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平坦宽阔的商道上,不知从何时开始,竟露出了一个深坑,深得让人不寒而栗。
“老王叔,你还在吧?”宋言丘从悠明手中接过火把,声音中满是焦急,他向那深不见底的坑中大声呼喊。
深坑下,昏黄的火光仅能勉强照亮些许,跳动的火影让坑底的情形更显得扑朔迷离,无法辨识里面的真实情况。
许久,坑内终于传来一声咳嗽,声音显得异常苍老且虚弱。
“我还在这儿,宋爷,但是我的好马天追已经不行了。这匹陪伴了我十个春秋的老伙计,啊——可恶的是,不知哪个混蛋在路上设了这个陷阱。我实在是恨透了他的祖宗十八代。”老王的声音透着无力和愤怒,他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悲痛。
听到老王的声音,宋言丘心中不免担忧,“你还好吧?你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他紧张地问道,声音中充满了关切。
“还死不了,就是大腿被钎子给穿透了,这帮狗日的想要我的命还差得远呢!”老王在坑底提高了嗓门,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坚强与不屈,仿佛是在向那些暗中设下陷阱的人发出警告。
宋言丘听到老王的话,急忙说道:“你先别动,老王叔。我扔根绳子下去,把你拉上来。”他迅速指挥悠明去找绳子,并召集了几个年轻有力的马夫来帮忙。
在微弱的火光下,坑底的情况依旧看不清楚,只能隐约听到老王在坑底的微弱呻吟。不一会儿,几个身体健壮的马夫赶到坑边,都惊讶地盯着眼前的深坑。这个坑不偏不倚地出现在道路上,显然是人为设置的陷阱。
“老王叔,你还好吗?”宋言丘焦急地朝坑下大声喊问。
“还——还行。”老王在坑底勉强应答,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显然他的情况并不乐观。
“我丢一个火折子给你,你把刚才的火把点着,这样就明亮些。”宋言丘说着,从身上取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朝坑里扔去。
火折子落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坑底,老王颤颤巍巍地挪动着身体,一边发出微弱的呻吟,一边将火折子拿在手中猛地吹了一口,使得火把重新燃起。
坑底的景象突然变得清晰,火光照亮了周围,使地面上的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四周都是被削得锋利的木头钎子,高达几尺,光是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那匹头马被钎子牢牢钉住,双眼圆睁,死时的痛苦可见一斑。
老王则无力地侧躺在这些钎子中,左大腿被一根粗如小孩胳膊的钎子穿透,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
地面上的人见状,迅速将绳子扔了下去。老王费力地接住绳子,将其缠绕在自己的腰间。每次挪动身体,都带来了剧烈的疼痛。绳子绑好后,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右腿,仿佛正在做出一个重大决定。
“我无惧,刀山火海——”他突然高声吼出一句老腔,随后大声呼喊着,将腿从钎子上猛地拔了出来。鲜血如泉水般从腿上喷涌而出,场面惊心动魄。
地面上的人群齐心协力,将老王从陷阱中拉了上来。每个人都使出浑身解数,三两下便将他救出。随后,宋言丘赶忙拿来烈酒和火把,走到已经奄奄一息的老王身旁。
老王虽然身陷困境,却从嘴角挤出一丝微笑,说道:“干吧,走马这么多年,第一次这么窝囊,但走马客的风骨还在。”他的话语中流露出一种江湖人特有的豪情和坚韧。
宋言丘点了点头,拿起烈酒,猛灌了一口后,凑近老王的伤腿,一股脑地喷了上去。烈酒接触伤口,巨大的痛楚让老王差点惨叫,但他作为一位老江湖,强忍着痛楚,没有发出一声,只是额头上的汗水如豆大般滚落。
宋言丘随后拿起火把,几个壮汉紧紧地摁住老王。当火把接触到伤口,只听“滋”的一声,老王大吼一声,痛得直接晕了过去。这样的痛苦,对于七旬老人来说,简直难以忍受。
经过一番紧急处理后,宋言丘命人将老王小心抬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甜味的血腥气,宋言丘望着那恐怖的陷阱坑,心中的怒火渐渐被点燃。
天色已完全黑下来,夜空中连半点繁星都没有。宋言丘向前走了两步,手中的火把在风中呼呼作响,仿佛是出征前的号角。他微微抬头,朗声说道:“镖走镖途,商有商道。今日赶晚过黑山口,不料冒犯了此地风水。还请庙里的老爷指个明路,让走马的早日归家!”他的声音在夜空下回荡,显示出一种不屈的决心。
黑夜中,一道严厉的声音突然响起:“打亮的背上有刀,报上家门!”声音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言丘立刻郑重回应:“关西宋门,老令公宋继业子孙!”他的声音坚定而沉稳,既不卑微也不傲慢。
“好一个宋家后人!”随着这句夸赞声,前方黑暗中突然亮起了几十杆火把,瞬间照亮了周遭一大片区域。这群人堵住了商队的去路。
为首的汉子身材魁梧,身着羊皮单夹袄,两条壮硕的胳膊裸露在外,看上去凶狠恐怖。
他的脸上有一道从头顶划过眼睛,直至耳后的狰狞刀疤。他手中握着一把闪亮的大砍刀,歪着头打量着宋言丘。他的一只眼睛充满轻蔑,而另一只眼睛却是空洞无神的假眼,死气沉沉,令人不寒而栗。
面对这样的场面,宋言丘心知十有八九遇到了刀客。但他依然保持镇定,抱拳行礼,恭敬地问道:“宋某不才,黑山口是我第一次走此道,还请问山上的大名。”
“呸!你这个狗日的,我家把子的名字岂是你能问的!”话音未落,一个刀疤脸的汉子挡住了旁边人的言语,冷哼一声。他翻了个白眼,迈步向前,大砍刀在地上发出“哧哧”的声响。他的举动充满了威胁,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宋家后人?”黑山鹰伸出头,仔细打量着宋言丘。随即,他突然大声笑起来,身后的刀客们也跟着发出嘲笑声,其中充满了蔑视和嘲讽。
看到这些人对自己的轻视,悠明怒不可遏,想要拔刀上前,却被宋言丘拦住。他只能怒视着那些嘲笑他的人,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宋言丘面对这种局面,依然保持着沉稳,“各位山家兄弟,我们都是刀口子上舔血的人。今天我误入了贵地,还请大家见谅。”他的语气平和,抱拳说话。江湖上行走的人都懂得,避免冲突才是明智之举,化解矛盾才是真正的英雄行为。
旁边一个长相狡猾的家伙显然不接受这番话,“呸!我说你这……”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黑山鹰制止了。
黑山鹰单手举起大砍刀,刀尖指向宋言丘,他那空洞无神的假眼像冰冷的死亡一般。他淡然地说:“道上有规矩,过黑山口的,留下一马一货。夜里闯进来的,违反了规矩,人货全无。”
他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冷酷的杀气。脸上的刀疤让他显得更加可怕。突然间,他话锋一转,把大砍刀猛地一放,掷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只要你们的马和货物,不取你们的性命。不过他……”黑山鹰用手指向气势汹汹的悠明,“我要留下。”
“你放屁!”
几个年轻而力壮的马夫愤怒地大骂着,纷纷向前迈步,准备冲上去与黑山鹰对抗。宋言丘目光冷静地注视着面前嚣张跋扈的黑山鹰,示意马夫们停下,避免无谓的冲突。
他缓缓走向前方,手中紧握着背上的大刀,突然一股力量从手腕涌出,将刀猛地拔出。刀身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显得格外锋利。
宋言丘的眼神坚定,声音响亮:“想我宋言丘十五岁便开始走镖,在山西杀过不少强盗,二十岁就自立门户,成立了自己的镖局。关西以北的劫匪都要给我让道三分。没想到今天在黑山口遭此埋伏,有些事我可以忍,但你们如此仗势欺人,实在太过分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屈。
黑山鹰冷漠地翻动眼睛,拖着他那把大砍刀缓缓向前走来。他冷漠地下达了命令:“给我砍了他们,一个也不留。”口气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怒意,整个氛围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宋言丘紧握着大刀,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刀客们纷纷亮出锋利的刀,每一柄都闪着寒光,似乎诉说着它们曾饮下的无辜之血。听从黑山鹰的命令,他们犹如窜山的巨蟒,迅速扑向商队。
宋言丘严肃地对悠明说:“悠明,刀掌于心,记住爹教给你的宋家刀法。”悠明坚定地答应了一声“是,爹”,随即抽出背上的刀,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内心如火焰般燃烧。
宋言丘叮嘱完悠明后,迈步向前,马夫们紧随其后。这些西北汉子勇敢无畏,随着宋言丘一同走过江湖,个个血气方刚。他们绕过陷阱坑,宋言丘挺刀走在最前,犹如猛虎下山,直奔黑山鹰。他一脚踢倒一个挥刀冲来的年轻刀客,凭借火把的微光,双方人马开始激烈交战。
悠明虽然年轻,但刀法熟练,一记“横扫千军”便结束了一名刀客的生命。他的衣襟上溅满鲜血,却丝毫不在意,继续挥刀冲向下一个敌人。
走镖的汉子们在气势上明显压倒了这群土匪。一番激战下来,胆小的刀客开始连连后退。宋言丘反手一刀,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一个敌人,他将刀高举,向黑山鹰发出挑战。
黑山鹰怒目圆睁,手持大砍刀缓缓前行。一个年轻的马夫挥刀砍向他,黑山鹰灵巧地避开攻击。他的动作迅速而流畅,瞬间将年轻马夫的手臂斩断,随着断臂飞起的鲜血,这名年轻人惨叫倒地,血液从断口处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