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奔波三天三夜后,章怀义终于在六月十九日下午五点半,回到了位于扬子江畔的章公馆。他前脚刚把行李放下,后脚就命冯叔去玄武路的大帅府告病。
章公馆的仆人们办事效率向来很高,不到一刻钟,冯叔便踏着院内温热的余晖匆忙赶回,三步并作两步登上明月楼复命。
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章怀义忙放下手中的粥碗,起身急问道:“冯叔!怎么样?大帅府那边怎么说?”
冯叔绕身入内,向他拱手道:“大帅亲口跟我说,请二少爷好好休息,他明天将携四姨太登门探病。”
章怀义微愣须臾,失魂落魄地坐回原位,“好……好我知道了。冯叔,你下去忙吧!顺便准备一下明天大帅来探病的事情。”
“是,少爷。”他忽而想起什么,又躬身看向餐桌对面的章桐和,“对了老爷,上午梅花钟表行的尹老板来过,问老爷什么时候去店里保养卡士集,他好替您提前安排妥当。”
章桐和饶思片刻,吩咐道:“上个月刚保养过,最近不急,等大帅这笔生意谈妥了再去。”
“好的老爷,我这就给他去电话。”冯叔欠身离去并带上房门。
此时此刻的清风阁内,只余章家父子二人分坐在餐桌两侧。章桐和见章怀义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忍不住诘问道:“怎么了?这么紧张兮兮的。”
章怀义回想起自己三天前,在那座地狱里经历的一幕幕,脸上仍残余着阵阵掏心挖肺的惊惶。他伸手抹去额前和鬓边的冷汗,先向章桐和简明扼要地提了一句:“父亲,大帅那边出岔子了。”
“出岔子?”
章桐和略顿一顿,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什么岔子?你慢慢说。”
“这次去平阳,鬼子跟我说,买军火的钱他们没收到。我之前也不相信,直到我看见收款账户的银行流水,才觉得鬼子这回没有骗人。”
章桐和抬抬手,“别急着下定论,你先复述一遍在平阳发生的事情,连细节都要一五一十地说清楚,否则会影响我的判断。”
章怀义缓了口气,将香椎鸠夫何处接待自己,对自己说过什么重要的话,离开时,他又拿给自己何物,甚至连谢麟竣最近有哪些动向,都逐一向章桐和详细复述。章桐和听完以后,让他深感讶异与迷惑的,并不是那笔钱款的去向,而是这次临时改变的接待地点。
他左思右想,仍不可置信地问:“鬼子真是在地下实验室接待你的?!”
听见“地下实验室”这个词,章怀义浑身上下的冷汗,又在夕阳照拂下不停地往外奔涌。他的身体仿佛横亘于冰火两重天,一边是烈火烹油的热,一边是寒彻刺骨的冷,反反复复直熬得他心肠溃烂,血肉颓靡。
他望着那颗滴入粥碗后,转瞬消失不见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回道:“没错……那些鬼子还真就戴着防毒面具,跟鬼一样残忍地虐杀俘虏……我……我都不敢看下去……”
章桐和见他面色煞白如纸,不禁暂时放下疑虑,认真端详起他的愁容,“我看你这不像是装病,倒像是被邪祟附体,真的病了。待会儿我让冯叔挑个好日子,带你去千裘山的山神庙里拜一拜,请山神大人为你驱驱邪祟。还有,这几天你就别碰颖竹了,免得把不干不净的东西过给她。”
章怀义放松神色,点了点头,“是,父亲,我都听您的。”
不过眨眼的工夫,章桐和已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接着分析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鬼子这回表面上对你一团和气,却又故意让你看见那些腌渍事儿,给你一个下马威。这么看来,他们的确有改换门庭的意思。”
他想了想,吩咐道:“你把鬼子给你的那份《建国协议》拿出来,照着原话挨个儿翻译给我听。”
“好,我这就去拿。”
章怀义折身走向放在床边的牛皮行李箱,从里面的枷锁隔层里,拿出那份日军机密文件。他缓缓将它打开,边走边念道:“父亲,鬼子在第一部分一共提了六点,分别是日华缔结防共协定,承认日军为防共驻兵,以鄂赣滨州为特殊防共地区;中国承认满洲国;中国承认日本人在中国本土有居住、营业之自由,日本承认废除在华治外法权,并考虑归还租界;承认日本的优先权,特别是关于华北、华南资源之开发、利用,为日本提供特殊的方便……(1)”
彼时他已回到自己刚才的座位旁,锐利的眼风扫过后面那些话时,不可思议的流光突然在他眼底闪烁起来。
章桐和见他站着不动,不禁疑惑道:“这才四条内容,怎么不接着念下去?”
章怀义缓缓入座,以略微惊讶的口吻逐字逐句地翻译,“剩下两点是,中国应补偿因事变而造成在华日本侨民所受之损失,但日本不要求赔偿战费,以及本协定规定以外的日本军队,于日华两国恢复和平后,立即开始撤退(2)。”
章桐和若有所思,“第二部分呢?”
章怀义迅速翻页默读,稳了稳心绪方道:“第二部分一共有五点,分别是割让中国东北给日本,将蒙疆、华北、长江下游和华南岛屿,定为“日支强度结合地带”,由日军长期占领;华南政府从中央到地方都由日本顾问或职员监督;军队和警察由日本供给武器并加以训练;政府的财政经济政策和工农交通事业由日本控制,一切资源由日本任意开发;禁止一切抗日活动(3)。”
他小觑着章桐和的神色,见他仍作沉思状,便翻到下一页接着说:“第三部分是《日华关系调整纲要》,一共三章,这第一章强调的是——”
谁知他话音未落,章桐和已微愤出声:“别念了!”
章怀义立刻乖乖闭嘴,并主动合拢手中的“建国协议”。
章桐和止不住冷声笑道:“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鬼子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章怀义握紧手中的牛皮硬壳文件套,仿似握着一颗即将炸响的闷雷,连声音都裹挟着浓隽的恐惧,“父亲,那这份《建国协议》……咱们接……还是不接?”
章桐和微一挑眉,随即落下如许的闲适与镇定,“肯定接,富贵险中求,汪季新投靠日本人赚得是盆满钵满,咱们又岂能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既然是谈生意,那必须有来有回。你得空了把它全文翻译出来,我要拿它和满洲国的建国协议做对比,看看什么该让,什么该争。”
章怀义的脸上仍饱含忧色,“可是父亲,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激怒鬼子?毕竟咱不是溥仪那种真皇帝,登个基还要三请三让的。万一他觉得咱们不够听话,立刻撤换一个更听话的取而代之呢?”
章桐和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只把嘴角扭成奇怪的弧形,“你跟咱们国人做生意,精得像猴一样,怎么一碰上鬼子,那点生意经仿佛白写了似的?鬼子从来不怕你不听话,毕竟刀枪棍棒都在他们手上,收拾一个不听话的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他们只怕你不贪不占,清心寡欲,对付这种所谓的正人君子,他们向来是没辙的。你好歹看得懂日文,难道不明白他们在第二部分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底线吗?如果我不假装争权夺利,不故意暴露自己的贪婪,那么你以为这华南大总统的位置,我能坐得踏实,坐得安稳?”
章怀义恍然大悟,“儿子明白了!这就是所谓的‘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4)。果然还是儿子太年轻,没经历过大风大浪,不像父亲身为晚清、北洋和南京的三朝老臣,深谙为官做宰之道,儿子应该向您虚心讨教,还望父亲改日倾囊相授!”
章桐和见孺子可教,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放心,等我当上华南的土皇帝,你就是咱们章家王朝的太子爷,为父一定让你享受到比蒋太子更好的优待。”
章怀义连忙奉承道:“儿子先谢过父亲大人的恩典!”
章桐和伸手敲了敲建国协议的封面,“好了,待会儿记得把它锁进保险柜里,这件事情目前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章怀义轻轻颔首,“儿子明白!可是父亲,大帅那边咱们怎么交代?是遵循鬼子的原话,告诉他买军火的钱没有收到吗?还是换个隐晦的说法旁敲侧击?”
“不用旁敲侧击,咱们实话实说,当好传声筒就行了。”章桐和在脑海里把所有线索反复推演了好几遍,终于从千头万绪中抽出一缕真相的剪影,“想必是滨州那边出了什么纰漏,否则这笔钱不会直到现在都还不知所踪。这么一想,你倒真可以遵照鬼子的意思,南下去滨州会会谢麟竣,看看他最近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我怀疑这笔钱被他的人截胡了。”
“那儿子什么时候出发?”
“等你痊愈以后,先见王焯,再给香椎鸠夫递交这份投名状。”
他的目光款款落到章怀义身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慈父的温情,“吃完这顿饭以后也该休息了,你若真的心慌气短,今晚就去后院的佛堂里睡觉,明天一早再搬回来也不迟。”
章怀义如释重负,“好……好!儿子确实想睡在佛祖面前,求个心安理得。”
“行,我这就让冯叔帮你收拾。”
夕阳逐渐沉入千裘山倦怠的眉眼中,升起的一轮明月反而把长夜照得恍如白昼。佛堂里的木鱼敲了整整一晚上,金身泥胎的如来佛始终端坐莲花台,漠然旁观着眼前这位不忠信徒的梦魇,直到真正的白昼于拂晓时分囫囵登场。
用罢早膳,章桐和与冯叔来到雅萃堂静候今日的贵客。大约十点半,日头已从千裘山上高高扬起,王闯也似这般雄赳赳、气昂昂地登上戏台。他的身侧伴着端庄优雅的四姨太章蓉蓉,身后跟着以俞伯为首的帅府仆从。众人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药材和精美礼物,一齐乌泱乌泱地涌入章公馆。
他刚看到章桐和的身影,便率先朗声道:“桐和兄,最近身体如何?”
章桐和连忙起身相迎,拱手回道:“大帅来了!托您的福,老朽最近气色不错。”他再与章蓉蓉互相照面,态度愈发客气,“不过犬子从平阳回来以后,无故感染恶疾,劳您和四姨太费心,专程过来探望他。”
王闯大步上前,与他双手交握,“咱俩是二十多年的知交,论辈分,蓉蓉又是怀义的嫡亲姑母,你还跟咱们大帅府的人客气什么?”
章蓉蓉适时松开挽着王闯臂弯的手,笑盈盈道:“哥,怀义这会儿在哪儿歇着呢?我先替大帅去看看他,你们也好坐下来谈生意啊!”
章桐和也忍不住开怀大笑,“还能在哪儿?当然是在我儿媳妇陆颖竹那儿。”
他旋即侧首吩咐,“冯叔,快带四姨太去二少爷和二少奶奶的别院探病,这些补品,你也一起带过去。”
俞伯主动上前一步,恭谨道:“章老爷,我也跟着去吧!这些药材都很金贵,倘若在路上碰坏就不好了。”
章桐和笑逐颜开,“行!冯叔,为四姨太和俞伯带路!”
冯叔带着众人陆续离场,章桐和则亲自引着王闯登上明月楼的清风阁。
甫一入内,章桐和赶紧热情相邀,“大帅快请上座!这是我刚命内仆泡好的热茶,是您最爱的武夷红绫。”王闯拍了拍他的肩膀,“桐和兄,你有心了。”
他直径落座主位,端起案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分外关切道:“贤侄平时身强体壮,怎么这次去了趟平阳,回来就生病了?”
章桐和轻呷几许,很快品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于是将眸光一敛,直接挑破谜题,“因为这次出现了许多奇怪的现象,还是托您的福,犬子才能勉强平安归来。”
王闯停住拨动茶盖的手,示意他靠近自己,“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章桐和凑到他耳畔轻声说:“鬼子没有收到那笔买军火的钱。他们怕犬子不信,还给他看了收款账户的银行流水,以此证明他们没有诓骗大帅。”
王闯放下茶盏,静默无声地思索着。
半晌后,他仍狐疑地问:“没有收到?你确定贤侄没看差?并且没记错?”
章桐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老朽保证犬子没有记错,那个收款账户最近一次的入账时间,是在四月二十五号,也就是大帅上次与鬼子做交易的时间节点。”
“上次?”王闯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愈发低沉,“可是六月十号那天,钟泽灏发来密报,告诉我他已经按照规定方式,完成了此次汇款任务,鬼子怎么会没收到钱呢?难道说钟泽灏已经被汪季新的人盯上了……”他沉默须臾,一种极为可能的猜想在心里悄然萌芽,“这笔钱该不会是他向汪季新递交的投名状吧?”
章桐和顺着他的思路轻声宽慰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大不了咱们弃车保帅,扔几块肉让那些鬼子狗咬狗也无妨。眼下我最担心的,还是少帅这根插在您心口的肉刺。他五月一号才去滨州视察军队,把今天都算上,在那儿也只待了不到俩月,可我们一向正常的交易活动却突然生出许多蹊跷来,我不得不怀疑这件事情是不是他在从中作梗?”
王闯冷冷一笑,似腊月天倒挂在房檐上的冰凌,纷纷坠入嫉恨的土壤中,“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个逆子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把我碎尸万段的机会。不过我现在还不清楚,他究竟掌握了什么信息,如果依你所言,一直是他在背后阻止军火交易,那么你们章家又是何时暴露在他眼皮底下的?要知道我们武装出来的货品护卫队,名义上可一直是你们章氏集团的镖客啊。”
此言既出,倒惹得章桐和眉露隐忧,“大帅,您的意思是……我们章家已经暴露在少帅面前了?那……那钟泽灏岂不是已经投靠了少帅?”
王闯一锤定音似的敲了敲桌面,“也幸亏你刚才提醒我了,这才是最可怕也最无解的局面。钟泽灏这把杀人刀一旦被逆子握在手中,别说你我会人头落地,就连鄂赣地区这百十来万老百姓,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章桐和咬一咬牙,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大帅,咱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鬼子说必须把钱给够,他才肯做这笔赔命的买卖,要不我们就狠一点,多加几笔重税?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买武器也是为了保护这些老百姓。”
王闯赞许地点点头,“有道理。眼下除了滨州,冀州、抚州和景德镇都是我的地盘,我倒是可以学学那逆子,用密令来辨别善恶忠奸。”
章桐和心口一颤,“您的意思是……征税的密令也要发给钟泽灏?”
王闯闲适地端起茶盏,一骨碌喝掉大半,“当然,我要看看他如何为我筹来这笔买命钱。”
章桐和瞬间了然于胸,“大帅英明!下个月四号是他的寿辰,如果事情办得好,咱们就替他祝寿,如果办得不好,咱们就为他送葬。”
王闯微微愣住,很快朗声笑道:“你啊你啊!真不愧是张勋这位辫子爷养出来的死士,看着斯文有礼,实则心狠手辣,我自愧不如!”
章桐和随声附和道:“大帅又拿老朽来打趣了,老朽实在是惭愧,惭愧啊!”
王闯再度放下茶盏,“行了,我没工夫在这儿跟你闲扯,快带我去别院探望贤侄,这才是今天最要紧的事情。”
章桐和赶紧弓起身子,抬手作邀请状:“好嘞!大帅您这边请!”
时至今日,章蓉蓉已经数月未曾回过娘家,探病结束后,王闯特许她与章家的姑嫂姊妹们玩牌叙旧。朗朗的欢声笑语拨开几层云雾,伴着高升的下弦月,飞到了九霄云外。晚上十点半左右,两人辞别为他们送行的章氏父子俩,坐上奔驰老爷车乘兴而归。路过谢氏宗祠门口时,王闯发现里面灯火通明,家仆们正在大堂打扫卫生。他回正身子沉思片刻,依然让汽车直径开回了大帅府。
王闯搂着章蓉蓉的柳腰,往梅香苑边走边道:“怎么样?今天玩得开心吗?”
章蓉蓉娇声附和,“开心!感谢大帅依着妾身的脾气,玩到现在才回来。”
王闯笑着在她颊上轻捏一把,“我这不是见你手气好,没忍心叫你下牌桌。你今晚要是没赢够啊!遭殃的可就是我的小金库!”
章蓉蓉索性和他开起了玩笑,“所以咱们大帅一直都是识时务的人中龙凤,知道什么时候最该做什么事情!也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5)!”
王闯被她逗得忍俊不禁,“好了好了,什么小人不小人的。你先回梅香苑休息吧!我安排点私事,待会儿再去找你。”
“是,那妾身先回梅香苑等大帅。”她主动从王闯怀里抽身离开,与自己的丫鬟珠梨一起,慢慢湮没在浓重的夜色中。
直到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王闯才开口问道:“他来过了?”
俞伯自然知道他意有所指,于是不卑不亢地回复,“是的,想必堂老爷发现您今日不在府邸,所以就回来祭奠大先生了。”
王闯满眼鄙色,忍不住轻哧一声,“他一个登报与谢家断绝关系的逆子,还有什么脸面回来祭奠他的伯父?”
俞伯将他的傲慢尽收眼底,不仅没有横眉冷对,反而婉言相劝:“堂老爷年轻时颇受大先生照顾,虽然狠心与谢家断绝关系,但毕竟血浓于水,又有恩情在心里埋着,遇到特殊的日子,想必该祭奠还是得祭奠。”
王闯那颗石头心突然被几根岁月的毒针扎中,他忍住心底的剧痛沉声肃容,“二十五号是岳父大人的冥诞,你也安排一下祭祖的事情,我要光明正大地祭奠谢家的列祖列宗。”
俞伯松了口气,点头应声,“好!您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1)改编自汪精卫与日本人签订的《崇光堂卖国条约》(只根据小说的时代背景修改了部分地名,其他条款都是条约原文)
(2)原文节选自汪精卫与日本人签订的《崇光堂卖国条约》
(3)改编自周拂海代替汪精卫与日本人签订的《日汪密约》(只根据小说的时代背景修改了部分地名,其他条款都是条约原文)
(4)节选自《陶庵梦忆·卷四·祁止祥癖》,意思是人没有癖好是不可以和他交往的,因为他没有深情厚意。
(5)出自《论语·第十七章·阳货篇》。原话为:“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