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天才？

其实在重生前，单旸对方素尧的了解并不算太多，但有一点她是十分肯定的，方素尧真的是个天才。
只要是他想学的东西，他学什么都快，像是自带什么学习加速器一样。
看了一年的日剧就考过了N1，看了些教程视频就学会了做饭和做手办，画出的画也堪比直连大脑的打印机。
还有工作效率也是奇高，前世单旸是亲眼见过的。
他埋头干活的那认真劲儿，就和重生后见到他写作业的样子如出一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前世在Y市的第三天，BOSS就临时派来需要他们合作完成的一项工作。由于单旸没有带电脑，他们便轮流使用方素尧的笔记本，一个翻译完了直接给另一个校对，也倒是更方便了。
方素尧的睫毛又长又翘，坐在他身侧，注意力很难不被那闪动的影子吸引过去。还有他的手是单旸没见过的好看，说夸张点，就不像是人能长出来的，倒真像是从哪个珠宝柜台里复刻出来的手模一样。
纵使已经尽量克制，单旸还是忍不住来回瞟了很多眼。
“单总，我知道我很好看。”他专注地干完活才发现自己似乎被盯了很久，一点也没客气。随后把用完的电脑递给了她，“但你也要上工了。”
被发现了着实是有些难堪，单旸果断接过他递来的台阶就下，做起了自己份内的事。没低头几秒，就发现了方素尧好整以暇的视线正朝着自己。
“怎么了？我看回来啊。”他说得理所当然，她无从反驳。
“再说我比你好看，你又不亏。”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恨不得把头埋进电脑屏幕里去——他说得对。
很快单旸也进入工作状态，顾不上方素尧看没看自己了。
工作间单旸接到她妈妈一个电话，因为赶时间忙着打字就习惯性地开了免提。
“宝贝，家里门锁突然打不开了，钥匙拧不动呀，怎么回事？”对方听起来很是急切，也能依稀听到钥匙卡住的金属碰撞声。
“你打开门口的水表箱，里面有一瓶铅粉，拿出来对着锁孔捏几下瓶子，灌点进去就能开了。”单旸手里的活儿都没停下，眼睛也没有离开过屏幕，仿佛电话里问的这件事根本不需要占用她的认知资源。
“哎呀，好了好了，还是宝贝厉害，什么都懂。”电话那头捣鼓了一会儿，再次传来她妈妈的声音，“上次锁坏了，你不在家，喊了那个跟你一个姓的单什么的同学来修。他一个男孩子连这都不会，捣鼓半天，上网查了也没学会，最后还是找的修锁师傅，真是一点用都没有。”许旸茹触景生情，难免絮絮叨叨了起来。
“行了，妈妈，开了门就好，我这还加班忙工作呢，挂了啊。”单旸显然不是很想听人提到单辉垠，匆匆掐断了电话。
一旁的方素尧尴尬地轻咳了一声，既是因为在单旸的妈妈看来单辉垠居然还只是个“同学”，还因为他也是她口中的“一点用都没有”的不会修锁的男孩子。
但在他看来如果上网查了应该马上就能学会的吧，这单辉垠未免也太笨了点，在未来丈母娘面前还不知道好好表现。
还有一点就是方素尧现在越发觉得，眼前这个人的言行令他有种诡异的熟悉感。这种感觉就好像两人曾经相处过很长时间一样，可这张脸又着实陌生得很，难道是他失过忆吗？
不对啊，他记忆力一直都特别好，每一年每个月有什么大事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要真有单旸这么一号人不可能没有印象。接下来单旸忙于工作的沉默，正好也让盯着她看的方素尧好一阵胡思乱想。
工作完毕，单旸把文件发给BOSS，关掉所有窗口回到桌面，发现桌面的背景很眼熟，好像是她之前网恋那会儿玩的游戏的同人图，好奇就问了方素尧，“女王大人，你玩过这个游戏吗？”
“哦，读研的时候玩了几年，后来觉得没意思，就弃坑了。”
这时候的单旸还没有想太多。然而临走那天早上她再借用方素尧的电脑传文件时，进错了一个文件夹，在里面看到一张眼熟的游戏技能截图，出于好奇随手打开看了一下。
居然和自己当年游戏的号键位一模一样。
等等，这就是她的号的截图啊！界面也是一样的！技能栏里还摆放了几个她最喜欢用的游戏道具，摆放顺序都是一样的。
排除了方素尧是盗号者的可能性，她的游戏帐号信息她只给过一个人，就是当年的网恋对象。
迅速拼凑起所有关于方素尧的线索，打字措辞的习惯，讲话声音，几乎什么东西都能一学就会，在读研的时候玩的这个游戏……还有，他是个基佬。
都怪她太后知后觉了，这些年认识的人也多，她从来就没在意过这些细节，也压根儿就没往“因为自己当年的网恋对象是个基佬所以一发现自己不是男的就要分手”这方面去想过。
她当然是不会去找方素尧对峙的，毕竟这种事既尴尬又离谱，还是不要让此事给他俩带来二次冲击了。但对于当年的事情那种收尾，即便她是个再豁达的人，仍有些心存不满也是很正常的，心想着这张截图很大可能也是方素尧忘记删除、不会再看的，她出于泄愤就把图片的名字改成了“你怎么是女的啊.jpg”。
让你说。
让你嘴毒。
把我美好的初恋还回来啊混蛋。
然后整理好心情，下楼去用方素尧之前对付她的撒娇大法狠狠恶心了方素尧一通，让他起了个大早赶早市给她买了一箱桔子带回W市。
她不知道的是，方素尧的神经可比她纤细多了，单旸的某些行为举止让他内心没来由地越来越焦躁不安，心头冒出浓烈的似是故人归的感觉。在火车站把单旸送走后，一想到单旸走之前突然扔下行李箱回头冲过来，还以为是要怎么他呢——结果只是举起手跟他击了个掌，这就令他再次觉得诡异极了。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回家便打开了那个一直没舍得删除的截图文件夹。
跃入眼帘的，就是“你怎么是女的啊.jpg”。
一切的不对劲瞬间迎刃而解。
艹，真的是她啊！！！
方素尧“啪”地一下合上笔记本，感觉自己像个第一次偷东西被逮住的贼一样，心脏砰砰狂跳。接着又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爬上阁楼，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当年他在国外做好准备送给单旸的瓢虫标本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
也是，以单旸的正义感，她是根本不可能在别人家乱翻的，又怎么可能看到呢。
回去后的单旸态度显然是装作无事发生，他也就顺势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也不知道，大家相安无事便好。
但谁叫他就偏偏就是个好多想的性子，且不说坐立难安了好一段时间，自己又没什么直男朋友能咨询这件事，旭叔是他为数不多又走得最近的朋友了，可这事当然绝对不能找他说。
年假在单旸来的时候就请完了，到再有年假得过完年才重新算，思来想去，他打算直接去当面跟单旸把这事说清楚。
方素尧联系了W市附近城市的老同学，说年后想到处转转散散心，主要在W市多待几天，自己也好缓缓该怎么跟单旸摊牌。
要命，单旸来这一趟他过于放松和得瑟，还口无遮拦地跟她说了不少有的没的骚话，经过某体校的时候突然感叹好想睡青春靓丽的肌肉猛男什么的，讨论某个疑似是基佬的男星臀挺翘的什么的……
站在单旸的角度看，他这纯纯的就是个变态啊。
所以他的老脸已经完全不存在了是吗？
当他再次站到单旸面前时，先前给自己鼓劲的气势早已消失殆尽，心不在焉地由单旸引着他在W市所有的景点逛了一圈，即使晚上住她家，也没能开口提当年的事情。
他又逃避了。
临走的那天，他们最后去了W市的素尧路，这几天全程一直在介绍W市景点悠久的历史的单旸和他肩并肩走在路上，突然说道，“其实我觉得吧，有些事也不必太过介怀，过去就过去了。”
说这话时，她没有看他，说完，目光才转向了他。
那一眼仿佛望穿了他的心，随后她又笃定地补了两个字。
“真的。”
沉默良久，他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
单旸开车送他到了车站，原本道过了别，方素尧已经向检票口走去，却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回了头。
这场面竟然和上次很像。
单旸看他回过头来，冲着他莞尔一笑，也像极了当初被他框进镜头的那张“回眸一笑百媚生”。
他张了张口，低下头，百味杂陈，甚感歉意，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那头的单旸却坦然地摊开了双手，还是那样笑着，“不然，抱一个？”
原本单旸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她知道方素尧在群里向来爱开玩笑耍耍嘴皮子，上次分别的时候她就想提着玩儿，当时没好意思，最终只跟他击了个掌。
因为说归说，他们俩真要有这种等级的肢体接触还是不太好的吧。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次方素尧居然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俯下身一把抱住了她。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名其妙的，单旸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方素尧说过的一句，“好歹我也是个男人。”
而她居然会因为被一个基佬抱了一下而脸红，这也太奇葩了。
谁又能知道重生后，整天脸红的不是她而是那个当初走得潇洒的臭基佬呢。而她却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的侧脸看，还不会被他那张曾经吐不出什么好话的嘴吐槽。
“你……写你的作业啊，老看我干嘛？”方素尧耳根子又红了，真好玩。
“你好看啊。”单旸一脸无辜地把他前世对他自己的评价复述了一遍。
“你才好看。”方素尧这话怼得毫无意义，把单旸逗乐了，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不对……哈哈哈哈……素尧哥哥比我好看~”知道一这么叫他他脸就会更红，单旸还偏要加重“素尧哥哥”这四个字的甜度。
“再笑我……我挠你痒痒了！”他没有别的招了，伸手就来。
“来呀来呀，我又不怕痒……哈哈哈哈~”虽然在笑，但却不是被挠的，实在是方素尧这反差巨大的模样太有趣了呀。
单旸看着他别扭又害羞的模样，不免联想到前世他耍起小脾气扬起下巴那得瑟又妖娆的样子，简直没法把这两个场景对上号。
随即又不安起来，莫非后面还有什么变故才让他变成那样的不成？
霸凌事件后，方素尧每天都会在校门口等单旸一起回家。从四年级开始，父母忙于生意转型，他家里没人来接已经是常态。但单旸是女孩子，所以妈妈不放心，还是经常会来接。
单旸自然是在她老妈耳边说了方素尧不少好话，况且见这个小男孩对自己女儿如此上心，许旸茹也很是欣慰。跟了几天，看他确实每天都来，还把单旸送到家门口再回自己家，后来就索性让两个孩子自己走回家，也不去接了。下班直接回家做饭，偶尔在方素尧家店里忙、没人照看时还招待他进屋吃顿晚饭，再在他们家里把作业写完。
两家人也因此联系得频繁了起来。怕儿子吃得多，汪杞只要有空就开车拖一桶油或者一袋米过去串门。后来是许旸茹推脱说家里的油米实在堆不下了才消停，改成周末有空就拉许旸茹去逛街，一起买衣服买鞋。
单旸则为了刷好感，没事就在方家人面前讨巧卖萌，嘴甜得不得了。
自己有好看的饰品也不用，都拿去讨好年长她许多的方素琪，见到她就抱大腿，不论她说什么都顺毛撸，试图搞好姐妹关系。
就连生性害羞的方家爸爸方爻看到她都忍不住要摸摸她的头，再给她塞点糖果啥的。
汪杞更是经常大手一挥就把她抱起来捏脸，直呼以后一定要讨她做儿媳妇，她也疯狂点头。而这时方素琪就会在旁边幸灾乐祸地拍手叫好，因为方素尧通常都在旁边急得直挠头，红着脸嘴又打结，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十分乐于看到他那副窘样。
单旸还是好喜欢方家啊，这点和重生前是一样的。
还有一样的，就是方素尧那好用的脑袋瓜子。
她算是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学神，原来背书看一眼就能记住七八分和做题提笔就写一秒不停笔的脑子是真实存在的。
可那他为什么会路痴呢？难道是地理知识长得跟其他学科的知识点有什么巨大的差异吗？
算了，人无完人。
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学习不用愁了，她再怎么样也算是一个接受过一次九年义务教育并且读到了本科毕业的人，而且现在也有学神护体了，多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