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渐显端倪。

一转眼就到了尉响高考的日子，他向来目标明确，保送的专业没有他想报的，就参加了自主招生，最后还是和同届高三生一起参与了高考。
不过尉响在A大的自主招生已经加了60分，只要正常发挥，考自己心仪的机械工程专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一人高考全家动员，姚兀颜也提前体验了一把高考的紧张，沐鳛理更是借此机会特意请假从国外回来“观礼”。而实际上他更多的私心是想看看没他这个电灯泡在的一年，尉响哥和小颜的关系会不会有什么质的变化——虽然可能性不大。
但通过和姚兀颜一同等候尉响考试的过程中对她的观察，沐鳛理还是感觉到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在他各种明里暗里的试探下，发现小颜不仅快连郗稷初这个人是谁都想不起来了，生活琐事还无不充斥着尉响哥的身影，从俩人换手机的时候他就觉得，尉响哥死鸭子嘴硬归嘴硬，身体却是诚实的。为此他感到很是满意，以老母亲的心态乐了两天。
尉响的考场就在本校附近的一所初中，第一天他们为了不打扰尉响，各自在家里等着，中午晚上一起吃了饭，就让他回去继续复习。
第二天中午吃过饭，他们俩站在考场外面互相交流了一下学习生活中的日常趣事，姚兀颜听沐鳛理说佘玥洋的病情已经彻底好转，在家补齐了缺失的课程后，几个月前已经恢复了学业等等，沐鳛理听姚兀颜说了瞿川昊的事，摩拳擦掌说他要逮到那臭小子非教训他一顿不可，姚兀颜送了他一个卫生眼，“得了吧，就你那小身板，能把人家现任校足球队前锋怎么样啊。”
“OhMyGod!小颜你也太小瞧我了，我最近有在锻炼的好吗~”沐鳛理撸起袖子做出要和姚兀颜掰手腕的样子，想想又算了，放下手去，“再说了，我也不属于那种风格，我可是靠这里的实力。”沐鳛理指了指自己的头。
“是嘛？那我正好有问题请教沐大聪明。”难得能聚在一起，姚兀颜想借此机会一解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相较于大一届的尉响，曾经跟她同过班的沐鳛理应该更能解答。
“什么什么，快说来让我表现表现。”沐鳛理立马凑上前去，却只见姚兀颜抬头瞪着自己。
“这几年一直看你们走各种桃花运，为什么我一个都没有呢？难道我很差吗？”她话音未落，沐鳛理就连忙接上，“没有！我们家小颜最好了，人美心善，语数外理化生样样精通，还做得一手好菜，谁要能娶到你，那是他的福气！”就是如果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能早点醒悟就好了。
姚兀颜可没有因为他的一顿鼓吹有多高兴，继续愁眉苦脸地瞪着他，“可是你根本就没回答我的问题。”
“呃……”他在脑中迅速搜索可以回答的方案，“小颜呀，你知道面相吗，可能是你面相总是给人一种……额头上写着‘我有老公’四个字的感觉。”
“……你欠抽吗？”对面的人小脸一垮，冷漠地说道。
其实吧，姚兀颜这么说，反倒让沐鳛理觉得有些良心不安，确实姚兀颜在他所见证的青春期中除了曾经暗恋一个郗稷初无果，没有过明面上喜欢她的人，哎呀，可千万别因为读书时期没有追求者而让她怀疑起自身价值来了，思及至此，他决定对姚兀颜坦白。
“小颜，我想向你道歉，这个……有可能是因为我们擅自替你做了决定。”沐鳛理突如其来的一本正经让姚兀颜一下子没会过来，而在他后续的描述中，一段尘封的往事才揭开面纱。
早在他俩初三的时候，当时姚兀颜沉浸在对郗稷初的暗中观察，并没有在意坐在自己前座的一位名叫褚齐的男生对她有意思，但身为旁观者的沐鳛理每次经过姚兀颜班门口的时候看得可清楚了。
又恰逢他在男厕所蹲坑时听到褚齐和班上几个关系好的男生在拿向姚兀颜表白打赌，赌她答不答应，赌她好不好拿下，言语很是不堪。
但沐鳛理势单力薄，当时就没有出面与他们相争，事后他找到尉响，尉响通过在学校的人脉和沐鳛理提供的信息把褚齐查得明明白白。
几次放学褚齐借顺路要和姚兀颜一起走一段回家的路，他们也在后面跟着，这让褚齐倍感尴尬，后来就作罢了。
而初三过完，褚齐又去了别的学校读高中，没了音信，也就再无从提起。
这事姚兀颜好像依稀记得一点，但是她当时完全没当回事，那会儿班上的人好像是经常起哄她和褚齐，可她一门心思全在郗稷初身上，哪里顾得上那些，还唯恐郗稷初误会什么，现在想来也是挺傻的。
“那这么说我不是还辜负了人家一片心意？”说的明明是姚兀颜的事，可她却反过来成了揶揄沐鳛理的人。
“噫，小颜，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了，不如先把我戳瞎了吧，我可见不得那场面。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少不干净的心思，再说了，当时要不是我们一直跟在你们后面，他手多少次都要往你身上搭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没事的时候都要避免碰到你，避一避嫌。而且你也知道，我从小就最喜欢抱人了，抱洋洋，尉响哥，还有你，我都一直忍住了，他凭什么啊他。”沐鳛理的愤愤不平和久违的直白惹得姚兀颜百感交集，又想哭又想笑，她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还不自知的人了吧。那些年她缺的心眼，还好有他们替她揣着，她真的应该好好感谢他们才是。
“小鳛子。”她开口，沐鳛理才从对讨厌的人的回忆中脱离开来，“怎么啦？”
“你忍住不抱他只是怕挨打吧。”无情拆穿。
“那可不，毕竟尉响哥下手重着呢。”沐鳛理边说边缩了缩脖子。
姚兀颜本来是想先损他一句，再表达感谢。可正说到这里，尉响已经走到他们跟前，“在说我什么呢。”
“你提前交卷啦？”姚兀颜展望四周，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出来。
“嗯，英语简单。”尉响点了点头。
“走喽！去吃顿好的，我请！”沐鳛理倒是比刚考完的人还兴奋。
“喂，先带你去看个好东西，我买的碘化钾到了。”姚兀颜娴熟地扯着尉响的衣角就往大院的方向走。
“PbI2？”尉响会意。
“嗯！”姚兀颜激动得小脸红扑扑的。
只有沐鳛理觉得，他俩的某种默契已经让他有点插不上话了。
后来不论过去多少年，尉响都不曾忘记，在他高考完的这天，姚兀颜在他们俩的小实验室里，为庆祝他毕业，在碘量瓶中造出的黄金雨。瓶中始终闪烁的颗粒，正如那天姚兀颜灿烂的笑脸，照亮了他的整个青春。
短暂的相聚后，沐鳛理又出国去，还表示近几年可能都不会再回来，因为放假要打工攒机票钱好去找佘玥洋。
在机场安检口送他时，姚兀颜想起那天因为尉响提前交卷他忘记说完的话，叫住了他，“小鳛子。”
“哎，小颜，我在。”沐鳛理回过头来，耸了一下背包的肩带。
“我有东西要赔给你。”说罢姚兀颜张开双臂冲上前就给沐鳛理来了个大大的熊抱，不但把他背包直接撞掉了下去，马尾还因为惯性甩到他脸上，吓得他甚至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被落地的背包绊倒，手也不知该往哪放好。小颜舍不得他还投怀送抱，他是很高兴没错啦，但也太突然了，而且尉响哥还在旁边啊，救救他吧，大家都看到了，这是小颜先动的手，可不关他的事。
“谢谢你们。”姚兀颜把脸埋在沐鳛理胸前，闷声说了一句。
“喂！”尉响果然急了，可刚走上前去，就也被姚兀颜拉上，说快我们一起抱一抱。于是三个人在这大热天的挤成了一团，两个高个子在姚兀颜“嘿嘿”的傻笑中交换了个眼神便也被感染了笑意，把一边胳膊搭在一起，任由姚兀颜蹦蹦跳跳拽着他们的另一边胳膊。
“好热，身上都是汗，你们抱够没。”才过了十几秒尉响就发出抱怨。
“还没还没，赶快让我趁机好好抱抱你。”沐鳛理开心得很，忙着得寸进尺。
“对呀，难得有机会，快让他抱抱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姚兀颜已经转变为了看戏视角，在一旁频频点头。
这下尉响才发现已经只剩他和沐鳛理紧紧贴在一起，场面怪了起来，于是赶紧甩开沐鳛理抓着他的两只胳膊。而已经快乐成自由漂浮物的沐鳛理经他一甩，就自然而然顺着力道朝姚兀颜的方向移动过去，他见状又连忙将沐鳛理拉住，“差不多行了啊，你该走了。”
“呜呜呜，我爱你们。”沐鳛理当即嘟着嘴表白。
“收起你那副表情，快滚，别在这丢人。”尉响拉过姚兀颜迅速与他拉开距离，“我们回去了。”
“小鳛子，加油啊！”姚兀颜使劲蹦得老高，试图越过尉响的脑袋向沐鳛理挥手。
皎洁的笑容浮现在沐鳛理脸上，他猛吸一口气，冲姚兀颜喊：“你别光谢我啊，还有某、人！”说完转身立刻进了安检口，头也不回。
空气突然安静，姚兀颜的脸唰地红到耳根子，这么多年的了解，她怎么就一时疏忽了沐鳛理这家伙的厚脸皮呢。
“你们打什么哑谜呢？”尉响显然知道此事关己，怀疑地眯眼看着她。
“快走，都盯着我们呢。”姚兀颜此刻只想赶紧离开机场。
高二的学期还没有结束，并且暑假也要补课，姚兀颜从此便独自一头扎进了学海里，实验室暂时搁置，课余时间想多看看理论知识，也好尽快选定大学想要报考的专业。
高三的学生们考完基本上把书和卷子还有资料全扔了，尉响的则被她全盘继承下来。
而尉响本人跟几个关系好的同学一起参加了为期一周的毕业旅行，再回来时晒得很黑，手臂还被晒脱皮，到姚兀颜家借了罐晒后修复霜就回家去修身养性准备考驾照了。
在他毕业旅行回来没几天，高考成绩出了，姚兀颜同样提前体验到了出成绩，填志愿，等学校出分数线等等一系列的心路历程，只不过尉响的成绩实在没什么悬念，填好志愿坐等录取就行。
一套又一套的卷子，一道又一道的题，交替的日出和日落，轮换的一周七天，终于到了她短暂的暑假。平时周末作业多时间紧，姚兀颜难得终于能睡个懒觉，十一点多起来，刷完牙洗完脸，在冰箱里掏了块五花肉，给自己烧了个红烧肉。肉烧完还没起锅，手机就震了起来，是尉响，他这个时间打电话干嘛？
接起后只听见对面很是嘈杂，她把手机得离耳朵拿远了一些，“喂？”
“喂，你好。”并不是尉响的声音，“请问你方便过来接一下尉响吗？”
“我？怎么接？”姚兀颜莫名其妙。
“啊，是这样的。我是他同学，今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喝多了，吐得很厉害，我们现在一起把他送回来，已经在的士上了，你能出来在大门口接一下吗？他可能有点站不稳。”电话那头的郑滞嫌弃地推开凑在听筒偷听的另外一个男生，又关切地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尉响。
“好。”姚兀颜无奈地放下锅铲，向家门口走去，“你们还有多久到？”
“五分钟。”得到回复后，姚兀颜应完声挂了电话，在茶几上抓了一把牛奶糖揣进兜里，穿着睡衣和短裤就走下楼去。
“是妹妹吗，是本尊要来吗？”郑滞旁边的徐炜航按捺不住兴奋，但又怕尉响听到，只能很小声在他耳边问道。
“马上到了，你收着点，不然下次他不带咱们跟她吃饭了。”郑滞好心提醒。
姚兀颜刚到大院门口，没一会儿就看见一辆绿色的出租车缓缓驶来，停到她跟前。车里一个戴眼镜的人拿起手机拨了她的号码，见是她接的，就下车跟她打了招呼，然后跟另一个人合力把尉响从车里拽了出来。
他瘫了一路，好在现在基本上算是能扶着姚兀颜的肩膀站稳了。
“本来是想给他家里打电话的，但是他非让我们打给你，就……”郑滞松开手，耸了耸肩。
姚兀颜摸出口袋里的牛奶糖，给满头大汗的郑滞和徐炜航一人塞了一半，笑得尴尬，“谢谢你们啊，真是不好意思，还特地跑了一趟。”
“我的呢。”尉响突然出声，浑身酒气，不满地看着姚兀颜。
“给你给你！”姚兀颜迅速剥了一颗牛奶糖堵进他的嘴，看得旁边的两人一愣一愣的。
“那……我们先撤了？”郑滞提议。
“嗯嗯，谢谢你的糖啊。”徐炜航复议。
“好的，麻烦你们了，再交给我就行。”姚兀颜冲他们挥挥手，目送他们上了出租车，掉头离开。
神经大条的徐炜航在车上伸长脖子看姚兀颜和尉响远去的背影，意犹未尽，“大滞啊，你说，尉响有这么个邻居妹妹，自己不拐回家，还不早点介绍给我们，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说着说着还不停扒拉郑滞，“哎，你看到她那腿没，真是一绝，又白又直，好看。”
“瞎看什么呢你。”郑滞照他肩膀就是一巴掌招呼上去，“既然是这么个情况，你又能知道他怎么想的了？”
“那，尉响今天喝多了说什么A市虽然很好，但H市有他守了很多年的宝藏……”徐炜航立马联想到了今天尉响的异常言行。
“刚刚不就见到了。”郑滞吃了一颗牛奶糖，他跟尉响从初中就一个班，也没见过几次姚兀颜的正脸，今天这一见，发现这小姑娘确实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所以，我凭本事单身十八载，然后高中毕业就吃到了同班同学的喜糖？”徐炜航愁眉苦脸地看着掏出来的糖，居然还真是大红色包装。
“你也要人喂才堵得住嘴吗？”郑滞冲着他眨巴眨巴眼坏笑道。
“我不需要！”徐炜航一下弹了半个人远。
虽然尉响自己能慢慢走，姚兀颜还是不太放心地搀着他一边的手肘，他缓缓嚼着嘴里的奶糖，姚兀颜也不想让他散发更多的酒气，就没有主动搭话。
走到他们两家楼栋的岔路口时，姚兀颜本想直接把他送回家去，但拗不过尉响往她家那栋方向走的力道，无奈之下只能把他暂时先领回家。
轻车熟路的尉响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进门、开吊扇、换鞋、往沙发上一躺可谓一气呵成，他是醉了又不是傻了，要是回自己家里，他早就被他妈念叨死了，哪能有片刻清静。
“我不管你了啊，饿死了……”姚兀颜话说到一半好像想起来什么，“妈呀，我红烧肉还在锅里没盛。”边喊边奔进了厨房。
“汤都干了！啊！”与此同时，厨房传来一阵锅铲在锅上努力铲起菜的哐哐声，屋里弥漫的红烧肉香味让肚子几乎吐空了的尉响一下子来了精神，起身向厨房走去。
姚兀颜正在灶台前努力用锅铲使粘着锅的红烧肉与锅底分离开来，抽油烟机的噪音很大，她压根儿没注意到已经站在她身后的尉响。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缓缓说道，“我也要吃。”姚兀颜吓了一跳，锅铲都差点脱手。
镇定后她抄起一旁的捞面筷，夹了一块肉回头塞进尉响张好的嘴里，然后关上油烟机，用手肘把他往后顶了几寸距离，刚好够自己端着盘子转身离开。
“要吃就自己拿筷子，帮我也拿一双。”姚兀颜头也没回地交代道，直接坐上了餐桌。
尉响听话地拿了筷子放在桌上，坐到她对面，开始瓜分她的午饭。
“你好意思吗，明明吃了饭还要过来蹭。”姚兀颜充分表示了自己的不满。
“他们点了一桌辣菜，我没吃几口，空腹喝了酒，后来全吐了。”尉响嚼着红烧肉，酒劲未退，说得含糊。
如果不是他吃掉了她一大半的菜，姚兀颜还会觉得他这个乖顺的样子挺让人舒坦的。
所以她当然没有吃饱，她要去煮饺子吃！
“我想吃白菜猪肉馅的。”看到她打开冰箱冷冻层翻找饺子，尉响提出了自己的诉求。
姚兀颜只能在心里不断默念，不要和喝醉的人计较，人家醒了啥也不记得，气到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一番折腾，两个人终于都吃饱了，没再说话。尉响躺回沙发，姚兀颜也回屋看书去了。
斜靠在沙发上的人双眼微张，透过眼皮的缝隙扫视所能看到的熟悉的屋内布置。这里承载了太多的回忆，有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时的，也有他和姚兀颜两个人的。在这里曾经有过争执，有过泪水，有过抱歉，有过原谅，有过欢脱，有过惊喜，有过捧腹大笑，有过念念不忘。
不知不觉，沐鳛理已经离开了一年，而他也快要离开H市了。他突然感到一阵迷茫，虽然在未来的学业上他很有方向，但是在其他事情上他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因为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么多年来，他除了寒暑假，从来没有超过一个星期没见到姚兀颜过，这种感觉让他很是不安。他不知道的是，这种感觉还会持续出现好一段时间，直到他能坦然面对自己真实心意的那一刻。
到了暑假将近结束时，带着姚兀颜和郑滞、徐炜航吃火锅的那会儿，他对姚兀颜的话就更少了，另外两人看这氛围也不好随便开玩笑，尉响向姚兀颜介绍他们的时候只说了句，“看，我们班的‘正经好学生’。”
然后分别看了看两边的人，一语双关：“你们一直想见的。”
一顿寒暄后他们推举姚兀颜先点菜，于是她拿起菜单开始浏览。可火锅也没有什么好点的，都是生食，她点好了鸳鸯锅底，把涮菜的决定权交给其他人。
“我来我来，你们有什么爱吃的？都说说。”徐炜航主动接过菜单。
“肉，虾，豆腐。”郑滞很是简明扼要。
“鹌鹑蛋，年糕，鱼，海带，菠菜。”尉响也一样。
“都被他点完了。”姚兀颜没好气地瞪了尉响一眼。
虽然他们没有要忽视她的意思，但席间大多聊的还是他们高三年级的事，在他们的话语间姚兀颜能听懂的内容有：郑滞和尉响都是去A市的大学，徐炜航考去了S市，邹宋婕是热衷于分享课外娱乐产品的菩萨在世，莫璟棱是善于交际的花花公子。
“你们说的那个莫什么什么，我好像知道，是个坏人。”姚兀颜很努力找准时机想加入他们的话题，结果惹得正在喝水的郑滞差点没喷出来。
他和徐炜航齐刷刷把目光投向尉响，却只见后者气定神闲，事不关己的样子，抿了一口茶。
“……是，是吧。”郑滞为了缓解情绪推了推眼镜，他悟性很高，最先明白为什么今天跟尉响和莫璟棱关系都很好的梁飞没有在邀请之列，以及尉响到毕业才把姚兀颜介绍给他们的原因，并迅速接话，“你可以把他看作是大灰狼，完全没有问题。”
“对，他就是大灰狼，人面兽心！”早已对莫璟棱心生不满的徐炜航甚至浮夸地拍了拍桌子，然后开始倾诉自己之前喜欢的女生在莫璟棱转来之后就整天只围着他转的辛酸往事，接着就被尉响无情嘲笑。
姚兀颜只觉这些事听着有趣，菜上齐后任由他们聊着，起身把难煮的菜先下进火锅里。
不一会儿火锅沸腾了，他们纷纷拿起筷子开吃。
发现姚兀颜伸筷子在锅里打捞煮好却沉底的年糕，掌管着漏勺的郑滞连忙帮了她一把，获得了感谢。
可当帮助屡经失败也没能将光溜溜的鹌鹑蛋夹起来的尉响时，他已经用漏勺捞上来摆在尉响面前的鹌鹑蛋，却遭到了拒绝。
“你放下去，我自己来，就不信了。”这人和鹌鹑蛋杠上了。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每次鹌鹑蛋都能以不同的姿态从筷子中间溜走，落回锅里，销声匿迹。
同桌的其他三个人只有姚兀颜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但她没想到尉响一门心思最终成功将鹌鹑蛋夹起来以后，却直接放进了她的碗里，一下子就噎得她说不出话来，窘迫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原来他是要给她夹啊……她刚刚居然还笑话他，真是丢死人了。
尉响倒是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了却心愿地放下筷子，向后坐开，肘撑到她椅子的靠背上，头也歪向她，挑眉，“怎么样，夹起来了吧。”
“……好好好你厉害。”她夸不出口，但又不得不夸。
随后她提出想喝口饮料，尉响就把自己喝了一半的雪碧递了过去。
“大滞，你们去了A市，给我把这事从头到尾好好审清楚了，我要知道全部！”那头的徐炜航趁他们不备，对郑滞咬起了耳朵。
独自捞菜的郑滞没有理他，用漏勺敲了敲火锅边，又推了推起雾的眼镜，“你们再不赶快吃，菜都要糊锅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