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如初是被吓醒的。
想她原本睡得好好的,迷迷糊糊感觉到一道视线,微睁开眼,朦胧之中发现有人立在榻边,待到视线变得清晰,正见那人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视线恰好对上,她被吓得一瞬清醒了过来。
尚未及反应,榻侧之人已然发话,“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墨如初一愣,张了张口,又闭上,转而掀了薄被起身,“殿下今日回来得比以往都要晚呢!”说着,像往常一样,抬手去触他的腰带,却被他一把握住。
她抬眼去看,视线刚一触上,魏令钧便松了手,转身离开。
同前两日一样,他又宿在了外间,墨如初覆了覆眸,思及他今夜比往日都要晚归的原因,不难猜到,定与宁州之事有关。
前年宁州水患,代天子出巡的是太子,如此想来,这回宁州不管出什么乱子,多少总是会与太子牵扯上关系。
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事,但今日罢朝后,陛下单独召见了太子,怕是……
墨如初脚步一动,只一下又驻足停了下来,外间,魏令钧躺在硬榻上,微侧着目,很快,内室传来微小的动静,她没有出来。
都言人非草木,墨如初原是想去劝慰的,但想了想后,终是却步,躺回了榻上。
翌日,方倩茹的母亲何氏进宫。
母女俩见面,遣退众人,只留了许嬷嬷在场,其后,何氏才刚开口说了一句,方倩茹就似被踩了尾巴一样,“可是我爱殿下呀,这难道还不够吗?我有什么错?”说着说着,忍不住委屈地哭了出来。
“你现在连自保之力都没有,仅凭一份爱,又有何用?”
“只要我足够爱殿下,殿下总有一日也会爱上我,到时,殿下自会护我。”
何氏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合眼低下头,其后,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生生挨了这记耳光的方倩茹含泪捂住脸,难以置信地回过头,“娘,你竟然打我?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打过我。”
之后,她娘给了自己一耳光。
“娘!”
“怪我,没有早教你,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低头懊悔之余,何氏像是忽地一下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把住女儿,“不过有一句话你给我记住了,左相右相正斗着呢,你这个时候千万给娘沉住气了,别给你爹折腾出什么乱子来。”
方倩茹被自家母亲的神情吓到,只得愣愣点头。
接着,何氏看着女儿,恢复了慈爱的模样,心疼地摸上眼前人渐渐泛了红的侧脸,“茹儿,若是实在不行,你便安安分分在东宫呆着吧!”
方倩茹一愣,脸上犹挂着泪,“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娘叹了一口气,走了。
何氏走后,方倩茹并没有静下心来去思考母亲留给她的话,反而是转过身责怪起了许嬷嬷,“都怪你多事,害得我被责骂,还平白挨了一记打。”刚说完,不等许嬷嬷反应,就低头捂脸哭了起来。
早前东宫与启宁殿一场交锋,流言渐渐转了风向——
太子失了德行,任由太子妃狐媚,甚还为其遮掩,这回宁州的事一出,可算是当头棒喝,也该醒了。
流言虽假,但魏令钧三日未归不假,等墨如初再见到他时,他是被人送回来的。
朝堂上吵了三日,今日朝议的时候还在争,但好歹是争出了个结果,晚间给立时就要远赴宁州的官员饯行,魏令钧,又醉了酒。
人是被徐慎和吴怀送到内室榻上的,墨如初看着恭敬退出去的两人,以及端着水拿着方巾掀帘进来的云裳云月,只觉这一幕甚是熟悉。
同样是醉酒,上回,她甩了方巾,刚要离开,便被叫住,而这回,却是有些不一样。
甫一倒在榻上,魏令钧就慢睁开了眼,不知是喝糊涂了还是怎的,一直望着她,望了一会儿又闭上眼,她还以为他睡了,刚松了一口气,他又缓缓张开了眼,墨如初都被他整糊涂了。
真醉酒的人可是连路都走不稳的,可他方才又是给人搀进来的,这就……
最终,墨如初取了方巾,浸过热水,拧一把后,坐到榻边,榻上之人微皱着眉,一脸微醺地睡着,她眉眼轻动了动,就着方巾探手,先是额间细汗,接着一步步往下。
动作轻柔和缓,很是舒适,魏令钧呼吸渐重,眉头渐松后,一把握住她正欲离开的手,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