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幽幽笛声

山中的夏季很清凉，转眼间石灵依旧长倒七岁了。她上身穿着银衣下身是紫色短裙，头上带了一顶银色的小冠，银饰碰撞的声音传遍了山间。
快倒黄昏之时，石灵拿着一个用竹子编成的小壶侧挂在腰间。
一蹦一跳的往山里跑，此时萤火虫刚刚出来，还没有几只，石灵就坐在这里练习吹笛子。
龙婆婆给她做了一支竹笛，石灵很喜欢，她照着谱曲一点一点的练习，天色渐渐黑沉，萤火虫渐渐飞了出来。
石灵吹响笛音，悠扬婉转。
笛音吹的时间长了，萤火虫就开始围着她转，书上说祖先曾经用音律驾驭兽虫类。
石青紫的蛊也是用音器驱使，传达命令。
石灵没人教全靠从书上看，总有一天她要比她娘还厉害，这样就没人可以欺负自己了。
黄昏掺杂点黑暗，萤火虫围绕身侧，一只蓝色翅膀的蝴蝶误入其中，她的翅膀很大，闪着一点蓝色亮光。
忽上忽下的飞行，在这种昏暗的光度下，蓝色的翅膀显得迷人同时吸引着对方。
石灵第一次见这种蝴蝶，在她眼中只能用惊艳来形容，她很少对任何事物感兴趣，这是少数的让她有种血液沸腾的兴奋。
像是找到了掩埋深海的宝藏。
石灵压制住内心的雀跃，她试着换了一个笛音一点点将蝴蝶引诱过来。
等它放下戒备，叮在石灵手背上时，石灵停止了吹奏，抬起那只手对着眼睛认真观看起来。
它的翅膀忽闪忽闪的，石灵的第一个想法是把它做成标本这样就可以一直陪着自己了，美丽也不会消散。
看着蝴蝶那副灵动的模样，石灵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还是算了，留在这里自然死去也挺好的。
石灵恋恋不舍的把从手背上拂去了，最后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蓝蝴蝶见她走了，挥舞着翅膀又跟了上去，苗疆小姑娘走路银饰声和那背后的蝴蝶配极了。
龙婆婆在家早已做好了饭，她这几年眼神也有些不好了，或许是真的老透了。
石灵吃完饭，龙婆婆把她叫进屋内，苗疆的屋子里永远都是漆黑一片，那一点烛光显得难能可贵。
龙婆婆摸着石灵的小手问道：“灵，想要练蛊吗？”
石灵沉默了，有点想又有点不想。
她从书上看倒练蛊很麻烦，需要每天早上祈祷一遍，晚上祈祷一遍，持续一年不能中断，这样是不是有点太累了……
龙婆婆看出她的犹豫，和蔼的说道：“不想练也没关系，毕竟蛊虫确实很危险。”
石灵用手语比划道：“练蛊麻烦吗？”
龙婆婆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倒她会这样问，随后龙婆婆回复她道：“看个人，你若是天赋异禀也不需要那么麻烦。”
石灵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接着龙婆婆像唠家常一样说起来了制蛊法：“每年的端午节，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很特别的节日。”
端午之时阳气最盛，在这是把蛊制成药，可用于治人病、死。
外界的达官贵人经常会拜访我们，他们表面当官，其实没几个干净的。多是背后养蛊或是供奉某种东西，商人一样如此，皆是求财或求官。
龙婆婆说话时慢条斯理，吐字却很清晰。
石灵的神思却又被蝴蝶吸引过去，它叮在新采的月季花上，翅膀一扇一合。
龙婆婆见她不感兴趣，就让她躺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睡觉了。
石灵睡着时闻倒一股奇香，那味道很重却不刺鼻。
她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外面的天还是黑的，蝴蝶扑闪着翅膀想要试图飞出屋内。石灵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怕叫醒龙婆婆她没有带银饰，只是穿了一身简单的青蓝色布衣拿上笛子就走了。
推开门，蝴蝶顺着飞了出去，石灵也跟着它跑。
蓝蝴蝶飞的方向和那股奇香的味道都是同样的方位。
山间有些地方是没有路的，都是些杂草树枝，长得很高底下还有人看不见的虫子。
石灵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好几口，停下了一巴掌拍在小腿处，打死了一条蜈蚣。
她又继续往前走，蝴蝶飞的很慢像是在等她。
山路难行，这种野路就更难走了。
石灵走倒天色有些微微的亮堂才倒达目的地，是块石碑。
石灵凑上前闻了一闻，一股浓浓的香味从里面发散出来。
味道太浓了，不像花香不像果香说不上来，石灵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味道。
乘着月光她看见周围的虫子都密密麻麻的往这里聚集而来。
太多了，什么都有，石灵往远处站了站给它们让了条路。
石碑下面毒虫围成了一个黑坑，月光散下它们井然有序的排成一个古老的图案。
石灵找了棵大树爬了上去，石碑上的字在月光下像是闪着金光，石灵隐约看到一个古老的虫图。
光照下全部的图腾也显现出来，很古老。
那些图腾记载着祖先的来历，迁移，练蛊的过程。
石灵躲在树上看了许久才把那些东西都看完。
而黑坑中，毒虫厮杀最终产生了一个新的物种。
石灵探头想近点看，那玩意却自己过来了。
身型得有两米多长，黑紫色。长得像蝎子，但它身上却还有绒毛，眼睛像毒蛇，身材像蜈蚣，后面却长了个蝎子尾巴，总之是个不伦不类的生物。
石灵完全感受不倒害怕，还想下树去瞧瞧。
底下的毒虫还是很多，那个庞然大物嘶吼一声，毒虫像是接受倒指令向石灵袭来。
密密麻麻的虫子聚成一团，速度很快，石灵见这棵树不保就树枝上面一跃而下，撒腿向大路跑去。
蝴蝶也跟着她飞走了。
石灵跑的很快，她从小在山间长大，跑起来像个灵活的小猴子。
来之前的路肯定不能走了，那里有毒虫，行动也不便，这么多虫子跟着她石灵只能往水路上跑，毕竟它们多数不会游泳。
石寨靠山而建，山下连通着一条长长的水路，那里也是平日里村民洗衣服的地方。
水路旁一边会放上竹筏，是渔民做的。
石灵速度快到蝴蝶都追不上了，它扑动翅膀只能抄近路赶上她。
身后密密麻麻的毒虫发出的声响不算特别大，但还是让寨子里一些耳力好的人听见了。
她们练蛊需要抓毒虫，耳力不好就让那虫子跑了。
石青紫率先听到，她瞬间从床上起来，穿了一件衣服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龙书勋睡的不省人事，房梁上的毒蛇对着他龇牙，嘴里的毒液落在地板上瞬间被腐蚀一大片。
石灵见毒虫追的很紧，就直接从山坡上一跃而下，水面上的竹筏左右摇晃两下，石灵起来把竹筏绳子放了。
拿起竹竿滑到了水中央。
毒虫过不来，石灵站在竹筏上用手随便擦拭两下竹笛，拿起来对准嘴唇吹奏起来。
比较难听，不妨碍它奏效，笛音掩盖了蛊虫声音发出的信号，那些毒虫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哪去了。
石灵穿着一身青蓝色布衣立于水面中央竹筏之上，那笛声如魔音贯耳分外难听。
毒虫被折磨的倒了一片，石灵陶醉于自己优美的笛声之中，无可自拔，越吹越响，连山上寨子中的人都被吵醒了。
因为她站在的是两山之间的水路，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有回声，更何况是这么大声。
这是石灵自学的笛子，她在谱曲中加了一点远古时期的东西，自己又改了点。
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成了这样，毒虫不知道为何一个个变得神情呆滞，也不动弹，静立于山边像个石雕像。
那只不伦不类的蛊虫还试着发出信号，让它们去攻击石灵。却发现信号如石沉大海一点都没有回音。
蓝色蝴蝶顺着乐声找到了石灵，围在她身边高兴的乱转。
它觉得石灵的吹奏非常好听，这么多年终于在这方面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1
石灵也觉得那些蛊虫一定是被自己悦耳的笛声打动了。
石灵见它们不攻击自己了，就划着竹筏，绕到了山的一边上去，打算回去睡觉。
回到龙婆婆家时，她已经醒了，看见石灵回来了有些严肃的质问道：“你刚才去哪了？”
石灵有些心虚，用手语比划道：“出去练笛子。”
龙婆婆问：“刚才山下的声响是你弄的。”
石灵沉默一下还是点点头。
龙婆婆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
“你先去睡觉，待会有人来要是问你话，你就说没出去过。”
石灵点点头，去睡觉了。
山下搞出了那么大动静，不少寨中人出去查看，毒虫太多不好清理只能用火把和酒把它们重新赶回山里。
石青紫孤身一人前往石碑处，没让任何人跟着，毒蛇担心她还是在她走后跟了上去。
这毒蛇叫做紫煞和她的名字同样有个紫字。
山中石碑那怪物闻到有人来，兴奋的往前移动了几步，在年龄上来讲它还是个初生儿。
石青紫手腕上的银镯随着走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她腰间挂着埙，常年必带。
天色已经快亮了，石青紫加快了步伐，若是天亮前还不除掉后面容易留下隐患。
她拿起埙边走边吹，紫煞围绕在她脚边打转，弯曲着前进。
那怪物感知到有人在召唤自己，身体控制不住的就想往前走。
他的下身从肉体里面猛然多出几只腿，和蜈蚣一样。扭动着向前爬行，因身体重大爬的很慢。
两方相遇在一处草地中，石青紫看着它的模样心中已经开始猜想着是哪个寨子做的此事了。
那怪物看着石青紫控制不住流出了口水，眼睛慢慢变成血红色。
它加快了步伐一头冲了过来，对着石青紫，张开嘴想要一口吞下肚。
紫煞瞬间被激怒，身上的花纹从暗色迅速变为艳色，石青紫后退几步，紫煞一头扎进那怪物口中，随后释放毒液。
那怪物受不了这股毒，直接七窍流血开始不断嘶吼、抽搐、腐烂。1
全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怪物的全身都腐烂完了。
紫煞从它身躯里面钻了出来，想要靠近石青紫，她却有些嫌弃的后退几步，嘴里说道：“你自己去远一些的地方清洗下再回来。”
它身上带有毒液，若是在附近的河水中洗，村民容易被感染。
紫煞有些不开心，石青紫安慰它道：“回来给你加餐。”
这下它满意，乖乖的走了。
石青紫在它走后，独自走到石碑前看了半天，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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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龙婆婆所料没过多长时间，就有人来敲门了。
龙婆婆打开门，往外一看只有石青紫一人，这倒是稀奇。
脾气真让人捉摸不透。
石青紫眼睛撇了下屋内的石灵，开口说道：“今天晚上她出去了吧。”
龙婆婆正想要狡辩，石青紫却道：“不用说了，我都看到了，几天不出门，一出门就给我惹祸。”
后面她说的话倒是有些让龙婆婆意外，石青紫说：“若是后面有长老问起来，你们就说只看见我去山里了，知道吗。”
龙婆婆想不通原因，石青紫一个眼神扫过来，她这个老婆子也有些怕了。
这个丫头从小就厉害，长大了自然就不是当初她们能管住的那个小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