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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拨云见日

Mr.喂 茕袂 2024-02-26 01:07

过完五一这最后一个长假,高考已经近在咫尺,姚兀颜坐在教室刚写完当天的物理作业,抬眼便能看见挂在黑板旁边醒目的红色数字牌。
距离高考还有29天。
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尉响跟她说压力很大,而她现在,正身临其境,感同身受。不过没关系,她一定可以的。埋头挥洒过的汗水,从来不会欺骗努力的人儿。
到了姚兀颜高考的日子,姚爸爸和姚妈妈当然都回来陪着女儿经历了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沐鳛理考前一天晚上不辞万难给她打了个国际长途,大喊小颜加油。
而被他打断通话的尉响显然不是很开心,打断前要给姚兀颜讲的题解法当时没有记下来,导致后来想不起来了。
说实话,他现在比自己高考的时候还紧张。连魏鲞都说,感觉明天要上考场的人好像是他。
到她成绩出来的时候,尉响也放暑假回来了。他刚放下行李就接到姚兀颜打来的电话,说要过来找他一起出去吃饭,她也是早上才独自从S市回来。
“你等我会儿,我爸在家,他也没吃。”尉响正要跟他爸商量晚饭怎么办。
“一起去呗。”他爸若无其事地说,“小颜又不是外人。正好她考也完了,我请她吃个饭,庆祝庆祝,走。”说罢就套上短袖,准备出门。
吃饭的店客人挺多,还要排队。在排队的过程中,很久没见过姚兀颜的尉爸爸一直盯着她看,看着她跟尉响有说有笑的样子,笑得很是慈祥。
他和尉妈妈打小就喜欢这孩子,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看待,更是盼望着她能做自己儿媳妇。虽然两个孩子小时候关系特别好,话都没说明白的时候就拉着手跟他们两家的家长说他俩以后要结婚,但长大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俩人就别扭了起来,儿子从青春期起就不怎么跟他们交流了,一提到姚兀颜的还会给他们甩脸色,孩子大了,管不了了。
他很久没和小辈在外面吃过饭,不过看到儿子主动帮姚兀颜拉出椅子也好,拆开餐具也好,都让他觉得儿子出去读书一年确实成熟了许多,还会主动照顾人了。
姚兀颜很久没见尉爸爸,难免还是有些拘谨,本来想好好表现一下自己在外吃饭的礼仪,结果所有的活儿被尉响一番操作全包了,显得她坐在那里像个傻子。
“干爸,这个茄盒离您远,我帮您夹。”姚兀颜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表现的机会,尉响立刻往她碗里也夹了菜。姚兀颜瞥见他不以为然地夹完菜就自己吃自己的了,仿佛无事发生。
“嗯,好吃。难怪你干妈老夸你,真懂得体贴人。”对面尉爸爸的嘴角都快咧到天上去了,还不忘关心姚兀颜,“考得很好吧,我可是听老姚说你学习特别努力,高三一整年放假都没有出去玩。”
“嗯,确实考得还行。”虽然说着谦虚的话,但姚兀颜上扬的嘴角和略微仰起的头都已经出卖了她。
“哟,小丫头看起来胸有成竹啊。准备考哪啊?”尉爸爸被她的模样逗得更乐了,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A大吧。”姚兀颜很是轻描淡写,而尉爸爸作为一个成熟的大人,也很好地隐藏了自己这一刻的情绪,正在扒饭的筷子停顿了半秒,并趁下半张脸埋在碗里的工夫,快速向尉响递过去一个质问的眼神。
察觉到眼神的尉响轻咳一声,把碗筷撂下,伸了个懒腰,向后靠去,手很自然地搭在姚兀颜身后的椅背上,头歪向她,冲自己老爹抬眉。姚兀颜正低头认真吃着饭呢,不经意也像他一样往后靠,就撞到他手臂硬挺的肌肉上,被膈到了,回头瞪了他一眼,暗自使劲儿用背压他的手臂。
……然而她力气比不过他。
尉爸爸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他儿子出息了啊,今天这顿饭他都吃得格外香。
吃完饭尉爸爸自己回了家,他俩决定走到附近的电影院去看场电影。路上姚兀颜话匣子一打开,就犹如沐鳛理附身,手舞足蹈地告诉尉响她和汪燃和好的事情,诉说毕业旅行的计划,问尉响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电脑城买笔记本电脑。
“大学又没有暑假作业,我空的时间和你差不多,你定,我都行。”
他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聊过学习以外的事情了,看着神态柔和且言语间没有丝毫不耐烦的尉响,她才真实地感觉到尉响在这一年里的巨大变化,他的果敢中好像少了些戾气,坚定中又好像多了些温柔,甚至让她有点想不起来以前的尉响是什么样子的了。
“喂,上上个月你说回来再跟我讲的事,稷初也知道?”尉响突然问她。
“嗯……他和小燃当时都在,他们俩总是形影不离嘛。”姚兀颜手背到身后,紧张地搓了搓,“他……他跟你说了什么吗?”
“他发了条短信说,跟我汇报一下,在路上遇到你,听到你很激动地在喊我的名字,他和汪燃都在,让我放心。”尉响弯下腰,脸跟她凑得很近,眼睛微微眯起,“所以,是什么意思?”
姚兀颜心虚地移开视线,逐渐磕磕巴巴,“我走……走夜路,遇到了……大灰狼。”
印象中莫璟棱有天夜里发过的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跃入脑海,他当时还奇怪呢,怎么一个毕业后考去外地且再没联系过的人会发:“兄弟,我真羡慕你从小到大一直有温香软玉相伴。”
“他把你怎么了?!”尉响彻底不淡定了,脑中无数种可能蹦了出来,抓起姚兀颜的手腕追追问她,眼神凶得仿佛回到了从前。
“没事,我一根毫毛都没伤到,而且汪燃还揍了他呢。”姚兀颜用没有被抓的那只手拍着他的胸口,想帮他顺顺气。
尉响闻言才放下她的手,长舒一口气,姚兀颜看他还皱着眉,也没正眼看她,以为他生自己的气了,连忙说,“对不起啊,我当时应该拔腿就跑的。”
“不是你的错,不要乱道歉。”这人倒是突然很明事理。
“郗稷……初给你发短信啊?”姚兀颜试图岔开话题,让他平复心情。
“还念着他呢?”可他的心情好像并没有因此好转。
“不是,我没有……就是……好奇,之前我也不知道……后来就……”姚兀颜这么一来,声音越来越小,支支吾吾,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我那时候心里也烦躁,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影响到你,索性不说了。”尉响却听懂了,还正确接下了她的话。
他觉得可能是她不断帮他顺气的动作起了效果,停顿了两秒,语气也柔了下来,“你好是好,但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不可能会喜欢你。”
姚兀颜听这话可不乐意了,顺手就把他一推,走到一边去,扁起了嘴,“那我怎么就……”
“是我,跟他向来不对路,所以我敢肯定,我喜欢的人他绝对不会喜欢。”听到这里,姚兀颜立刻回过头,见尉响也正微笑地看着她,带着一丝她从没在他脸上见过的……羞怯?
“再说了,他可没我有眼光。”说罢他伸手进口袋似乎拿了什么,她还没来得及看,就感觉一个凉凉的东西挂上了脖子,下意识一缩,语速飞快地问,“你干什么啊?”
低头,她就看到了一枚熟悉的戒指。
“正式把你拐走。”尉响对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的姚兀颜洋洋得意地宣告道,“我记得某人说,让我把这个送给未来女朋友,但未来的女朋友,她说她不适合戴戒指,我只好串了根绳子。”
“你不要的话,也可以还我。”最后他贴心地补充了一句。
“谁说我不要了。”姚兀颜连忙两手抓住戒指,护得紧紧的,再次开始磕巴,“我我我我我只是需要消化一下。”顺便借着戒指的凉气再捂捂她滚烫的脸,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迎来这么惊喜的毕业贺礼。
尉响却拉了她就往电影院里走,“马上开场了,进去坐着消化。”
许多年后,他们都将明白,生命中总会有一个人,在漫长的岁月中磨平你的锋芒,也会照亮你曾深陷黑暗的双眼。
正如,此刻映在他们眼中的彼此。
身在异乡的沐鳛理这一年也终于如愿以偿考上了美国的大学,比国内开学早一些。他在国外刻苦学习,勤工俭学,而且到了这个时候,沐妈妈对他的气其实早已消得差不多了。佘玥洋复学后,佘爸爸很快恢复过来,一年前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入学的orientationweek结束后没多久,一天下午他用电脑查资料的时候,偶然看到姚兀颜和尉响社交账号的签名都改了。
尉响的是:诺不轻许,故我不负人。
姚兀颜的是:诺不轻信,故人不负我。
他一只手扶起自己掉下去的下巴,一只手迅速点开两人的对话框,又想了想,干脆把他俩一起拉了个群。
“你们什么情况啊?”
“啊?”
“尉响哥?”
“小颜?”
他在群里刷屏连发了好多条消息,也顾不得他们有时差。
等了几分钟,只有尉响被吵醒。
他在迷迷糊糊中回了三个字,就翻身继续睡了。
“叫嫂子。”沐鳛理望着屏幕上出现的字眼,泪如泉涌。
沐鳛理的新同学们当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捧着手机在食堂里一会儿哭又一会儿笑的,毕竟谁也没有过像他一样的体验,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等了多少年。
这感觉宛如本来以为会带进棺材的夙愿突然被刨出来实现了……呸,不能这样比喻,他可能是中文退化,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形容了。
对了,他下课马上就去洋洋的学校,打车去!他要把洋洋抱起来转圈圈,当面告诉她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唉。”姚兀颜从早上起来看到沐鳛理发的满屏幕的“嫂子”,就一直唉声叹气的,现在才觉得这好像跟如了沐鳛理的愿似的。
“你这小脑袋瓜子又在想什么呢?”尉响刚把手伸向她头顶,她看也没看就举起手接住了。
“我在想,本来还以为某人晚上睡觉手机不关,是特地为了秒回我的消息。”她意指高三时半夜被噩梦惊醒,发短信给尉响后他顶着困意爬起来陪她聊到睡着的事情。
“是特地为了你啊,你看,我只纠正了他对你的措辞。”尉响翻出记录为证。
“别给我看,我现在已经在恐惧见到他的场景了,他到时候要是朝我扑过来要抱……”姚兀颜一个激灵。
“我挡。”尉响搂住她,欣然承诺。
后来也确实有人一见面就扑向她,不过那个人是瞿川昊而不是沐鳛理,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这瞿川昊呢,成绩虽然一直优异,感情上却总是稀里糊涂的,但凡有女生跟他表白,他就会和人家走得很近,甚至在下一个人表白后,也同样如此,丝毫不避讳。每个走得近的女生,又会以为自己被他喜欢,久而久之,他成为了女生们又爱又恨的对象。
升入高中后他执意要学美术,说以后想学设计。家里向来宠他,也就由他去了。他闲来无事时,总是喜欢在素描纸上画一颗老槐树,和老槐树下一个除了他无人能认出来的背影。
在沐鳛理的逼迫……不对,恳求下,尉响和姚兀颜给这位远方的大爷拍了一张两人的手交握并戴着各自戒指的照片。没想他不但换成了自己的手机开机画面,还猝不及防地在社交平台发了动态,配文:“哥与嫂。他们终于在一起了!!(大哭)”
姚兀颜这才知道,沐鳛理这些年在社交平台上加到了多少散落在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以前的发小和同学们。
祝思予,郑黏,胡姗茗,郗稷初,汪燃……
动态评论里一个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和一句句祝福的话语,也让她忍不住热泪盈眶。正是这些关心着并曾给予她善意的人们,才让她有勇气能走到今天。
她一行行往上翻,然后发现,从来没发过一条动态的尉响居然转发了沐鳛理发的动态,并说:嗯。
叹了口气,她怎么办呢,她也按下了转发键,并说:俺也一样。
结果就是他们发完动态以后,很快姚兀颜接到了父母的电话,这头话还没说完,尉妈妈已经激动得打开尉响房间的窗户直接在对面喊她,要不是尉爸爸在后面抱着,人都快从窗户钻出来了。
“颜颜!真的吗?真的吗?”
“儿子不是跟你说了吗?快下来,你不要命了?!”
“我不信!我要听颜颜亲口说!”
由于是周末,很多左邻右舍都闻讯探出了头。
听见动静的姚妈妈一愣,因为刚刚才挂断和尉妈妈的电话,没想到她的声音会这么快又从电话里传出来。
“唉,宝贝,你未来的婆婆好像比我更需要你,你先去管她吧。”她故作骄态,准备挂电话,姚爸爸却不干了,一把夺过电话,“让臭小子晚上7点之前给我打电话,不然明天的合同我不签了,连夜开车回来找他。”她爸明天可是有个大单要签,马虎不得。
那头姚爸爸公司的职员们等候在会议室里,依稀能听到门外一向温和的老总在咆哮,一向严肃的老总夫人在撒娇,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只听“嘭”地一声会议室门被关上,姚总带着比亏了几千万还难看的表情回到他的座位上。
“继续开会。”他猛地喝了一口茶。
“姚总,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是明天的案子出什么状况了吧?”一位资深的项目经理问道。
“没事,是家里白菜被猪拱了。”
晚上尉响如约给他打了电话,他听尉响言辞恳切,倒也没了脾气,翻开一个小本子,把上面记载的关于姚兀颜从小到大的一切——喜好,习惯,禁忌等等,包括小时候得过什么病,哪里磕破留了疤,事无巨细向尉响交代了一遍。有些尉响早就知道,而有些是他不知道的,一并记在了心里。
头一次和魏鲞见面时,姚兀颜没想到他的个子跟自己一般高,她想收回小时候觉得沐鳛理穿裙子好看的想法,眼前这位才是真正适合裙子的体格。
唉,可惜听他一开口,声音比尉响还低,破灭了。
注意到她一系列表情的尉响敏锐地察觉,有一刻像极了她说要给沐鳛理准备裙子的时候,于是他在魏鲞低头点菜时看似无意地伸手揽来她的脑袋,“你不会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吧。”
姚兀颜被耳边突然吹来的声音惊得一个激灵,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嘛。”
“想点贵的就点,没事儿。”尉响见魏鲞在菜单上迟疑不定,大气地挥挥手。
开学前他爸和他妈分别塞了他一大笔钱,比他一年的生活费都多,让他有空多带姚兀颜在A市逛逛,想吃什么就吃,想买什么就买,没钱他们再给。他父母扣扣搜搜一辈子,要不是因为姚兀颜,他哪里有机会能听到这种话。
“我听他说,你在辅修心理学。我也很感兴趣,暑假在家就看网上的教程,照着捏了个脑子。”姚兀颜看魏鲞点完了菜,就开始掏包里的人脑模型。
“真的?来,让我看看,我一直想买个模型,总是忘了。”魏鲞还就真伸出手,要接过她手里的脑子。
尉响伏在桌子上撑着头,看着那两个站起来隔着桌子头挤着头讨论的人。
“我发现它的生理基础跟咱们高中生物学过的细胞结构正好能串上呢,然后还有额叶、顶叶、颞叶、枕叶那些……”姚兀颜说到这里,就按顺序摸了一遍她捏的脑子,又把手伸过来从尉响的额头摸到后脑勺。
尉响捉住了她乱摸的手。
“饭还吃吗?”
他们抬起头,才看到附近一些人投来的异样眼光,和已经站在旁边端着菜的服务员。
“吃啊!当然吃。我都饿了。”姚兀颜赶紧坐好,给服务员让出上菜的位置。
发现服务员依然没有动作,还有些发怵地盯着桌面,她又赶紧把桌上的脑子收了起来。
“洗手。”见她想动筷子,尉响提醒道。
在去洗手间之前,姚兀颜不舍地看了一眼自己辛辛苦苦捏的脑子,把它递给了魏鲞,“第一次见面,也没给你带礼物,不介意的话,我把这个送给你,回头我自己再捏一个。”
当她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时,魏鲞才笑着对尉响感叹,“你的宝藏姑娘,可真不是徒有虚名的啊。”
“是的,但我觉得你也应该去洗个手。那个东西,味道很大。”尉响非常嫌弃地看了一眼那个曾经和碳酸氢铵放在一个柜子里的人脑模型。
有尉响打过前锋,姚兀颜的大一生活很是顺利。姚兀颜读的是化学生物学,虽然她没有进学生会,但是和尉响一起在化学社团参加的各种活动和研究也是既充实又开心。
理工科的女生很少,她被分到和其他专业的女生一个寝室,两个室友是数学系的,都是积极向上的女孩子。她们三个不论是谁生活或学习上有困难,其他两人都会给予支持和鼓励,这种成熟的友谊,使得姚兀颜也进一步迈向了成熟。
她还因此知道了一件事:数学专业居然不学高等数学。
尉响他们大二的课要比她多一些,她就和室友一起报了几门感兴趣的选修课,课后还把自己觉得好玩的内容讲给尉响听,他也总能从中发现同样的笑点。
她以前从来都没想过,这么多年来尉响对她不曾间断的关心所汇成的涓涓细流,会是如此地动人。明明,一向嘴下不留情的尉响微笑地瞧着她的眼神,她是见过的;一向不爱管别人闲事的尉响唯独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她是知道的;一向连沐鳛理吃过喝过的东西都嫌弃的尉响一次又一次喝完了她喝过的水,她也怀疑过。却总是在别人提起时用若无其事的语气带过,再用蹩脚的理由搪塞自己。
是啊,她当时是想过的,和郗稷初相比,尉响如果有了女朋友,她才会更难过。
事后的几年,也验证了这一点,可能那时年少的她,只是藉由郗稷初的出现,来转移自己看向尉响的视野。
尉响毕业那年,她把对戒给尉响的那天晚上,还做了噩梦,早上哭着醒了过来。
而当下的眼前,也更像是在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后,一场美梦成了真。冬天时尉响会朝她勾勾手指,说“快把你的小脑袋凑过来”,给她戴上耳罩,裹上围脖,再握住她的手搓一搓,放进口袋,自己则环抱住她,把手放在她背后的羽绒服帽子下面取暖。
夏天,他会帮她打着花里胡哨的太阳伞——从一开始的宁死不从,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看到姚兀颜拽着他的衣角有些赖皮的小表情,尉响就觉得,这点事又算什么呢,他可是在脾气最暴躁的年纪,连不熟的女人在他面前胡作非为都忍过去了的好男人,自己的女朋友宠着点怎么了。
“你先尝尝。”
“你先吃。”
当他们又一次不约而同说出为对方考虑的话时,姚兀颜突然抱住尉响,还抬头亲了一下他的胡茬。
“怎么了?”他怕她被扎疼了,充满怜惜地捧住她的脸,压低的声音尽显温柔。
“我爱你。”姚兀颜赶紧把脸埋进了他怀里,便没看见他也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脸。
“我也是。”
“我不是人吗?”坐在对面花一个多小时跨越了半个A市来找他们吃顿饭的郑滞目瞪口呆,索性摘下眼镜,让自己眼前一片模糊,“算了,我不是。”
尉响昔日的这些朋友,关系好些的大多在高中时就知道姚兀颜,除了郑滞和徐炜航,还有更早之前她就见过的经常跟尉响打篮球的梁飞。跟尉响在一起后,也与他们见得多了起来,当然尉响的大学室友也是。
偶尔节假日她和尉响回H市时,她在家里闲来无事会做些牛轧糖或者凤梨酥之类的零嘴,反正做起来也和做化学实验差不多。
主要她两个室友很爱吃,她每次就会做很多,带去给她们打牙祭。如果碰巧和在H市读大学的梁飞出来聚,就顺便分给他点,收假再去A市时也给郑滞和魏鲞捎点。
一来二去的,嗜甜的梁飞总夸她做的比外面卖的好吃,把他嘴都吃叼了。大一下学期时姚兀颜把以前的同桌——同在H市读大学的黎匀雅的联系方式推给了他,俩人不出多久就成了一对儿。
他第一次在聚餐时带上黎匀雅是次年中秋的假期,可这梁飞比徐炜航还心大,许久未见的黎匀雅尝了一口姚兀颜做的冰皮月饼,客套地随口夸了一句,梁飞就开始自以为顺着她的话说似的大肆夸起姚兀颜的手艺。
“好吃吧,嫂子做的月饼超级好吃,嫂子的手艺天下第一!”
姚兀颜早就习惯了他讲话夸张的风格,本来还觉得没什么的,却紧接着看到对面黎匀雅白了梁飞一眼,语气有些不耐烦地冲他小声嘀咕,“是是是,她做的什么都好吃。”
虽然不是说给姚兀颜听的,但她不小心听见了,眼珠子下一刻就转到尉响那边示意他赶快圆场。尉响无奈的一个卫生眼后迅速转换表情,把她肩膀一搂,挑眉,“那是,这可是我的私家宝藏。恭喜你的认知有那么一点点达到了我的高度,阿飞。”
黎匀雅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收了表情,下定决心回家要提升厨艺水平。
“以前来蹭了那么多顿饭也没见你夸过我做的菜。”姚兀颜回过头对他扬起脸,撅嘴小声指责起他来。
“哦?我没有夸过吗?”尉响反问。
“没有!”她今天就计较这个了,还哼了一声。
“那现在补,你想听多少次我都夸给你听。”尉响笑着抬手刮了刮她送上门的鼻子。
话说当年钟悠浅的事情,也是某次吃饭,姚兀颜从心大的梁飞嘴里再次听到的,因为尉响再没提过,她就没问。但既然提了,作为尉响的现任女朋友,她肯定要追问一番才能显示出自己的称职。
尉响明知她是找茬,但她吃醋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可爱,于是他先是笑着没说话,直到看她好像真的急了起来,才把她抱进怀里,低头贴上她气鼓鼓的脸,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其实,那时我只是觉得,‘浅浅’和‘颜颜’听起来很像。”
年少时的感情其实没有什么太深刻的原因,大都就是如此肤浅,可能只因为一个相似的读音,也可能只是看到了表面的某种关联。
学习了足够多的理论知识,他们现在当然已经知道,青春期的一些悸动,无非是因为出现了第二X征,和中枢神经过度兴奋,在人的发展过程中也都是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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