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事端将起

过了好一段相安无事的日子，重头戏终于来了，年后开学不久，张俞唯来找上了她。
她过年时已经假借要玩手机里的贪吃蛇向老爸撒娇要来手机、翻过短信记录。看到张俞唯发的可谓是有些露骨的明示暗示，而老爸过于直男居然完全没有看出来。在遭到三番五次推拒后，张俞唯可能觉得她老爸不是很好的突破口，这便来找她了。
虽然她也暂时想不出张俞唯会对她使什么招，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在八九岁的壳子里有她的优势，也不怕这比自己实际年龄小一轮的半大丫头。
看起来张俞唯已经在他们校门口蹲了有些日子了，这天终于在人群中逮着了难得落在方素尧身后的单旸，大声喊了她的名字。
单旸一看是她，差点要没绷住嫌弃的表情，方素尧比她先回头，看清对方是谁后，侧头满脸疑惑地给她递去一个眼神。
单旸回看他，耸了耸肩。
他们其实早就商量好了应对计划，具体当然主要由单旸自己执行，方素尧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助攻和确保她的安全就行，实在有顶不住的危险就直接喊大人来。
按照她的推测，张俞唯在老爸那里吃了闭门羹，肯定会来找她下手，这是迟早的事情。来找她无非是用一些讨好小朋友的玩意儿，想说动她，帮着约她老爸出来……后面的内容少儿不宜，所以这部分她略过了没有跟方素尧讲。
基于对张俞唯的背景调查，以及她陪酒的工作性质，最有可能使的手段就是把她老爸骗去喝酒，灌醉然后酒后那啥，再以怀孕作为要挟。这是她认为以张俞唯的思维层次能想出来的最最标准的套路了。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在张俞唯讨好自己的这个过程中就截断她的念想，保证妈妈不知情的同时还要让老爸能彻底认清这个人，不给她留后路。
“阿姨好，有什么事吗？”单旸展露出甜甜的笑容，却说着不讨喜的话。
“阿……”张俞唯瞬间脸色就有点不好，但马上又挤出笑容，“我比姣姣就大几岁，你可以喊我姐姐。”
这人脸皮倒有够厚的，这头想篡她妈妈的位，那头还想要在她这儿讨个显年轻的称谓，大9岁就是不到10岁，别笑死人了。
单旸当然没让这些想法显露在脸上，歪着头挽过方素尧的手臂，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咦？素尧哥哥，素琪姐姐的腿又直又长，我还以为姐姐都应该是那样的呢。”
说罢还故意瞥了一眼张俞唯粗壮的罗圈腿，一脸的为难。方素尧当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觉得好笑，抿着嘴默默别过头去。
张俞唯怎么都没想到小小的单旸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时还没从她无害的表情中会意到她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很快想起自己的目的，并没有在意，上前就把单旸还挽着方素尧的手不客气地拉了过去。
“哎呀，姐姐看着你就特别喜欢，上次姣姣不是故意的，我回去已经教训过她了。”单旸尽量绷住脸上微笑的表情，看她哄小孩一样的表演，“这不，还是觉得应该跟你正式赔个礼。走，姐姐带你去学校门口的商店逛逛，你看你喜欢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姐姐都给你买。”
看她眉头上挑，听了这话好像挺乐的。方素尧甚至还有点担心她会经不住这么大的诱惑，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以示提醒。
笑话，她可是见过世面的成年人。
“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单旸抬手指向天上已经浅浅露了个脸的月牙。
“啊？！”闻言，张俞唯的假笑都差点垮掉。
“月亮不行的话，星星也可以。”单旸还“好心”地补充道。
而方素尧已经背过身去，肩膀在明显地耸动着。
张俞唯由于接连被震惊，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心道单旸这臭小鬼还真是难搞，净提一些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但明面上还是挤出笑容耐心地哄她，“小旸乖，别跟姐姐开玩笑了，你都这么大了，应该知道星星月亮是摘不下来的嘛……”
“什么？！”单旸闻言却一脸震惊的样子，一把将笑了一半的方素尧扯了回来，跺着脚耍起无赖，“素尧哥哥，明明你说过星星月亮都是可以摘的……人家不嘛，人家就是要月亮要星星嘛……”
虽然明知是在演戏，但把他私底下哄她的话扒到别人面前说出来，面皮薄如方素尧还是立刻就红了脸，还得去安抚看似炸着毛的单旸。
这两人唱着双簧，没看出来的张俞唯被单旸这么一闹腾却早已失去耐心。她翻了个白眼，从包里掏出一张游乐园的门票，再在钱包里掏了几张一块钱的纸币，叠在一起。再次挂上假笑，边把东西塞给单旸边说，“你拿着，喜欢什么就自己买，周六姐姐请你去游乐园玩。我们早上9点在学校门口见，说好了哦。”
也没给单旸拒绝的机会，塞完就走了。
“你看嘛，她就会欺负小孩子，真不愧是鲁姣姣的亲小姨。”人一走，单旸神色恢复如常，一手拉着方素尧，一手嫌弃地摇晃着被强塞的那叠东西。
“你主意那么多，谁能欺负得到你呀。”方素尧用没被牵着的另一只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想到刚才的情景，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啊。”单旸冷不丁接的话，让他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素尧哥哥如果欺负我，我可是会很~~~伤心的，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欺负我呀。”说罢，她怕是嫌给他带来的冲击还不够多，往他怀里一钻，拦腰抱紧了他。俩人熟起来之后她没少往他和他姐姐身上又贴又蹭，他都快习惯了，也早就不觉得有什么。但眼下配合她方才说的话，还是很难不让喜欢多想的他陷入沉思。
不过单旸下一刻就撒手转移了话题，也打断了他的思绪，“没说两句话就要带我出去玩，也不怕我报警说她拐卖儿童。”
“要换做是其他同学，接到这些高兴都来不及呢，哪能想到你说的那些。”方素尧不得不为正常小朋友发声。
“换你，你也高兴吗？”而单旸的思维好像总是很跳脱。
“不高兴，我跟你是一边的。”方素尧的反应速度早就已经在她一次又一次的跳脱中锻炼出来了，想也没想就迅速接话。
成功塞了东西出去的张俞唯，仿佛都能看到眼前的胜利了，在家里给镜子里的自己拼命打气。心说只要哄好单旸这小丫头，下次能把她爸一起约出来，再找个什么好玩的东西把她打发走，她爸就是囊中之物了。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根本没放在眼里的这个小丫头会是她命中的克星，还会给她留下终身难忘的经历。
到了邀约的日子，张俞唯远远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站在校门口有说有笑的，面色一沉，快步走到跟前后就变脸一笑，“小旸，你怎么还带了个朋友啊？”
“哦，家里不放心我一个人跟陌生人出来。”单旸打下一巴掌，马上又来了颗糖，“下次要是爸爸在家的话，就不麻烦素尧哥哥陪我了。”
果然见效，张俞唯的脸色随着她的话白了一阵，又恢复了常色。
“但姐姐只买了我们两个人的票呀。”
意思是她不会再多买一张。小气得很，当单旸不知道学生票半价吗？
“没事，我自己买了。”方素尧掏出一张票在张俞唯面前晃了两下，低头把单旸牵牢，又用防范拐卖犯一样的眼神扫了本想来牵单旸的张俞唯一眼，目光回到单旸身上时已经是温柔似水，“走吧。”
游乐园不远，他们在附近的公交车站上车，只坐了三站就到了。
进去后一路上单旸玩什么都拉着方素尧与她坐一起，几乎没有给张俞唯靠近她的机会。好不容易有个三人座的游乐设施，她也把方素尧按在两人中间。终于等到方素尧去上厕所了，她们才有了片刻独处的机会。
“小旸，今天玩得开不开心呀？”她急切地问着，“还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都告诉姐姐，姐姐带你去。”
“开心。”但不是和你玩的。
“那下次还和姐姐出来玩好不好，姐姐带你去更好玩的地方。可以玩游戏，可以唱歌，可以跳舞。”不就是游戏厅和打歌蹦迪么。
“好啊。”果然是她那句下次爸爸在家就不带方素尧起了作用，张俞唯已经在琢磨怎么套路她下次出来了。
而后一段时间这张俞唯也不可谓不殷勤，大包小包送零食，还有文具，好看的裙子等等层出不穷，整一个大写的为达目标不择手段。
说实话如果张俞唯不是带着那种目的接近她，她都快要被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打动了，你说有这劲头去干点什么正经事不好呢，非要破坏别人的家庭。
重活一世的单旸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拿人手软的心理障碍，吃着她上供的零食，用着她上供的文具，至于衣物服饰嘛……审美不一致，她才不要穿。养精蓄锐，等待着终极对决。
“爸爸。”吊了张俞唯好一段时日的胃口之后，单旸终于玩够了，趁着妈妈出去买菜，与她老爸提和张俞唯出去吃饭的事，“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请家长的时候那个阿姨，上次你好像还说她给你发了短信的。”
“哦，叫张什么是吧。”单一川皱了皱眉头，勉强算想起来一点。
“嗯，嗯。她在学校接鲁姣姣的时候碰到我了，说想给我们道歉，明天请我们吃饭。”单旸刻意略过了张俞唯讨好自己的所有情节，编了个最简洁的理由。
单一川明明记得自己在短信里已经拒绝了很多次了，没想到那人不依不饶地还去找了女儿，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但对着女儿还是和颜悦色的，“那宝贝想不想去呀？”
“想去，她说那家店有好吃的松鼠桂鱼，还说要带我去抓娃娃。”她尽量把事情说得非常的合理，以使得父亲能答应下来，才好执行后面的计划。
“嗯，宝贝想去，我们就一家人一起去。”那可不行，不能把妈妈扯进来。
“我先问过妈妈了，她说明天一整天都要和汪姨去逛街，商场关门才回来。”迅速扯了个谎。她很清楚，自从他们搬来Y市，老爸很支持妈妈有自己的朋友圈子，周末和朋友一起娱乐放松，所以这种情况他是最不会过问的。
“噢，那要不……把方素尧带上，你不是最喜欢跟他玩儿了嘛。”单一川总觉得多带点人好，能避嫌。一提到汪杞就想到了她儿子，顺便拿他逗了逗女儿，边说还边趁机刮了一下女儿的小鼻子。
“素尧哥哥明天没空。”他明天可是幕后工作人员。
此时在自己家里写着作业的方素尧突然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