非人的嚎叫,戏服像蜕皮般从身上剥离,露出里面由金粉和血痂组成的人形。
江浸月趁机将桃木剑刺入戏魂胸口。剑尖挑出一团缠绕着红线的光球,光球里隐约可见穿着戏服的小人正在唱《长生殿》。
“戏魄!”
她迅速用符纸裹住光球。失去核心的戏魂顿时坍塌,化作满地混着金粉的污水渗入地板缝隙。
灯笼接连熄灭。裴砚喘着气看向棺材,发现棺底残留着一块玉佩,玉上刻着半阙《霓裳羽衣曲》。
“还有下半场。”
江浸月擦掉剑上的污渍,
“这玉是戏班的信物,戴着它的人会被其他戏魂盯上。”
远处传来梆子声,像是从水底传来的。戏台开始下沉,梨木椅纷纷陷入地板。裴砚抓住玉佩的瞬间,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浓妆的戏子对着空台练习,后台的衣箱渗出鲜血,梳妆镜里映出没有脸的观众…最后定格在一张泛黄的照片上:三十年代的春风戏院门口,班主捧着这块玉,身后站着七个戴面具的乐师。
地板突然塌陷。失重感袭来的刹那,裴砚感觉有人拽住了他的衣领。睁开眼时,他正跪在古董店的后院,晨露打湿的戏票粘在膝盖上,票面变成了空白。
江浸月靠在石榴树旁喘气,桃木剑尖挑着那块玉佩:
“戏班有七个人,我们才解决了一个。”
玉佩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内部隐约有金粉流动。裴砚突然想起棺材里那些戏票——最早的一张写着民国二十三年,正是春风戏院失火的那年。
“不是意外。”
他摩挲着玉佩上的刻痕,
“当年那场大火,烧死的是整个戏班。”
后院的井盖突然震动,井水溢出形成小小的漩涡。水面浮现出六个模糊的人影,都戴着乐师面具。最前面的人抬起手,指尖同样戴着刻有“長生”二字的戒指。
江浸月猛地将桃木剑插入井沿。水面的人影扭曲消散,但一块鎏金腰牌浮了上来,牌上錾着“鼓师”二字。
“下次是司鼓。”
她捡起腰牌,上面的金漆突然剥落一块,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血渍,
“朔月夜之前,我们必须找到当年的戏单。”
裴砚望向店铺二楼的雕花窗。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古怪的阴影——那些影子细看竟像七个正在奏乐的人形。
井水泛起的涟漪还未完全平静,那块鎏金腰牌上的“鼓师”二字突然渗出一滴暗红色的液体,在青砖上晕开成诡异的工尺谱纹路。裴砚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那滴液体,耳边就炸开一声震耳欲聋的鼓点——
“咚!”
江浸月手中的桃木剑应声而断,剑尖坠入井中,激起的水花在半空凝成七个戴面具的人形。最前方的鼓师抬起缠着红绸的鼓槌,腰牌上的金漆完全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针眼,每个针眼里都嵌着半截发黑的琴弦。
“是魂器。”
江浸月迅速从袖中抖出一张泛黄的戏单,那是昨夜从棺材里抢救出来的残页,
“七个人对应七情,鼓师主惊,刚才那声是惊魂鼓。”
裴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那声鼓响像是直接敲在脑仁上。后院的老槐树无风自动,树叶摩擦声里混着细碎的铃铛响。他抬头望去,发现每片叶子背面都用红绳系着米粒大的铜铃,铃舌竟是半截指骨。
“铃阵锁魂。”
江浸月将断剑横在井口,
“当年戏班的人死后,有人用他们的乐器做了魂器,把七魄分别封在…”
话音未落,腰牌突然裂成两半。井水剧烈翻腾,浮出水面的不再是清水,而是粘稠的、泛着珍珠光泽的液体——和戏台地板缝隙里渗出的如出一辙。液体中浮沉着金粉,渐渐组成《霓裳羽衣曲》的片段,但每段旋律都缺了几个音。
裴砚摸出怀里的半块玉佩,玉上的刻痕与金粉谱子恰好能拼出第一乐章。当玉纹与金粉重合的刹那,井底传来“铮”的一声琴响,水面浮现出一座微缩的戏台模型,台上七个豆大的人影正在奏乐。
“是春风戏院的布局。”
江浸月用断剑挑破指尖,将血滴在模型上,
“看乐师站位——鼓在东,琴在西,笙在…”
血珠刚触到模型,七个乐师突然同时转头。虽然只有米粒大小,但裴砚清晰看到那些面具都在渗血。鼓师的腰牌从模型上浮起来,牌背刻着生辰八字——民国三年七月初七,亥时三刻。
“是炼魄的时辰。”
裴砚突然想起古董店阁楼那箱旧报纸,其中一张报道过春风戏院大火,日期正是七月初七,
“七魄对应七个时辰,现在申时刚过,下一个是酉时的笙师。”
仿佛印证他的猜测,模型西侧的琴师突然倒下,琴弦根根断裂,每根断弦都卷着一小团黑气。与此同时,店铺二楼传来“啪”的脆响,两人冲上楼时,发现博古架上的唐代陶笙摔得粉碎,笙管里渗出黑色黏液。
江浸月用断剑拨开碎片,从笙管深处挑出一枚生锈的簧片。簧片上刻着细如蚊足的符咒,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蓝光。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普通的炼魄,这是…”
“《长生殿》全本。”
裴砚接上她的话,目光落在墙角那口樟木箱上。箱盖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泛着珍珠光泽的戏服一角——正是昨夜棺材里那套。但此刻戏服上的金线刺绣变成了暗红色,细看竟是无数道符咒组成的工尺谱。
江浸月用断剑挑开戏服,衬里上绣着七个血色人名,每个名字后面都跟着乐器名。最上方被划掉的是
“青荷-旦角”
,昨夜消灭的戏魂赫然在列。现在
“赵三弦-鼓师”
的名字正在渗血,而
“周五指-笙师”
的笔画开始扭曲鼓胀。
“七魄锁魂阵。”
她蘸着笙管里的黑液在掌心画了道符,
“用七情谱曲,把活人魂魄炼成《长生殿》的戏文。当年戏班…”
店铺突然剧烈摇晃,博古架上的瓷器叮当乱响。裴砚扶住窗框时,看见对面春风戏院的废墟上腾起七道黑烟,每道烟柱顶端都浮着乐器虚影。最东侧的皮鼓虚影正在消散,而西侧的笙箫轮廓越来越清晰。
“去戏院。”
裴砚抓起戏服塞进包袱,
“酉时三刻是笙师的主场,必须在黑烟凝实前…”
后院突然传来井盖炸裂的巨响。两人冲下楼时,井口喷出的黑水已漫过青砖地,水中浮着碎纸片——全是不同年代的戏票。最早那张民国二十三年的票面上,观众签名处按着七个血指印,大小不一,最小的那个缺了无名指。
“周五指。”
江浸月用断剑挑起那张戏票,缺失的无名指位置画着笙管图案,
“笙师少根手指,所以他的魂器在…”
包袱里的戏服突然蠕动起来,金线符咒发出嘶嘶声。裴砚解开包袱的瞬间,一只苍白的手从戏服袖口伸出,五指俱全的手背上,却烙着缺失无名指的笙师印记。
“是倒影。”
他猛地将戏票按在笙师手背的烙印上,
“实物缺指,魂魄反而多指,这是…”
戏票突然自燃,火苗窜起三尺高。火光中浮现出春风戏院的后台景象:七个戴面具的乐师围着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他们全都多了一根手指。班主捧着玉佩站在镜前,镜里的他却少了半边脑袋。
“照魂镜。”
江浸月突然拽着裴砚后退三步。井水已经完全变黑,水面浮现出同样的铜镜倒影,只是镜中多出两个模糊人影——正是他们自己,但镜里的裴砚脖子上缠着红绳,江浸月心口插着半截桃木剑。
黑水突然沸腾,一具穿着笙师戏服的骷髅浮出水面。与模型不同,这具骷髅右手确实只有四根指骨,但左手却长着六根。它举起骨质笙管凑到空洞的嘴边,吹出的第一个音就把后院的老槐树震得落叶纷飞。
系着指骨铃铛的红绳齐齐断裂,铃铛雨点般砸向两人。江浸月挥动断剑格挡,剑身每碰到一个铃铛就迸出火星。裴砚趁机掏出玉佩按在骷髅额头,玉上的《霓裳羽衣曲》刻痕突然发光,骷髅吹奏的调子顿时走了音。
“音律破绽在商调转羽调处!”
江浸月从袖中抖出三张戏票抛向空中。票面上的工尺谱与玉佩刻痕、戏服符咒同时亮起,在骷髅头顶形成交错的光网。骷髅的指骨突然卡在笙管音孔上,多出来的那根指骨“咔”地折断。
折断的指骨坠入黑水,水面立刻浮现出新的画面:民国二十三年的七月初七,班主将七件魂器埋进戏院地基,每埋一件就有一个乐师吐血倒地。最后埋下玉佩时,班主自己突然扑向铜镜,镜面裂开的刹那,大火从镜中喷涌而出…
骷髅发出无声的嘶吼,全身骨节咯吱作响。戏服上的七个血名中,
“周五指-笙师”
突然被火舌舔舐。黑水迅速退潮,井口恢复平静,只剩那根多出来的指骨漂在水面,骨头上密密麻麻刻着《长生殿》的唱词。
“还剩五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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