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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狐妖

佞·妾 一串山胡椒 2024-03-03 12:17

谢麟竣急忙将胡轶惟拽回幽兰居,刚踏进卧室的门,他就粗暴地把她扔到那席软如绒棉的沙发上,直接欺身压过去。
“你又在搞什么鬼?!”
两人之间尚余一丝空隙,胡轶惟得以轻轻扭动腰肢,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勾起唇角,“我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给一个将死之人用,实在是暴殄天物。所以就自作主张,替你完璧归赵了。”说着,她就将那支盘尼西林塞进谢麟竣的军装口袋。
谢麟竣死死地盯住她,眼里不断翻涌出阴恻恻的寒光。
“章公馆戒备森严,你是怎么拿到的?”
胡轶惟只顾低眉顺眼,将心里的万般委屈,都化作唇畔那抹和婉的微笑,“你今晚不是看到了吗?方才他们喝酒的时候,我假装醉酒去了一趟耳房,当然是趁那个时候悄悄拿的。”
谢麟竣气不打一处来,低声吼道:“你以为你很聪明吗?章怀义要是发现这支盘尼西林不见了,他只要动脑筋想一想,立刻就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胡轶惟毫不在意,娇声笑道:“我回来以后,他们父子俩都已经醉倒了,哪里还有机会怀疑我。再说了,谁说那只小药瓶不见了?它明明还好好地躺在盒子里呢!”
谢麟竣甚觉奇怪,“你在说些什么?!”
胡轶惟仰起纤长白皙的玉颈,凑到谢麟竣耳边温声软语:“你别这么紧张嘛!我不过是替章桐和,换了另一种更合适他的药而已。”
谢麟竣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泛起一阵恶寒,仿佛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窟窿,冻得他四肢僵直,头皮发麻。他果断抓住胡轶惟削瘦的香肩,将她从沙发上带起来逼问:“告诉我!你换了什么药?那支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胡轶惟欣赏着他眼底紧张的神色,笑得更加柔媚动人:“我换掉的那支药别名‘杀人诛心’,是一个叫谢婉君的人在梦里给我的。”
“住口!”
谢麟竣紧攥着她的肩膀,差点把指甲都嵌进去,“你不配提这个名字!”
面对他的盛怒,胡轶惟既不似往常一样撒娇撒痴,也没有丝毫生气和不解,反而不疾不徐地向他阐述缘由:“你瞧,这便是杀人诛心。既然你一直以来都迫切希望章桐和早点去死,那你为何不让他自己动手杀了自己呢?在他内心深处,谢婉君这个名字也提不得,不是吗?”
谢麟竣这才缓缓地松开双手,可是他心里仍然竖着一座戒备森严的高墙。
他不禁反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胡轶惟歪头看着谢麟竣,一抹尽态极妍的微笑霎时于她脸上温柔绽放,“当然是你自己在床上跟我说的呀!你在天香楼住局的三个月,我们每天晚上是怎么交织缠绵的,你该不会都忘了吧?”
她眼中荡起的柔情似一江春水,直将谢麟竣心头那一砖一瓦垒砌而成的厚墙悄悄打湿,并不知不觉地腐蚀它、摧毁它,最后终于从那堆废墟里,催生出一团又一团芬芳袭人的花朵。那些花香尤似她此刻散发出来的体香,格外甜腻醉人。
谢麟竣终于败下阵来,可他仍不甘示弱,“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事?胡轶惟,我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来大帅府做九姨太,又为什么要利用我来杀章桐和?”
眼见计谋得逞,胡轶惟便像往常一样勾住他的脖子,“我不是早就说过,是大帅为我赎身,并纳我为妾的。至于我为什么要杀章桐和,你今后就知道了。”
“今后?”谢麟竣拿开她的柔荑,不改脸上严肃万分的神情,“你觉得你现在不把话说清楚,我会轻易放过你吗?”
胡轶惟也不气馁,仍笑回道:“那我只说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怕章桐和贵人多忘事,所以就给他换上一支天仙子,让他好好回忆一下自己干过的下贱勾当。你曾经在巴西游学,肯定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对吧?”
“天仙子?”
谢麟竣当然知道这是一种强烈的致幻剂,只消注射一百单位的剂量浓度,就能让人产生可怕的幻觉。十八世纪的巴西土著居民用它来对付葡萄牙侵略者。为了节省子弹,他们俘虏葡军以后,就给这些阶下囚们打足九百单位剂量浓度的天仙子,让他们回忆起毕生最大的痛苦,最后不得不在幻想的诱导中自杀身亡。
眼见谢麟竣陷入良久的沉默,胡轶惟不禁莞尔一笑,似一只小狐狸调皮地摇了摇自己的尾巴,“怎么,你现在肯相信我了?”
谢麟竣回过神来,冷哼几声:“那我劝你千万别在我的眼皮底下耍花招,否则我不但要你的命,还会把你背后的人全部赶尽杀绝!我可不管你是红色地下党还是军统锄奸队,又或者是七十六号的间谍,统统照杀不误!”
胡轶惟扭身看他,一袭媚态直叫人心猿意马,“啧啧啧,果然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不过你是杀不死我的,我可是一只拥有九条命的狐狸精呢!”
“莫名其妙!”
谢麟竣站起来瞥了他一眼,随后迈起一瘸一拐的步伐走向紧闭的房门。
“这就要走吗?”
胡轶惟赶紧起身从背后抱住他,双手不停地在他胸前来回摩挲,“阿竣,咱们好久都没有亲热了,大帅今晚又一醉不醒,不如你歇在我这儿吧……”
“还请九姨娘自重!”
谢麟竣果断撇开她的双手,头也不回地走到门边。他刚打开房门,就瞥见王焯站在回廊底下,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少……少帅!”
“你怎么在这儿?”
王焯定了定神,回道:“卑职回潜龙居以后发现您不在,所以就过来找您了。”
谢麟竣瞬间了然:“快跟我走,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
胡轶惟款款倚住门框,望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禁嫣然一笑。
“一会儿可别回来哦!”
青霄中移,细碎的月光自窗棂穿户而入,款款落在潜龙居的桌案上。谢麟竣听完王焯的汇报后,始终望着那缕月光沉默不语。
“少帅,九姨太什么都知道了,会不会影响到您的计划?”
谢麟竣摇摇头,“暂时不会,章怀义目睹了整个检验过程,他知道那是一支真药。而且今晚章桐和饮酒过量,绝对不敢在这几天内擅自注射盘尼西林。”
他习惯性地十指交握,却突然发现右手的无名指上空了一大截。
“该死!我的戒指又跑哪儿去了?”
王焯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会不会……落在幽兰居了?”
谢麟竣凝神回忆,“刚才回府的时候,戒指还在我手上戴着。看来……看来多半是落在那儿了。”
他深吸一口气,“你去那儿替我找找看,我不想再见到那个女人。”
王焯垂首领命,“好,卑职快去快回。”
彼时幽兰居内灯火通明,香气氤氲。沐浴更衣后的胡轶惟,正穿着一身无省的枣红色梅花暗纹旗袍,坐在妆台前梳着自己那头半湿的乌黑长发。
“王副官?”
“秋月姑娘,不好意思打扰你了,请问九姨太睡了吗?”
“主子还没睡呢!您找主子有事吗?”
胡轶惟听见动静,立刻迈着姗姗莲步走到门边。她歪着身子半倚门框,用手指慵容无意地绕了绕鬓边那缕青丝。她的声音也如绕指柔般软绵绵的,尤似三月里飘飞的柳絮,兜头兜脸地扑着人。
“王副官来了,您这么晚过来,是少帅有什么吩咐吗?”
王焯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一番,目光最终落在那双赤裸光洁的玉足上,硬挺的喉结立刻像触电一样上下动弹起来。
“少帅的戒指掉了,派卑职来找找。”
胡轶惟故意抬起右脚,将它放在左侧脚踝处来回摩挲,“原来是找戒指啊!那你进来找呀!刚才你家少帅,可不是站在那儿跟我说话的。”
王焯眉眼一抬,紧张且兴奋地回道:“那……那卑职……就冒昧了。”
“不冒昧,随便找。”
胡轶惟的一颦一笑似两把温而敛光的钩子,把王焯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牢牢地钩在了死亡与背叛的十字架上。她随意地往那席软如绒绵的沙发里一躺,就是一道堪比玉体横陈的诱人风景。王焯根本无心寻找戒指,他在房间里东翻一下,西翻一下,始终伺机瞅着胡轶惟那身完美诱人的曲线。而胡轶惟也总在他的目光舔过来时,回以一个温柔的媚笑。
“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没有……卑职还是……还是去庭院里找找看吧!”
王焯抹了抹额上瀑布似的汗珠,转身慌不择路地走向门口。
“等等!”
胡轶惟站起来靠近王焯,一身醉人的体香霎时将他团团笼住。王焯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如自投罗网的猎物。
“九……九姨太……还有何吩咐?”
他贪婪地吮吸着身后传来的旖旎芳香,那遒健的双腿跟着一颤,差点酥倒在地。胡轶惟趁机抱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并用眼睫毛在他肥厚的耳垂上来回轻蹭。
“王副官,这间屋子里,还有个特别重要的地方,你没有找呢!”
“哪……哪里?”
“当然是……”胡轶惟故意卖了个关子,才将诱饵缓缓抛出,“我、身、上。”
“卑职不敢!”王焯浑身一个激灵,犹如上钩的鱼。
胡轶惟拉起心里的丝纶,继续在他耳畔动情地撩拨着:“怎么?你就不担心我把你家少帅的戒指藏在身上了吗?”
她的柔荑自王焯胸前慢慢往下探索,“要不要找找看?”
就在她即将摸到他的脐下三寸时,王焯忙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腕。
“九姨太……别……别这样……”
胡轶惟主动吻了吻他的耳垂,“我知道你想跟我亲近,只是一直没机会罢了。正好今晚大帅喝醉了,少帅又在气头上,春宵一刻值千金,王副官还等什么呢?”
王焯再也按捺不住心底咆哮如雷的欲望,他直接回身把胡轶惟扑倒在床上,三下五除二就褪光了她身上所有的衣衫。
锦衾半掩,绡帐横斜,转眼巫山梦醒。
胡轶惟看着满头大汗的王焯,不禁促狭地调侃起来:“王副官,你很累吗?”
王焯连忙否认,“不不不!不累!不累!我怎么可能累呢?”
胡轶惟用眼神在彼此之间拉起一道妩媚的柔丝,紧紧地钩住他,“你这个骗子,要是不累的话,怎么还出这么多汗呀?”
王焯顿时朝她扑过去:“那都怪你这副身子实在是太美了,总让我欲罢不能,有了一次又忍不住再要一次。”
胡轶惟往后躲开,故作娇憨地笑了笑,“瞧你说的,狐狸精能不美吗?”她脸上仍荡漾着万种风情,眼底却不断翻涌出一股又一股狠绝的杀意。
王焯全然未见,直接俯身含住她胸前那粒甜美的红珠,瓮声瓮气地念叨:“九姨太才哄过少帅,这会儿又哄卑职开心呢!”
“我哄你干什么呀?”
胡轶惟一把推开他,森然眸光好似并刀闸锋,直接又快又狠地插进他心底。王焯这才慌乱起来,忙裹上被子往床里瑟缩。
“你真的是狐狸精?!”
“你说呢?”
胡轶惟伸出自己的獠牙,一口咬住王焯的脖子,并吸掉他体内最后一缕魂魄,只是眨眼的工夫,王焯就再也没了呼吸。
她轻抚着眼前这具余温尚存的尸体,眉眼一弯,格外俏皮可爱——
“不忠不义的魂魄,可真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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