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熊先生

无聊又不能走，时间长了王诗意似乎也能接受这里，至少比她家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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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的刺头李荣芝被人教训了，此消息瞬间被八卦小团体传开。
李荣芝不愿意和王诗意住在一块，强烈要求换房间，她自身也有些本事，竟然能把护士说服，看来背后多少带点关系。
她把王诗意私藏刀具的事情和护士说了，很快那一行浩浩荡荡的人就又来了。
王诗意手中拿着黑色保温杯，懒散靠着白墙头发披散站在一旁，任由她们搜东西。
水是热的，比那晚的凉水喝着舒服不少。
屋内被搜的很仔细，连窗户外面都搜了，最后女护士还简单给王诗意搜了身，见什么都没查到，才肯走。
王诗意神色平静，蓝色的条纹病毒蹭了处白墙的灰，她用手轻轻拍了几下。
随后不慌不忙反向拧了一下保温杯的瓶口，低头一看小刀不都在这的吗。
至于一些大点的刀具，她敲了敲铁架的床腿，空心，藏东西还是挺好用的。
刀身被块布包裹着，塞了进去。
王诗意很快迎来了第二位室友，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扎着两边低马尾，打扮的整洁，穿着病服畏畏缩缩的走了进来。
护士叮嘱道：“她有些小毛病，你多忍着点。”
这话是对王诗意说的，说完又再次走了。
王诗意半躺在床上，后背靠着墙壁，嘴里含着一颗水果糖。
每次吃完药护士都会给表现好的一颗糖果。
王诗意喜欢攒起来，嘴苦的时候吃一颗。
外面的天黑了，王诗意拉下周边的床帘，侧躺着睡了。
一切似乎都很正常，房间里安静的不像话，夜晚的钟声极其明显。
咣当咣当一下又一下的响在空旷而又寂静的屋内。
她大约在半夜十二点处醒了，想上厕所。
睁开眼发现有些不对劲，黑漆漆的床头处，还是能明显看出坐了一个人。
披头散发遮住了全部的脸，像是一颗悬挂的黑色的脑袋静立在床头，死盯着王诗意。
她的身体全部蜷缩在一处，还被被子遮挡了大半部分。
钟声咣当咣当的响着，衬的周围气氛安静又古怪。
王诗意有起床气，呆愣了两秒后，一手揉眼，一手抓起后面的枕头砸在那名女孩头上。
嘴里骂了一句方：“你个呆瓜娃子，半夜不睡觉，坐我床头干啥？”
女孩被她砸蒙了，正常人多数会被吓得啊啊大叫，她反应太平淡了。
不过嘴里还是乖巧回应道：“我睡不着，喜欢看着别人睡。”
王诗意叹了口气，一天天净会给她找事。
她随手拿出一个破本子加一竿笔，写出一道数学题给她，白纸上密密麻麻的符号，数字少的可怜。
嘴里来了一连串问题问道：“你上的哪个学校？班主任是谁？考试成绩怎么样？拿到满分了吗？数理化如何？语文有自信拿到145以上吗？”
小姑娘听的一愣一愣的，随后只能不停摇头。
王诗意指着数学题说道：“现在把这道题给我解出来，十分钟后我要收答案。”
气氛瞬间变了一种模式，王诗意十分贴心的给她开了一盏灯。
把床前的绿色桌面收拾收拾，手指敲击在桌面说道：“写吧，我看着你。”
小姑娘只是看了一眼就难住了，完全没学过。
她低下头脸有些发红，声音像个蚊子似的说道：“我不会写。”
王诗意已经拿出了她珍藏多年的小尺子了，没想到在精神病院还能用上，她以前当过家教，习惯性带一把。
尺子砰的一声敲打在桌面上。
王诗意严厉的说道：“你上学怎么学的！数学课都干什么去了？这么简单的题，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她觉得不过瘾，又继续道：“来来来，今天都别睡了，我通宵给你讲数学题怎么做。”
小姑娘吧唧吧唧眼泪掉了下来，眼中透露着恐惧，王诗意的气质确实有些像老师，看着文雅。
王诗意见她哭了，更是要拉她过来听数学题，已经做好不睡觉的架势了。
她终于受不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开始往外跑，痛苦喊道：“我要换病房！我不要和数学老师住在一块！呜呜呜……”
王诗意打了一声哈欠，面对年轻学生又是精神病，只需要一个数学老师，如果不行七门课程总能戳中一项她的软处。
若是男生就给他出文言文加英语，女生就给她数理化。
没几个人扛过这一招，她打发走这个继续睡觉。
这一觉成功睡到天亮，小姑娘给家里打电话托关系换了个病房，再也没回来过。
王诗意也听说了她的病情，大概是精神分裂，更多的是幻想症。
不过这些并不影响她的生活，护士大概也意识到她是也是个难招呼的，渐渐的也不往这里安排人了。
精神病院最近赶出去一批没钱交费的病人，家里又不管，医院不可能一直收留他们，就会把他们赶出去。
病房自然就空了，王诗意依旧是一个人住在444病房。
夜晚的风有些大，她推动窗户关闭起来。来了三天被关了三天，连个出院子的机会都没有，真就是封闭管理。
王诗意闭眼躺在床上，除了这里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这里的年轻人有些少，多数是五六十岁的大爷大妈，精神好的时候会聚在一块打牌，男的甚至会偷偷抽烟喝酒。
王诗意看着天花板，在墙壁角落处有一块小小的蜘蛛网，像是一只小眼睛在监督着人。
病院内会有打扫卫生的阿姨，每天都会来。
她拿着长扫帚，手一戳把蛛丝网扫掉了，周围看起来舒心不少。
医院对精神病的管理还是比较严苛的，过了十点就要像学校一样熄灯睡觉。
王诗意来到这里后每天能做的事情只有吃饭、散步、睡觉。
她睡眠不太好，今天却入睡的很快，随后做了一场离奇幻想的小梦。
梦境中的天也是黑的，王诗意身穿蓝色格纹病服，站在楼下。
她望了一眼天台，然后手心喷出绿色的藤蔓，用力一扯，整个人就如同怪兽一样飞到了天台边缘。
她双手扒住边缘的台阶，正欲上去，发现旁边有只穿着棕熊拖鞋的男人站在那里。
他身上同样穿着蓝色病服，在蓝黑色天边的弯月证明下。
王诗意突然握住他的脚腕，来回晃了两下嘴里说道：“你好啊！这位病友。”
那人低头看向这个，和他同样不正常的人，平静的回复道：“你好。”
王诗意撑着台阶爬了上来，四处看了看没人。
她熟练的问道：“病友，这怎么没人啊。”
他表情淡然回道：“我是人。”
王诗意没觉得尴尬，她转了个身，坐在天台的台阶边缘处。
两腿放置在半空，陪那人一块看起了月亮。
她没穿鞋，光着脚。若是在现实世界又该被叫做精神病要跳楼了，实际上她就是想看个月色。
天台上一阵风吹来，这里有真实的触感，王诗意能感受到是那种微凉的风，很舒适。
久违的自由感，虽然很少却也够弥补心灵了。
天台空荡荡的，漆黑一片，只有头顶的月亮和星星清晰可见。
她轻轻触摸住那人拖鞋的熊头，不解问道：“病友？你怎么不说话。”
那人只说了一声：“松开。”
王诗意顺势松开，却还是多看了两眼他的大熊拖鞋，棕色的毛熊还怪可爱的。
见人不理她，她直接弯腰后躺在地面，这个姿势在现实中有些奇怪，在梦境之中又变的极为合理。
王诗意躺下去看那人，看不清脸，像是隔了层雾只能看清身上的衣服。
听说在梦境中能看清脸的多数为死人，她不清楚灵异，只是知道这人身上的气息就和大熊一样。
憨厚又沉默，偶尔会有些鬼点子，可能是为了最爱吃的蜂蜜吧。
她简称这位暂时为大熊先生，因为不知道姓名，总要有个代替的称呼。
大熊先生的体型并不壮，看着很正常，像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男性。
她实在无聊的说道：“今晚的风真大。”
大熊先生终于看了她一眼回道：“你可以多添件衣服。”
王诗意没理他的话，看向远方的墙继续道：“墙的外围可以出去吗？”
大熊先生摇了下头道：“不可以。”
梦境之中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却可以在心理上传达对方的情绪，像是一条网线信号，顺利输送过去。
他能感受到，对方似乎有些兴奋和期待。
只能多添一句，“你自己可以试试。”
这话一出，身侧的人瞬间没影了。
她的身体嗖一声像个蜘蛛侠一样飞了出来，随后嘭的一声，撞到了一座无形的高墙。
身体以一种极为滑稽的姿势落地，她下意识摸了摸鼻子，竟然还会撞的有点疼，这梦还真是真实。
她一脸沮丧的飞回天台，认命一般蹲在地上。
大熊先生安慰她道：“别泄气，还是有方法能出去的。”
王诗意抬头问他，“你有方法，为什么不出去？”
大熊平静道：“我在这住惯了，不想出去。”
王诗意想到她家，对比起来这里确实也能住，就是有些无聊。
这里像个大鸟笼，一群鸟关在一块生活，被头顶的一双大蜘蛛眼睛注视着。
而小麻雀这种没背景的是最好的娱乐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