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声音如同死亡宣判,把孟星辞的满心期待击个粉碎,她从未像今天这般难堪无助过。
“呵。”孟星辞的母亲被气笑了。
摩托车和她之间,她一直都排在第二。她早就已经猜到了答案,还在隐隐期待着希望有奇迹发生。
哪怕为了应付家长的说辞都没有。
梦支离破碎。
床上的孟星辞被心痛充斥着整个胸腔,那里被失望填满,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再缓缓落下。她又气又不舍,连着不甘艰难道:“陆予,你走!你既然那么喜欢摩托车,那你就和你的摩托在一起过吧。”
无论见面好坏,终究是见到想要见的人了,一个下午孟星辞都对着资料莫名的开心。
像历险的奇遇。
电脑上还停留着陆予视角的骑摩托画面,隔壁办公桌素有“姻缘一线牵”的王姐,伸头过来,“小辞啊,你今天陪老刘采访有什么收获啊?听说机车男孩大多都是非主流,是吗?”
非主流?看来王姐对机车男孩的映像还停留在十几年前。孟星辞想了一阵,该用什么词藻来形容呢?
“大概就是一群热爱竞技运动的男孩聚在一起,感受风的速度,与风同在。他们热血,他们青春洋溢。”
“哎呦,还是你们年轻人接受的快。这个小众运动现在也只能从你们年轻人那里发扬光大了,再慢慢感染大众。”运动没有好坏,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有的只是大众接受程度,普及程度以及关注程度。
王姐拉动转椅,突然凑到孟星辞的身旁,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如你所说那么美好,那里面的摩托男孩帅吗?”
“还好。”
都挺帅的,只不过有一个最帅,全世界最帅,不接受任何反驳。
“这样啊,还好说明不够入你的法眼啊。”王姐把孟星辞的椅子往自己身边一拉,拿过一沓资料,上面是她负责篮球专访的队员照片。“来看看,这上面的男生帅不帅,拿给你的都是单身,有没有看上的,我帮你们牵线啊。”
“额……”原来问她工作情况只是个幌子,王姐的真正目的是这个,怪不得是公司单身女青年的杀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现在只想工作,我的实习期还没过,想等稳定后再做打算吧。”
“哦,这个样子啊。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找放长线再钓大鱼嘛。现在先认识做个朋友,以后再发展,趁我现在经常去篮球队可以帮你参谋着。”
尽管王姐如推销大白菜一样宣传这些篮球男孩,但孟星辞依旧不为所动,委婉的拒绝着,就在快要招架不住时,她的救星刘长军来了。
“就你喜欢当红娘,咱俩是同一批进的公司,那时你就喜欢牵红线,怎么现在还没当够呢?”刘长军捧着茶水,热气腾腾哈的他眼镜泛雾,活脱脱老干部形象。“我徒弟现在没心思搞那些,她还要协助我工作呢。”
“我这是变相为国家生育大计做贡献。咱公司狗仔队的小李,娱乐新闻部的老张,运营组的小何,还有扫厕所刘姨的闺女都是在我的介绍下给脱单的。”王姐一一细数她的战绩。
两个人欢快的耍嘴皮子了一阵,孟星辞就被刘长军喊去商讨专访资料的撰写。
待商讨完毕,刘长军猛然抬头,好奇打量着她,“小辞啊,你真的没有男朋友?也没有喜欢的男生?”
“……”孟星辞一愣,没有男朋友是真的,但是有喜欢的男生。
“我就知道。”刘长军盯着犹豫不语的她,迷之一笑,连叹几次,一副“我懂”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问她:“你觉得咱们公司的哪个部门的男生不错,有没有对得上眼的?”
“师父!”她还以为姜还是老的辣,就这么一上午时间就看出她与陆予的不对劲,结果和王姐比是半斤八两。体育部里果真是公司里公认的欢乐喜剧人,比娱乐新闻部的人更爱吃瓜,更爱关心婚恋。
如负释重,还好这个小秘密没被人看穿。“没有,咱公司的人我大部分都还没认全,就我们部门的人认得比较清,但是完全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啊。”
“那就奇怪了!”刘长军念念有词:“辞职理由不是寻找真爱么?”
孟星辞没有听清,“什么?奇怪什么?”
“哦,没什么。你刚来公司,对公司的人还不熟,等以后都熟悉了再说。”刘长军只当她是害羞,还没把那个真爱追到手。
第二天上午公司开会,所以体育部门的人都是下午行动。
到了车行,车队的人都在训练,骑行摄像头被楠哥安排在车队的大将陈鸣车上。
孟星辞把昨天的理顺的材料,以及成稿拿给楠哥,如果有哪里不足,回去可以再改。
她希望能够尽自己所能,对自己的工作负责,对整个车队负责;希望借此机会,让大家对摩托竞技有个全新、全面的认识。
而刘长军完全当甩手掌柜,只到岗了一会儿,就把这里全权交给她,自己要回医院陪爱人做产检。
孟星辞是与车队训练结束一起离开,她走的时候往更衣室瞄了一眼,陆予还在里面换衣服,因为她下午来的晚了,导致到现在都还没与他说得上话。
她犹豫着要不要等他出来时,楠哥从后面拍她,“孟记者还不走啊,天色不早了,刘记者有事又先回去了,你怎么回去啊?”
犹如做坏事被抓包一下,孟星辞肩膀一抖,转动着无辜的大眼睛:“前面有个公交站,等下我坐公交车。”
“这样啊……用不用我带你回去,或者等会我们车队聚餐,你和我们一起吃,吃完再送你回去?”
楠哥本是好心,可她实在不想麻烦别人,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留下一句“没事,你们聚餐我就不凑热闹了,而且我坐公交就挺方便的。”让楠哥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转脸笑嘻嘻的同队员念叨:“孟记者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想到生活中那么腼腆。”
“腼腆点不好嘛,省得被骗。”陆予换过衣服从楠哥身边经过,骑上摩托准备离开。
看着他启动发动机,楠哥提醒道:“你等等其他人,我们还要一起去烧烤店。”
“临时有事,你们聚吧,不用等我。”撂下这句话,陆予飞驰而去。
楠哥更加困惑,问向陈鸣。“他什么事啊?”
陈鸣是陆予的摩托车老师,以为多少他能知道点。
结果他摇头不知。
孟星辞第一次在这边等的公交,在公交站牌处看了看发车时间,又看了看手表,无奈叹气。
她的运气“太好了”,好到完美错过前一分钟刚发车走的公交。
下一班还要再等半个小时。
她仰天长叹,如果刚才厚着脸皮让楠哥送她,她等车的功夫是不是都可以到家了。
她来回踱步,直到一辆摩托车停在她的面前。
车上的人递给她一个头盔,几乎是不容商量的口吻道:“上车。”
是陆予!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和队员一起聚餐了吗?
孟星辞大脑短路,手很乖巧地接过头盔,但是腿却一动不动。
陆予又道:“先上车再说,这里只能暂时停车。”
“啊,好。”坐在后座,她的心七上八下。她以为她就是纠结本结,没想到他比她更纠结,一面装作不认识她,一面又来找她。
不过幸好他来找她了,这样会给她希望,让她觉得他们两个还是有机会重新在一起的。
他把她带到那家火锅店,好巧不巧他选的位置正是她上次和苏一一坐的位置。
他把菜单递给她,问道:“想吃什么?”
孟星辞扫了一眼菜单,“都可以。”
最后是陆予点的单,鸳鸯锅,配菜都是她喜欢的,他一直都记得她的口味。
之后就是无尽的沉默,当火锅“咕咚咕咚”冒泡时,升起的雾气将二人的视线隔开,陆予才出口询问:“怎么想着来Z市了?你不是一直都留在A市吗?而且A市的工作很稳定,很好。”
以前的工作是很好,向谁说起那份工作,都会流露出羡慕的目光,只是漂泊无依的人总要看到灯塔才会有继续前行的动力。她在那里是条孤船,昏天地暗的在海上随波逐流。
那里没有属于她的灯塔。
“就是想换个城市换个心情,而且现在的工资比以前高。”
“你不是一直都想找编制内的工作吗?轻松又舒服,养老型工作不正是你的人生理想吗?”他毫不客气的戳穿她。
煮熟的鸭子嘴硬,即便有很多的酸涩,她也不想那么快缴械投降。她道:“没有,那是以前的想法,现在只想搞钱。”
“哦。”陆予拖起长腔,意味深长,“还好不是因为太懒,被人撵走的。”
多亏有袅袅雾气,以至于孟星辞可以调整垮下来的表情。
他怼人功底不减当年风范,然而在那流逝的年月里,他从来都是满眼宠溺的与她互怼,再败下阵来伸出脸颊鼓起腮帮向她讨要亲吻。她也总是踮起脚尖轻啄他的脸颊,她知道以他怼人的功力,论起来她丝毫不是他的对手,只是他的偏爱只给了她,无条件地让着她、宠着她,爱着她,是他作为男朋友的义务。
如今两人的关系让他没有了这项义务,孟星辞觉得心塞。
雾气消散了,是他把温度调低了。再抬眼时,他不经意地夹菜。“昨天拍的骑车视频整理出来了吗?”
“没有,还没来得及。”她眼巴巴看着自己下进去的土豆片被他夹走,到目前为止她一片土豆都没夹到。
她还和以前一样的笨,只要和陆予在一起才会变笨的笨。
朝他方向夹去的轨迹突然改变了方向,那片土豆送到她的碗里。她诧异着连忙道谢,怎料换来的是一声冷笑。
“原来我们变得这么不熟了。”
是嘲讽,也是他的不满。
她对他永远都不用说道谢的话,他始终觉得道谢是不相熟的人之间才会表达的口头语。
孟星辞知道他的习惯,只是现在的关系,难道不应该说道谢吗?她看着他,真想把他的心思看穿。
陆予拿出手机,找到她的微信头像,重新添加她为好友。“看手机,我加你微信了,你加我一下,以后把拍摄的记录发给我,我帮你整理,里面有些专业术语怕你不懂。”
“哦。”孟星辞木讷的点头,像操纵的玩偶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的脸上发热,火辣辣的羞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